那身影自窗前一閃而過淡淡隱遁於茫茫黑夜最後失去蹤影。(.好看的小說)聞見此景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暗揣道:誰能夠在這深更半夜在外麵亂竄呢?是老者?不能。這身影乍看形似一個女人。沒錯!定然是個女人男人的身形不可能如此纖細的是女人的話……又能夠是誰呢?老者的老伴已亡故數年兒子經商在外不可能有別人了!除非是……白天看見的那個老太!想到這兒我不禁毛骨悚然下意識隱匿在幹草底之下。


    過了許久窗外漸漸平靜身旁左右除了洪胡二人鼾聲此起彼伏之外並沒其他聲音。我壯著膽抬頭重新去看窗欞:身影沒了而月光卻是異常通透透過窗框照得地上一片斑斑駁駁。經過方才一番折騰我腦子突然興奮醒來。我索性將眼睛閉上讓那細瘦的身影走馬燈似的在我腦中一遍遍地穿過。說來也怪那身形猶如鬼魅、飄忽不定;行走姿態又似一個故友看著有幾分眼熟。


    這種感覺絕大多數人都經曆過:就像一個非常熟悉的人或事當你不刻意留神的時候他天天在你眼前生經過但你若想將他翻出來掰扯開細細看慢慢品的時候這人和事竟突然模糊起來就像在表層罩了一層薄霧讓你摸得著卻看不清楚。


    而我現在就正被這感覺煎熬得難受。(.)我是一個心裏擱不住事兒之人這忽來忽去的身影仿佛似幾百隻亂爬的螞蟻一樣攪得我心緒煩亂睡意全無別提多別扭了。我思考再三終於決定出去探探。


    我一屁股從炕上坐起想先將布鞋穿上再推開柴門到院落裏望望情況。於是我蹭到炕沿邊上將雙腿垂了下去用腳試探著往鞋裏塞。可就在我雙腳往布鞋裏插的一霎那一股異樣的感覺自腳底板(,手機站)向上傳了過來。老天!這鞋竟然是倒著放的――鞋尖朝裏鞋跟朝外。


    我腦袋‘嗡’了一聲細汗從鬢角額頭絲絲地冒了出來。從我記事開始我就養成一個習慣無論是京城的暖閣還是關東的土炕我在入睡之前身子都是倒著上去的這樣做的目的無非就是讓鞋尖朝前三更天起夜時下地方便腳上一蹬就能走路而這套下意識的習慣是不可能改變的除非有外界的幹擾。


    說到習慣相信許多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一套模式有些甚至可以稱作怪癖。比如有人愛擠左眼別人看他時右眼睜得總比左眼大些而他自己卻全然不知;又比如許多人走路時總是要先邁右腳再邁左腳仿佛反過來賣就要栽跟頭一樣。當然我說這些都是為擺明一個道理:日久天長養成的習慣在不刻意修正時是根本不能改變的!


    而我的布鞋此時竟倒過來了從我記事開始來第一次。


    “嘀嗒”鬢角的細汗不知不覺凝成了一滴順著我耳畔右側滑落在肩膀之上聲音清晰可聞。說實話我有點怕了甚至開始猶豫該不該下地開門。自白天看見的老太、聽聞的祖孫、看見的魅影還有這倒著放的布鞋每個怪異的人與事都仿佛預示著在外麵等我的絕不可能是一個普通人。


    我想退回來重新睡覺但心裏卻十分不甘。那感覺就如嫩葉芽樣地往上拱拱的我心癢拱的我難耐拱的我無心睡眠。我開始自責我憋屈我窩火。我質問自己為何如此墮落竟被一個虛無飄渺的東西嚇得寸步難行。


    “簌……”正想著窗欞上的影子竟然又變暗了那身影分明折返回來甚至衝我擺了擺手。我看在眼裏氣在心頭在心裏罵了一句:“丫挺的你還跟爺爺耗上了看我不把你的真麵目揪出來”決意已下我迅將鞋擺正蹬在腳上。


    臨行之前我摸了摸底下胡老三的長衫――那裏有兩把盒子炮還有一支從森田大隊繳回來的德國造勃朗寧在月光之下那支勃朗寧放著亮銀色的白光顯得分外耀人。我心中暗揣:就是它了取下銀槍邊拎在手裏。


    洪屠戶和胡老三兩人此刻睡得正酣借著酒勁兩人的四撇胡須被吹得一起一落看起來一時半會兒是難以清醒。我捅了捅兩人全都沒有反映。


    外麵也不知到了幾更天月色皎潔得有些詭異。皓白的光亮自頭頂如銀幕一般傾瀉在地如銀瀑蔓蔓又如小溪淙淙。我傾耳一聽四邊盡是些知了蛐蛐的鳴叫咕吱咕吱地響著反而將周圍映襯得更加幽靜晦暗。我輕輕關上老者家的柴門右手緊緊握著銀槍將視線緩緩移往前麵。


    老者家門正對著的是一簇脆皮的白楊樹群。也不知因為土地太肥還是樹種的關係這些樹每一棵竟然都長得高可參天、肥厚的葉片隨著山風嘩嘩作響似一個個矗立在夜空中的巨人。而在這群巨人當中有一抹淡紅色的身影分外惹人注意待我對它凝神注視之時它又如一抹青煙般地淡去了。


    “娘的”我在心中暗罵一句。把勃朗寧的保險拉開又從背囊裏掐出兩張捉鬼黃符心想:倘若是人我就用鐵槍崩了你;倘若是鬼我就拿符將那東西滅了。我顛了顛這兩樣東西心裏稍微安穩了安穩。便繼續順著前方塌身摸了過去。不出所料待我進了白楊樹的中間那身影又在前麵十幾丈的地方等我了。


    “好小子你跑的還挺快”我忍不住嘟囔了一聲繼續持槍向前追趕起來。此後我便與那紅影玩起了貓追老鼠的遊戲兩人追追趕趕、走走停停拐了九曲十八個彎最後那紅影在一座矮房前停下。我俯下身來左右打量周圍的環境:四周都是縱橫交錯的苞米地唯有我所處這塊兒是位於當中的一個空場。那見矮房青磚紅瓦石階木門看起來不似一所民居倒像是一間祠堂。


    “祠堂?”我心中不禁驚了一下。普通的妖孽是不敢來祠堂撒野的因為祠堂供的是先祖按風水學的常識先祖的靈位跟前是有煞鬼的正氣的。那倘若這影子不是贓物難道是一個人麽?


    正胡亂思考著那背影竟向我招手了我心頭一顫生怕那身影轉過頭來是一襲披肩的長而在長之下抬起的是一張沒有五官的空臉。


    她終於轉過身了溫婉中帶著些許羞澀蒙在我心頭的那層薄膜終於被一點點揭開。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長粉鼻烏眼朱唇――這是夢蓉我朝思暮想的夢蓉。


    “啊!”我一口血差點噴出來。夢蓉……夢蓉她不是死了麽?在吳三桂的黑殿之外我親自埋的她的屍身而眼下她卻活生生地立在我的眼前了。


    “夢蓉!”我驚叫一聲想要衝去腳下卻遲遲邁不動步子。就在我驚叫的一刻她已將全身轉了過來。隻見她朱紅霓裳盈盈衣髻垂吊婉婉笑麵色粉嫩白白皙細身瘦腰亭亭立。渾身上下雖已卸掉了先前花苗少女的打扮但此刻的夢蓉在純真之上更向外滲著一股成熟的氣息我一下被驚呆了立在原處竟不所以。


    “知焉哥……”夢蓉朱唇一啟熟悉的聲音再次由對麵傳來直惹得我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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