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回來後,背了一大袋年糕,麻花,棉糖回來。我和陳文樹一陣猛吃,過幾天就吃厭了。此時爺爺也從許豪家回來,背了一袋臘魚。二個老人家開始準備年關,買年貨,鞭炮,符紙。年三十那天,我和陳文樹溜到鎮上。天色明媚,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舒服異常。大街小巷的商鋪都關門,回老家過年去了,隻有少數的繼續營業。街道上都是喜氣騰騰的孩子,穿著新衣服一路飛奔。我和陳文樹蹲在供銷社牆角,望著人來人往的大街。陳文樹道:“天憐,你想要什麽。”我疑惑的問道:“你有錢麽?”陳文樹點下頭,從兜裏翻出一把鈔票,全是一毛二毛的,還有一塊的,湊起來,總共二十多塊錢。


    我雖然高興,還是搖頭道:“算了,你買吧。”陳文樹跳了起來,把我拉進供銷社。當年供銷社是公家的,營業員都是和氣的阿姨。我們在裏麵轉來轉去,玻璃櫃台裏麵有不少玩物,變形金剛,玩具車之類的。最後我們停在一個櫃台前,裏麵擺著各種玩具氣槍。也沒還價,陳文樹花了二十塊錢,買了二把玩具槍,再買了幾包子彈。然後來到鎮上小橋,開始打汙水溝裏的塑料碗。打了半天,就沒子彈了,跟著鎮上小朋友一路跑,撿他們不要的子彈。


    玩了不久,臨近十二點了,於是和陳文樹溜回道觀。道長見我倆扛著玩具槍,一臉好奇,搶了一把在手中,劈裏啪啦的打了幾下,又還給我,道:“不要打人,知道麽?”我點點頭後,爺爺已經出來了,道:“清宇兄,準備一下,該吃團圓飯了。”陳文樹聽到團圓飯,眼神一黯,一動不動。道長牽著他,道:“來來來,你幫我掛燈籠去。”說完帶著我們進了道觀,地上擺滿紅燈籠,最大的二個,和我們差不多大小。道長讓我們端著板凳,把觀內掛滿燈籠。弄完後,帶著我們來到大門。


    道長把二個最大的燈籠掛好後,捋著胡須,一臉笑容。隻見青磚綠瓦上,火紅一片,喜氣騰騰。我樂道:“爺爺,對聯呢?對聯。”道長拍下腦門,道:“對對,寫對聯去。”說完後回到書房,我們在一旁看著。道長筆墨疾揮,遊龍飛鳳,寫下一幅對聯:“道裏道外道上觀,觀前觀後觀中道。”寫完後,找了點漿糊,把對聯貼在大門上。這些弄完後,就輪到我們給道觀神仙點香供水果了。一圈下來,到了一點多鍾。見爺爺飯菜準備的差不多了,道長抱著一卷鞭炮來到門口。陳文樹趁道長不注意,偷偷扯下好大一截。


    道長才把鞭炮點燃,鎮長緊接著想起鞭炮聲,一些人家,燃起了煙花,一時間,轟隆的聲音,不絕於耳,持續一個多小時。飯菜擺好後,開始團圓了。道長,爺爺,道姑,陳文樹和我,總共五個人,也隻有一碗葷菜,就是臘魚,給我準備的。團圓的飯菜,自然比平時豐盛。我和陳文樹吃不動了,才意猶未盡,從桌上下來。扛著二把玩具槍,準備出去。道長攔住了我們,囑咐道:“這幾天你們碰到什麽劇團,看看也行,不要走近。千萬不能跟他們跑了。天憐,聽到沒?”道長知道我聽話點,瞪著我。我點下頭,和陳文樹出去了。


