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五樓後,一片漆黑,葛浩天把一旁的路燈打開。(.)隻見左邊有四個房門,門上依次刻著“初”:“容”:“暮”:“遲”四個字。葛浩天拿出鑰匙,把“暮”門打開,打開燈光,進去一看,整一個女人閨房,散發著淡淡幽香。一張繡花臥床,掛著簾帳,後邊的窗台上,擺著幾盆蘆薈。門旁有一梳妝台,大鏡子,還有幾根化妝筆,擺著竹筒裏。葛浩天對龔智道:“這原先,住著一個女人。年初嫁人了,你就住在這吧。”龔智眉頭一皺,道:“這個,胭脂氣息太濃了。有沒有其他地方?”


    葛浩天輕哼一聲,道:“後院有個鐵籠,關瘋子用的,你去不去?”龔智見他語氣不善,環顧一周,才道:“那麽,房子的布局,我能不能改動一下。”葛浩天點下頭,道:“你要是不怕她姐妹找你麻煩,盡情動吧。”說完後,帶著我離開這,龔智在後麵喊道:“你不是說,這有幾個記者嗎?他們住哪?”葛浩天已經帶著我出了門,聲音從走道傳進門中:“你別急,說不定,她們今晚就會來找你。幹什麽事,我都不管,但得記住,別吵到我!我是老大!”


    葛浩天帶著我往走道另一頭走去,問道:“知道為什麽帶你上來嗎?”我搖了搖頭,葛浩天繼續道:“讓你見識一個人。”說完後,已經來到一間房門口,房門卻不是木質的,而是一塊玻璃。看到這,我隱約猜到些什麽?裏麵的人,估計是那個“鏡中人”。果真,葛浩天把電燈打開,裏麵一片通亮,刺得人睜不開眼。四麵牆壁,都鑲嵌著鏡子,屋內坐著一個男子,骨瘦如柴,腦袋圓圓的,包著一層皮,架在消瘦的身軀上,顯得特別大。隻見他癡癡的盯著鏡子,嘴角流出一絲口水,仿佛死了一般。


    葛浩天走了過去,把他腦袋一拍,差點拍得掉了下來,問道:“看到什麽了?”鏡中人仍呆呆看著鏡子,舌頭攪動二下,咕隆道:“死人。”葛浩天鼻子一哼,大喝一聲,猶如晴天雷劈,嚇我一跳:“笑!”鏡中人也是一愣,嘴角一裂,逐漸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手舞足蹈,指著鏡子,哇哇大叫:“哈哈,他瘋了,他瘋了!”葛浩天在一旁皺眉,無奈道:“開心點笑。”鏡中人喃喃的點下頭,望著鏡子,猶如百花齊放,開心的笑了起來,過了一會,眼中傳來一絲光亮,不住點頭,道:“對,這個世界很美妙,我要開心的笑。(.)光明,我要尋找光明。”說完後,在屋內轉了一圈,一臉燦爛,走出門口,下了樓梯。


    我看得是目瞪口呆,葛浩天見我發愣,招呼我過來,來到一麵鏡子前,葛浩天問道:“看看鏡子裏麵,有什麽?”我仔細一看,就是我們倆身影,一高一矮,挨著一起,於是答道:“沒什麽呀,不是我們的影子麽?”葛浩天得意一笑,點頭道:“不錯嘛你,頭腦簡單。記得,以後別想多了,變得和那個人一樣。”我點下頭,原來那個鏡中人,是想多才瘋掉的。葛浩天又把鏡子打量二眼,覺得不對勁,盯著我道:“你再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麽。”我看了好幾遍,還是我們二個,瞧不出什麽名堂來,於是搖了搖頭。葛浩天摟著我肩膀,嘿嘿笑道:“你看看,我是不是比你高,年紀比你大?”


    我點下頭,葛浩天獰笑一聲,豎起他的招牌大拇指,沉聲道:“所以說,我是老大!”我無言的望著他,點頭道:“你是老大,有人是老大他爸。”葛浩天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麽說,先是一愣,接著在屋內暴走一圈,最後停在我麵前,笑嘻嘻的帶我下樓。邊走邊對我道:“葉天憐,看你年紀這麽小,不如當我老爸,怎麽樣。”我大吃一驚,感覺大為不妙,拚命搖頭。葛浩天嘿嘿笑道:“沒事的,當我老爸,有很多好處。每天吃香的,喝辣的,還有一個光宗耀祖的兒子....”


    一路上,我仍由葛浩天拚命吹噓,死活不開口。葛浩天見拿我沒轍,憋著火氣,放我回去睡覺。突然樓下一片光亮,火光衝天,葛浩天趴在欄杆邊,往下一望,大吼一聲:“明伯,又是你!”隻見樓下站著一個老人,胡須發白,精神抖擻,卻是張明,手中舉著一個火把,不知從哪找來一堆稻草,一把火引燃,燒得是火光衝天。張明見葛浩天怒氣衝天的跑了下來,嚇得跳了起來,把火把扔在地上,拚命搖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說完指著一旁。葛浩天虎目一瞪,隻見鏡中人雙手背在後麵,一臉靜謐的笑容,望著麵前通天火光,身後留下長長的影子,一具瘦骨架,接著一個大南瓜腦袋。見葛浩天一臉殺氣的盯著他,對他一笑,道:“我要開心的笑,尋找光明。”說完後,又裂開嘴巴,一笑如夢。


    葛浩天陰鷙著臉,沉聲走到他身邊,突然大吼一聲:“笑你媽!再不滾上去,老子把你鏡子全砸了!”鏡中人聽了臉色大變,再也笑不出來,一溜煙的跑了上去。明伯見葛浩天怒火衝天,嚇得心驚膽寒,小心翼翼,也開溜了。葛浩天見他們二個走了,大吼一聲:“樓裏的姑娘們,出來滅火啦!”沒過多久,四樓的焦家姐妹從屋裏出來,端著二盆水,倒了下來。五樓的“初”字房,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安靜秀麗,朝葛浩天點下頭,也倒下一盆水。“容”字房,出來一位二十四五女子,身材豐滿圓滑,扭著身軀,也倒下一盆水。“遲”字房,走出中年婦女,四十左右,臉色不悅,哼了一聲,一盆水倒在葛浩天頭上:“哐當”一聲,把門關上。這棟樓,也不知被明伯燒過多少次,葛浩天早有防備了。


    葛浩天見麵前大火逐漸熄滅,擦幹額頭水滴,整理下衣服,自言自語:“我是老大!”隨即回到三樓,臥床而眠。我一個人睡在二樓房間裏,翻來覆去,半天睡不著,那個影子,再也沒出現過。我害怕他出現,同時也期待他出現,告訴我點什麽?讓我知道他和龔智的關係。但自從那晚過後,我房屋的影子,再也沒出現過了。當夜的前半夜,耳中是四樓夫妻的呻吟聲,後半夜,是後院鐵籠瘋子的嚎叫聲。隻有夜深人靜,才會傳來唐木岑的笛聲,偶爾感傷,偶爾悅耳。當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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