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前,一片荒蕪,不見爺爺人影。“吱”的一聲,門被打開,我進去一看,中間躺著一幅棺材,幾縷日照透過裂縫,射在上麵。我茫然的看了一遍,隻有它躺在那,於是走過去,試著把棺木推開。推了二下,門外傳來個低沉的聲音:“不要推開。”我吃了一驚,回頭望去,門口站著巨大的身影,竟然是門神庖天軍。


    我搓了搓手,道:“爺爺去哪了?”門神沒回答我,聲音雖輕,但充滿威嚴:“出來。”我老實的走了出來,門神把門關上,拿出巨大的鐵鏈,鎖住了木門。隨後把鑰匙遞給我,往水封樓走去。我加快腳步,跟在他屁股後,問道:“我可以打開麽?”門神沒回答我,進了門衛室。我疑惑不解,揣著鑰匙,上了樓梯,輾轉一番,來到葛浩天房門前,敲門後,葛浩天讓我進去。


    葛浩天聽說經過,把鑰匙拿過去看了看,又遞還給我,道:“那間門,現在是關上了。哪天你長大後,覺得有這個資格,就可以把門打開。”我似懂非懂,點頭道:“那爺爺呢?去哪了?”葛浩天凝視我一眼,閃過一絲憐憫,道:“等你開門的那天,就知道了。”我心裏大不是滋味,垂頭出了房門,剛到樓梯口,見到龔智在一旁彷徨,見我來了,連忙道:“天憐,問你個問題。”


    我打量他一眼,龔智臉色憔悴,相比剛來那天,滄桑不少,眼神也不似先前那般明亮,多了不少恐懼。見我答應後,龔智深吸一口氣,才道:“這裏,是不是有個虛無的東西?隻有史枕能看到。”我駭的長大嘴巴,陡然憶及我房間的影子,和他一模一樣,在屋裏一蹦一跳:“活的?死的?”


    龔智見我臉色陡變,連忙抓住我,急道:“怎麽,你也看見它了?”我點點頭,小心問道:“你是不是有個孿生兄弟?”龔智搖了搖頭,疑惑道:“沒有,你為什麽這麽問?”我簡單說了二句,他越聽越奇,來到我住處。(.無彈窗廣告)得知全部情況後,他問道:“你是說,他長得和我一樣,已經死了?”


    我點下頭,又搖了搖頭,道:“嗯,聽他說的,你應該是他孿生兄弟。死沒死我不知道。”龔智聽到這,臉色越發蒼白,闌珊的站了起來,腳步沉重,喃喃自語:“他是誰?死的,活的?”疑惑的聲音,蕩漾著整個房間,龔智的腳步,也出了門外。


    龔智回到“暮”字房後,病重二個多月。連榮音足不出戶,細心照料他,見龔智神誌不清,她也日益憔悴。二個月後的,連榮音在屋內打掃,窗外一聲清脆的鳥叫,一隻喜鵲飛了過來,在窗口撲哧著翅膀。連榮音見了,有了些欣喜,道:“你也知道報喜。”話音沒落地,喜鵲突然從窗沿掉了下來,微微掙紮。


    連榮音吃驚的走過去,拾起來觀看,喜鵲傷重,眼皮眨了眨,緩緩閉上,翅膀也停止折騰。連榮音臉色陡白,扭頭往床上看去,龔智靜躺在床上,神態安靜,不由略感安心。眼角陡然晃動,隻見二個人頭掛著窗戶外,心中寒意湧動,連忙走過去,把門打開。隻見史家二兄弟,猶如木頭般站在窗外,盯著床上龔智。


    連榮音雖然憤怒,也害怕,憤恨道:“你們害他還不夠嗎?”史枕聽她叫喊,無動於衷,史佳解釋道:“我弟弟說,他被什麽東西纏住了。你知道的,我從來不信這個。”說完後,史佳扯了扯史枕。史枕慘淡的眼珠,瞪著裏麵,口中自語道:“我看到它了,我看到它了。”史佳嘿嘿一笑,拖著史枕走了。


    連榮音透過窗戶,龔智半死的躺在床上,似乎真被惡鬼纏住。想找人聊聊,卻沒有伴侶。陳初二自從嫁給唐木岑後,很少見她人影:“初”字房,也甚少打開。猶豫半天,連榮音推開“遲”字房門,師焉遲正在繡花,見她進來,沒什麽好臉色:“二個妹妹,都出嫁了。我這個半老女人,也沒人要了。你還進來幹什麽?”