    此時鎮上人大都吃完團圓飯,都出來在街上溜達。我和陳文樹走了不遠,眼前一亮:“龍,龍。”說完拉著陳文樹跑了過去。聽道長說,這是小鎮風俗,每到過年,就有人舞龍攔車,討點年費。也有一些龍,穿梭平民百姓家。條件好的,都是年輕人組隊,統一服裝,都是紅色,活著黃色彩服。差點的隊伍,卻是農村人組成的,六十老頭也有,衣服都不同。我們碰到這條龍,卻是上等紅龍。由二十多個小夥子組成,前後長約三十米,龍頭精致,龍身通紅。小夥子統一黃色服裝,前麵一個人引珠戲龍,隊伍後麵跟著輛推車,駕著一個大木鼓,一個人使勁敲打,旁邊一個人則敲鑼鼓。


    我們過去時,紅龍後麵圍了好多小孩,還有不少大人,都在那歡騰吆喝。節氣的日子,商家一般都不拒絕舞龍,反而歡迎,討個吉利,好兆頭。慷慨點的商人,就會給一整條煙,次點的,就塞二包,十塊錢。隻見紅龍翻江倒海,進了供銷社。我們趕緊跟了進去,人太多,營業員把大夥都攔住了。陳文樹拉著我,找了個縫隙,偷偷溜了進去。[]跟著龍尾後,一路小跑,紅龍雖然翻騰的飛快,但隊伍腳步不連,錯落有致,舞花眼睛。轉了一圈,出了供銷社,來到一家商鋪錢。


    店主給紅龍出了道難題,把二條煙掛在三樓頂上,考驗他們本事。在群眾吆喝下,隊伍年輕小夥子蹲了下來,幾個人蹲在底下,其餘人爬了上去。周圍觀眾一片喝彩:“當兵的,當兵的!”很快,小夥子搭起四層人梯,最上麵的年輕人拿著珠引,把彩頭以及二條煙挑了下來,周圍人又一陣喝彩。隊伍走了一圈,路過一家瓦房,卻沒有進去。屋主心急如焚,趕緊買了幾包煙,來到領隊人前,急道:“去我家,我家呀,又不是不給彩禮!”領隊人見他家窮的叮當響,就勸道:“你把煙還了,湊這個熱鬧幹嘛!”


    屋主咆哮一聲,急道:“老子不管,你們今天不去我家,就不讓你們走!”說完把推車拉住了。周圍人都笑道:“光漢耍賴請真龍,去吧!去吧!”領隊人招呼二聲,紅龍鑽進了破瓦房,屋主大喜,把幾包煙塞給領隊人,趕緊走進屋裏,不住叫喚:“這這!別走呀,這還沒走到呢。”直至把整個屋子都走了一圈,才放紅龍走了。沒過多久,紅龍出了鎮中心,來到邊緣,沒那般熱鬧了。我和陳文樹就沒跟過去。


    到了晚上,鎮上點亮萬家燈火,鎮中心的電線杆上,也掛滿彩燈。漆黑的星空下,隔一段路程,就聚著幾個小孩,燃放煙火,發出歡愉的笑聲。五光十色的煙火後,是無憂的童年。陳文樹拿出從道長那偷來的鞭炮,嘩啦的放了起來。我玩了一會,見一旁的電線杆下站著一個小孩,卻是那天放生的小男孩,比我們小一二歲,於是拉著陳文樹,跑了過去,笑道:“你玩嗎?”小男孩先是一愣,隨後高興的點頭,我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童音清亮:“鄧海原。”隨後我們三一起玩了起來。鄧海原體弱無力,卻興致迥然,開心不已。兒時最易交朋友了,心無遮攔,才得知他很小就病了,一直在吃藥。明年後,準備搬來鎮上讀書。玩了不久,她媽媽過來找他,給我和文樹一人塞了個蘋果,牽著鄧海原走了。


    回到道觀,臨近十點了,道長見我們平安回來,大大放心。十二點後,道長敲響觀內鍾聲,舊年過去,新年到來。鎮上百姓聽到鍾聲,都燃起煙花,五顏六色的光芒,照亮整個小鎮。


    除夕過後,就是大年初一,親戚都走家串門,熱鬧起來。我和陳文樹在大街上閑逛,眼前一亮,隻見前麵圍著不少小孩,於是跟著跑了過去。原來是一隻彩船,彩船一米多長,花花綠綠,中間有個圓洞,一個女子站在裏麵,扛著彩船。女子臉色塗滿胭脂,戴著紅花,前麵一個老漢,拿著根彩棍,當做船槳。女子在後麵搖著彩船,老漢就唱道:“紅日當頭福星照,屋主喜迎八方笑。堂門一開招財寶,年過一年越年少。”那些詞兒,我們也聽不懂,覺得沒意思。於是和陳文樹走了。


    走了不遠,來到蓮花池廣場,場中央熱鬧非凡。隻見廣場中央搭了三層樓高的架子,是用四方桌堆起來的,足足十米高。一隻獅子搖頭晃腦,準備爬上去,四周人齊聲喝彩。我們見有人舞獅,趕緊鑽了進去,人太多,見附近有棵樹,便和陳文樹爬了上去。上去一開,才發現不止有舞獅,還有人走鋼絲,踩單輪,噴火,耍雜技。陳文樹抱著樹枝,扯了扯我:“看。”我往一旁看去,隻見剛才的彩船不知什麽時候來了,卸下裝備後,和耍雜技的人走到一起。


    沒過多久,獅子爬上了第一張桌子,大夥都喝彩,爬上頂層後,下麵沸騰聲一片。我看得寒氣直冒,木架“吱吱”的在風中響著,仿佛隨時會倒塌一般。沒過多久,我就呆不住了,拉著陳文樹離開了這裏。一路上,對陳文樹說:“你有什麽怪怪感覺沒?”陳文樹點下頭,道:“晚上再過來。”我嚇了一跳,道:“還,還來?”陳文樹眼露堅毅,道:“嗯,晚上有**表演。”我又是好奇,又是期盼,當時也似懂非懂,猶豫道:“道長要說的。”陳文樹哼了一聲,道:“不告訴他就是啦。”


    晚上八點左右,我們找了個借口,又來到廣場。此時廣場已經被布匹圍成一個圈,隻留下一個小門,一個婦女在那守門,時不時有人鑽進去。陳文樹帶著我來到門口,抬頭一看,婦女四十出頭,風韻猶存,陳文樹問道:“門票多少錢一張。”婦女見到是二個小孩,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伸出二個指頭,我被她笑得滿臉通紅,拉著陳文樹就要走。婦女連忙把我擋住,笑道:“看看吧!都是小男子漢了。”不由分說,把我推了進去。


    進去一看,隻見後麵有一個台子,台下麵蹲滿人,都是鎮上居民,也有鄉下漢子,見我們進來了,一些人哈哈大笑,幾個人罵道:“哪來的孩子,轟出去。”我正要退出去,婦女牽著我和陳文樹繞了個圈,來到後台。旁邊有個椅子,蹲在上麵,正好可以看到台上。沒人注意我,倒也不害怕了,隻是感到緊張。望後麵一看,有道小門,用布匹遮著,婦女走進去後,牽出一個小女孩,對她道:“吉兒,陪哥哥們玩。”說完留下吉兒,收費去了。我回頭一看,吉兒眼睛大大的,臉蛋也紅撲撲,卻沒白天那麽可怕,不由多看了二眼。吉兒跳了幾圈,也要爬上椅子,陳文樹不讓,我跳了下來,讓她蹲上去。


    沒過多久,舞台開始表演了。一個漢子,上半身**,走上了舞台,身上纏著一條大蟒蛇,不住的扭著蛇身,玩出各種花樣。吉兒在椅子上拍手樂道:“元軍叔叔,元軍叔叔。”陳文樹大感不耐煩,喝道:“吵什麽吵。”吉兒不甘示弱,瞪了他一眼,又開始叫起來。舞台下麵的村漢卻是一臉煩躁,紛紛吼道:“換個,換個,爺花錢又不是看這個的。”很快,剛才帶我們進來的婦女走到台上,一臉笑容:“那大夥想看什麽你?”