    連榮音黯然道:“師姐姐說笑了,妹子還沒出嫁呢。”師焉遲眉頭一皺,放下針線活,道:“龔智還沒好?”連榮音默然的點下頭,師焉遲憐惜的看著她,沉吟一番,道:“去問問葛浩天,或許他有辦法。”連榮音歎息道:“我求過他,他不肯說。”師焉遲輕哼一聲,扭著柔弱身軀,從衣櫃翻出一個箱子,解鎖一看,用絲帕抱著把鑰匙,取出來後,遞給連榮音,道:“拿著個去找他。”


    連榮音大喜,接過鑰匙,抬頭一看,心又涼了。二個月不見,師焉遲又老了一分,於是道:“姐姐照顧好自己。”出了房門,透過玻璃,往裏麵望去,師焉遲仍一絲不苟的,做著針線活,幾根發絲,已經白了。


    連榮音來到三樓,推開房門一看,葛浩天懷中抱著一張木板,嘴裏叼著小鋼刀,手中持著刀筆,刻個不停。連榮音見了,奇道:“葛大哥在刻什麽?”葛浩天銜著鋼刀,嘟嚕道:“哦,是幫唐木岑刻的,反正他病入膏肓,就幫他刻幅畫像,鑲在牆上算了。”連榮音也無閑心管他,問道:“龔智病重,葛大哥有沒有什麽辦法?”


    葛浩天皺眉道:“上次不對你說了嗎?他這個人,活不久了。救活也是死,還不如讓他安靜的去了。”連榮音見是葛浩天說的,也不覺得驚訝,傷心道:“過幾天成婚了,好歹讓他起來吧。這是師姐姐托我送給你的。”說完,把用絲綢包裹的鑰匙遞給他,葛浩天疑惑的接過,解開一看,狂喜不已,哈哈大笑,把手中木板扔在地上,狂奔出去,衝到二樓,大喊大叫:“天憐,天憐!”


    我正在房裏翻書,葛浩天衝了進來,擰著我,狂奔上了六樓。來到頂樓門口,葛浩天喘著粗氣,眼中掩飾不住的喜悅:“等了十年,終於開了。”我疑惑不解,撓頭道:“什麽開了?”葛浩天沒答話,把鑰匙拿出來,打開鐵門,樓頂開朗的陽台,呈現在我們眼前。四周一片空曠,藍天白雲,蒼穹入目,葛浩天爬上欄杆,站在上麵,展開雙臂,仰天狂嘯:“哈哈,哈哈哈!”


    整棟水封樓,都蕩漾著肆虐的笑聲,葛浩天笑完後,長舒胸中悶氣,從上麵跳了下來。見我低頭打量著,道:“你在看什麽?”我低著頭,從這頭,跑到那頭,總算看出個大概,驚呼道:“八卦陣!”樓頂上,居然畫著一幅巨大的八卦圖,蓋在整棟樓上麵。葛浩天笑著點頭,示意我過去,然後坐在欄杆上,道:“你進來三個月,瞧出點什麽沒?”


    我搖搖頭,表示不懂。晚風吹過,餘暉照在葛浩天身上,染紅他眼眸。葛浩天淡淡道:“整個水封樓,就是個八卦陣。由三個人轉動,把它盤活,不讓它成為死陣。”我聽得興致迥然,葛浩天一笑,繼續道:“你爺爺,是引路人,庖天軍,是守門人,我是掌陣人。整個水封樓,有二把鑰匙。一把在你那,是引門鑰匙。引門開,表示接客,引門關,拒客。如今你爺爺...如今引門關掉,幾年內,是不會接客了。”


    我好奇的問道:“那什麽時候再開呢?”葛浩天答道:“引門開,迎客人。如今客人到齊,引門就合上,八卦陣開始運轉。轉幾年,轉不動了,一些人會放出去。引門再打開,迎接新人,開始下一輪運轉。循環不息。”我聽得半懂不懂,繼續問道:“那這把鑰匙,是幹嘛的?”


    葛浩天玩弄著手中鑰匙,道:“說到底,沒什麽用,也有用,相當於啟動陣局的鑰匙吧。過段時間,八卦陣開始運轉,作為掌陣人,我身在水封樓,是不夠的。”說完後,又站了起來,迎著勁風,望著遠方,道:“我要豪氣千秋,站在迷陣之巔!陣亂人清,腳踏八卦!”


    我想了半天,猶豫道:“是不是那個意思。住在樓裏,眼界少,心中壓抑。上了樓頂,眼觀天下,心中開闊,自然豪氣。”葛浩天嗬嗬一笑,道:“不錯嘛,有這個意思在裏麵。還有一層原因,八卦陣修建後,人不能自控,都在陣裏轉動,修建者,也不例外。當初修這個八卦陣的,是個術士,隨陣運轉幾個輪回,沒有死掉,把陣圖遺留下來。我接管後,頂門被鎖著,一直沒上來過。現在我腳踩八卦圖,一者,滅當年術士威風,長自身霸氣。二者,繼術士遺誌,發揚光大。”


    我聽了,又是期待,又是擔憂,問道:“那陣局,什麽時候開始運轉?”葛浩天冷笑一聲,眼中閃過犀利的光芒,道:“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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