    下麵人都笑道:“想看你老板娘。”老板娘放蕩一笑,罵道:“你們這群色鬼,就這點出息,老板娘有什麽好看的。”下麵人樂道:“小姑娘沒意思,就看你老板娘。”調情半天,老板娘拍拍手,一個年輕女子走了上來,一絲不掛,身上也纏著跳蟒蛇,不過小點。我看得血氣上湧,滿臉通紅,陳文樹無動於衷,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裸體。吉兒卻滿臉笑容,司空見慣一般,又在拍手:“霞兒姐姐,霞兒姐姐。”


    我使勁擦了擦臉,越擦越臊,好奇問道:“你姐姐在幹什麽?你不知道麽?”吉兒眨著眼睛,點頭道:“知道呀,媽媽說了,隻要我們肯脫衣服,就有錢。”我聽她這麽回答,半天何不攏嘴。陳文樹卻被吸引過來,掏出一塊錢,遞給吉兒:“把褲子脫了。”吉兒接過錢,拉扯幾下,脫掉褲子,下半身暴漏無餘,好久後,我才緩過神,急道:“穿上,穿上!”陳文樹把我推開,又給了一塊錢,道:“給我摸摸行麽?”吉兒接過錢,卻把褲子穿上,搖頭道:“不行,媽媽說了,隻給看。”我和陳文樹麵麵相覷,不知道她腦殼裝著什麽。


    沒過多久,台下熱鬧起來,一群人大喊:“那蛇幹什麽用的,鑽進去,鑽進去!”霞姑娘蕩漾一笑,把蛇身夾在大腿根,扭著屁股,下了後台。台下人吹著口哨,嚷道:“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很快,有一個女人走了上來,表演的節目更為放蕩。開始看得流連忘返,越往後,越覺得別扭了,拉著陳文樹道:“走吧。”陳文樹點下頭,正準備離去。一個綠衣女子突然擋在我們麵前,吉兒開心道:“媽媽。”我們抬頭一看,差點回不過神,隻見她容貌冰絕,眉目含情,卻又無情。


    綠衣女子抱著吉兒,望著我們,聲音美妙寒冷:“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我呐呐的點著頭,正要喝陳文樹出去,老板娘突然走了過來,笑道:“別急著走,去裏麵玩玩。”說完牽著我們進了梳妝間,經過綠衣女子身邊時,老板娘冷道:“這裏還輪不到你發號施令。”走進梳妝間一看,我嚇個半死,好奇心不見蹤影,隻想迅速逃離。


    裏麵燈光黯淡,散發陣陣胭脂香味,有三個大鐵籠,裝著蟒蛇。最先上場的元軍光著上半身,躺著鐵籠上,嘴裏叼著根煙。一旁的霞兒已經穿好衣服,坐在椅子還上,在鏡子麵前化妝,伸出柔軟的舌頭,舔著嘴上唇膏。一旁的太師椅上,躺著一個老頭,叼著根煙鬥,一個三十出頭光頭,在裏麵不住彷徨,嘴中念念有詞:“光月走了,光月走了。”走了幾圈,在老頭身邊停下來,道:“您要給我一個交代。要麽抓他回來,砍斷他的腿,要麽把我也放了。”老頭眼睛微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抽著大煙。


    老板娘放開我們,走到光頭佬身邊,捏著他的手,媚笑道:“放心,他遲早會回來的。”光頭佬冷哼一聲,把老板娘手甩開,滿頭冷汗,又開始來回走動。


    元軍躺在鐵籠上,被光頭佬走得心煩意亂,猛的跳了起來,一腳踢在他身上,喝道:“走什麽走,老實呆著。”光頭佬臉色一沉,找個凳子坐了下來,陰鷙的眼神朝我們盯過來。陳文樹不動聲色,拉著我轉身就逃,往門口鑽去。老板娘早就料到了,抓住我倆衣領,笑道:“小東西,挺機靈的嘛。”抓住我們後,仍在一個角落裏。我拚命張望,隻想找個機會溜出去。陡然身體一寒,再也不敢動了。太師椅上的老頭,眼中閃過一絲陰沉的光芒,朝我們掃來。


    霞兒坐在鏡子前,輕聲細語:“肖大哥怎麽還沒回來,早點會去得了。”話還沒說完,綠衣女子抱著吉兒走了進來,道:“大家準備,剛接到暗號了。”說完朝我們望來,道:“這二個小孩留著礙事,讓他們走吧。”元軍也點下頭,道:“淩妹子說的不錯,帶著麻煩。”老頭躺在太師椅上,揮了揮手,沉聲道:“你們不管,幹自己事去。”元軍見老頭開口,無話可說。發開箱子,找出一套警服,穿在身上,又翻出一把手槍,塞進腰間,提著警棍出去了。光頭佬狠狠盯了綠衣女子一眼,也換了一身裝備,跟著元軍出去了。


    元軍和光頭佬饒了個圈,從大門走進去,大喝道:“警察,統統蹲著。”說完後拿出警棍,猛的幾棍子,打在觀者身上,大夥都害怕,抱頭蹲著,一動不敢動。元軍又喝道:“身上東西,都掏出來,扔在地上,那個敢藏著,就打斷你們腿!”大部分人害怕,把身上東西掏了出來,一個聰明的,發現不對勁,嚷道:“是不是警察,搶錢吧!”元軍走了過去,一棍子打在他背上,他疼的頭滿冷汗,再也說不出話來。然後掏出把手槍,亮給他們看。即便有人懷疑,見他手中有槍,也不敢吱聲了。


    元軍見差不多了,讓光頭佬把錢都拾起來,然後在這守著。光頭佬回到梳妝間,把錢袋扔在地上,道:“可以走了。”綠衣女子問道:“元軍呢。”光頭佬見他問及別人,不滿道:“外麵守著呢。”綠衣女子點下頭,道:“我先帶他們上車。”說完朝我們走來,輕聲對我們道:“從大門跑。”我們眼中一亮,默不作聲。老板娘見不對勁,嗬嗬一笑,走了過來,道:“我來吧!你和吉兒先走。”綠衣女子輕歎一聲,帶著吉兒出去了。


    老板娘牽著我們,出了側門,隻見一輛大卡車停在一旁,司機從車上跳了下來,吉兒一路小跑,撲進他懷裏,叫道:“爸爸!”肖雄抱著吉兒,來到綠衣女子身邊,道:“淩兒,怎麽樣了。”綠衣女子使了個眼神,朝我們看來。肖雄見了,不動聲色,和光頭佬一起搬東西。


    老頭也從裏麵出來了,打量我們一眼,道:“上車。”我嚇得心驚膽寒,陳文樹則冷著臉,一動不動。正在這時,耳旁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上車,上到哪裏去。”我大喜過望,驚呼道:“道長爺爺。”也不害怕了,往一旁撲去,隻見道長一臉冷然,站在卡車後麵。陳文樹也麵露喜色,走了過來。老頭見有人毫無聲息的過來,也是悚然動容,提升戒備。沒過多久,肖雄和光頭佬搬著太師椅過來,見有生人來了,也圍住道長。


    道長見他們人多,也不害怕,冷笑一聲,譏諷道:“這就是狗屁‘亡靈劇團’呀,專幹偷雞摸狗的事情!”老頭臉色大變,良久後,才穩下心智,道:“道長可曾見過廖光月?”道長胡須一翹,擺手嚷道:“死啦死啦!早死了。正經事不幹,奸**女,早被村民打死了。


    ”綠衣女子聽了臉色大變,一陣清香,來到道長麵前,急切道:“他...他真死了麽?”道長打量她一眼,料想是團長女兒,不由有些好奇了:“當然死啦!我親手收的屍。對了,你是男娃,還是女娃。”綠衣女子卻沒在意,眼中突然流下淚水,喃喃道:“死了...死了。”肖雄見她舊情難忘,心中劇痛,不去看她。


    老頭見道長和爺爺插了進來,道:“道長,我們進水不犯河水,這二個小孩,你們帶走吧。”道長勃然大怒,喝道:“你說的輕巧!我要是遲點來,這二個小娃,還不被你吃了!你跪下來,給他們磕幾個頭,老道就放過你!”老頭聽了,臉色一沉,冷道:“道長不要欺人太甚!”道長沉吟一番,卻有顧慮,他本事再強,也玩不過槍,更何況帶著我們二個。於是揮手道:“你臉皮薄,不肯跪,就算了。錢你留下,走人,這事算扯平了。”


    老頭還沒開頭,光頭佬已經忍不住,罵道:“你算什麽東西!”罵完拿著警棍,朝道長身上打來。其餘幾個人,卻不動聲色,隔岸觀火。道長腳步一閃,拿出竹條,抽著他腿上,光頭佬腳一麻,倒在地上,腳筋卻被道長打中了。老頭也不願把事情鬧大,道:“算了,把錢留下。雄兒,你把元軍喊回來。”說完把一袋錢扔在地上,道長抓起錢後,帶著我倆離開,往臨時劇院走去。此時肖雄已經和元軍出來了,見四周無人,小聲對道長道:“道長,有時間去穀川鎮找我們。多謝了!”元軍也朝道長點下頭,跟著肖雄去了。一行人上了卡車,消失在夜幕中。道長這才得之,他們中一些人,也是身不由己。


    道長沒理他們,掀開劇院布匹,隻見一群人還蹲在裏麵,不敢抬頭,不由喝道:“起來起來,人都走了。”大夥抬頭一看,十個人,卻有九個認識道長,不由都叫嚷起來,要派出所抓人,討個公道。道長嘴巴一翹,喝道:“幹什麽幹什麽?翻天是不!”說完把背後錢扔在地上,罵道:“你們這幫人,家裏好好的婆娘不要,在外麵吃野食!老道是看不過去,給你們一個教訓!來來來,都把錢拿回去,不能弄虛的。”


    一些人羞愧,另一些則憋了一肚子火氣,由於是道長,也不好還嘴。把錢找回來後,都散場了。道長見人都散了,隻身下空蕩蕩的劇場,用布匹圍著,黑漆漆一片,正準備帶著我們離開,陳文樹指著一旁,道:“那邊有東西!”


    道長大感愕然,走了過去,仔細一看,下麵躺著一個人,悚然動容。把他從暗處拖了出來,是一個二十出頭男子,脖子上有一圈清淤痕跡,卻已經死了。道長也疑惑不解,不知他是哪裏人,隻可先報警了。臨近過年,警察也不得力,查了幾天,才知道死者不是本地人,隻知道是被勒死的。當天那麽多人,都說不知情,開始查劇團。突然得到上麵命令,停止追查,也就不了了之。


    我們回到道觀,道長也沒對爺爺說起這件事,怕爺爺擔憂。過完元宵節,就要開學了。道長見這半年陳文樹陰毒氣息被衝淡很多,也讓他去了學校,和我同班。再過幾天,許豪又開工了,這次比較棘手,邀爺爺過去看看。爺爺收拾行李,隨許豪出去了。


    許豪把爺爺請進小餐館,叫了幾道小菜,邊喝酒,邊道:“事情遇到瓶頸了。”爺爺早就料到,問道:“嗯,說說看。”許豪喝了一口酒,道:“我不在那段時間,謝書記宣傳到位,底下弟兄幹事業賣力,倒搬了一半。剩下的,就難了。首先,鎮上的地皮有限,一些太偏遠地方,鄉親不願去。再者,一些人在田裏生活慣了,不願挪窩。現在風聲越來越差,搬到鎮上的百姓,都開始抱怨,謝書記承若沒兌現,不裝修,不通水電。村裏留下來的田,鎮上也不管。再這樣下去,沒人肯搬了!”


    爺爺聽了,道:“鎮上資金不足嗎?怎麽轉不動了。”許豪冷笑一聲,道:“就算不足,也差不到哪裏去,被吞掉不少。那個謝書記,也不是啥好鳥,肯定吃了不少!要不是答應鎮長,我才懶得管這破攤子!”爺爺見他抱怨,勸道:“他們不管,我們盡心就行。要不你對鎮長反映一下,看能不能再劃塊好地皮,房子要緊。專修,水電,先耗著,以後再說。”


    許豪點下頭,道:“我對鎮長說過了,地皮倒有一塊,說大不大,說下不少,就是經常出問題。”爺爺驚疑道:“出什麽問題?”許豪喝了口酒,道:“都說那鬧鬼,沒人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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