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黃康開車把我帶回學校。路上,他讓我想個辦法,接近喬夢蝶。我答應後,一個人進了校園。沿著舊路,一個人來到宿舍。敲門半天,戴明朦朧著雙眼,把門打開,一見到我,就喜道:“葉天憐,你回來了?”隨後拉我進了宿舍,郭耀傑也被驚醒。環顧一周,我的床位,依舊空著,不由道:“沒人睡我床位麽?”戴明輕哼一聲,道:“宿舍除了你,誰都不歡迎。額,你什麽時候返校?”我一笑,道:“下半年開學吧。”聊了一會,才知道孫書雲又沒回來。聊了一會,在學校附近轉了一圈。晚飯過後,一個人來到讀書館。


    夜燈下的廣場,人來人往,都是莘莘學子。我眼中一亮,發現個人影,連忙追了上去,拍了下他肩膀:“齊先明。”他吃了一驚,回頭驚疑道:“哦,是你,葉…”我接了過來:“葉天憐。”其後,我們結伴而行,往讀書館走去。我開口道:“喬夢蝶,有沒有找過你。”齊先明茫然看著前方,搖了搖頭,道:“沒有。高中到現在,她一直當我是普通朋友。”我嗬嗬一笑,道:“你愛的人,不愛你。”齊先明愣了下,自語道:“這次不會了,好好努力,學習,工作。她要是接受我,就最好了。不接受,就不打擾她了。”我嗬嗬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加油。”


    讀書館沒多少人,我和齊先明進了電梯。剛要啟動,一個男生闖了進來。黑暗中,他戴著帽子,看不清麵容。悄然站在一旁,一動不動。我沉默不語,把“七”字鍵按了下,齊先明則去六樓。那個男生,仍是低聳著腦袋,站在一旁。我壓低聲音,道:“這個電梯,困死過一個學生,後來出了不少靈異事件。”齊先明點點頭,道:“嗯,聽說過好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偷偷回頭,盯著那個男生,道:“所有的事件,都有個共同點。[]就是電梯突然停了,看到一些幻覺。”隨後,我對齊先明笑道:“你信這個嗎?”


    齊先明搖搖頭,道:“不信。”剛說完,電梯突然停了,指向五樓,卻沒人開門進來。齊先明喃喃道:“停…停了。”我額頭冒出層細汗,回頭道:“什麽停了?”齊先明有些恐慌,道:“電梯停了啊。五樓。”我深吸口氣,笑道:“沒停吧。現在剛上四樓,你是不是產生幻覺了。”齊先明茫然望著指示燈,疑惑不解,回頭道:“同學,現在是幾樓?”我往旁邊看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隻見他不知何時蜷縮在一角,披著衣服,卻看不見麵容。齊先明拍了他一下,道:“同學,沒事吧?”又拍了幾下,男生沒有動靜。


    齊先明扯了扯他衣服,最後一拉,不由駭得大叫一聲。我也毛骨悚然,隻見一具腐爛的屍體蹲在一角,數不清的蛆蟲,在屍體上翻滾蠕動,頭骨已經腐爛,露出空洞的眼眶,深白的牙齒。齊先明瘋狂甩掉衣服,癱瘓坐在地上,嘴裏發出驚懼的聲音。我趕緊走過去,抱著他腦袋,擋住他視線,道:“醒醒,醒醒!”喚了幾聲,他回過神來,喃喃道:“你身後,身後!”我扭頭一看,那具屍體,仍靠在一角,回頭對齊先明道:“我身後?沒東西呀,你是不是產生幻覺了。”齊先明聽了,沒那麽害怕,疑惑道:“你沒看到死人?”我搖搖頭,語氣肯定,道:“沒有。你看到的,是幻覺。”齊先明將信將疑,爬了起來,要往後看去。我擋住他,笑道:“別看了,小心又產生幻覺,下電梯吧。”此時電梯又緩緩啟動,停在了六樓。


    門打開後,燈光照了進來,整個電梯,一片光亮。我悄然回頭,屍體不見了,於是道:“看吧!什麽都沒有,你想多了。”齊先明出去後,回頭一看,確實什麽都沒。不由撓頭尷尬道:“不好意思,失態了。”我朝他一笑,關上電梯門。不由毛骨悚然,隻見壁上玻璃的反光下,一個腐爛的麵容,在我身後,發出森然的冷笑,漸漸消失不見。我沉默不言,在七樓下了。這是爺爺做得鬼事中,其中一道。如果一個人冤死,無法進入輪回,就會拉一個人死掉,他就可以解脫,進入輪回。而死掉的人,俗稱“替死鬼”。剛才的那具屍體,估計就是困死在電梯的人。死後陰魂不散,尋找替死鬼。而他找到的人,都是命不該絕,沒能當成替死鬼。因而電梯怪事連連,卻沒死過一個人。剛才他又找到齊先明,卻被我擋了回去,卻恨上了我。圓滿的解決辦法,有二個。一是解開他死因,他的靈魂,就會得到安寧。而他的死因,估計出在地書上。所以隻需把地書解開,他就會得到解脫。另一種辦法,是請高人做法事,避開生前因果,另辟輪回之路,死去的冤鬼,得到安息。在這做場法事,是不現實的。正好我要解開地書的謎團,順便解除他的冤結。思慮完畢後,我走進借閱室。


    借閱室學生不多,我穿梭在書架中,沒多久,就找到了老前輩。他正在整理書籍,見我來了,和善一笑。帶我來到一無人角落,找桌子坐下來。我前前後後,把亡靈劇團,滅魂師,侯族老先生的事對他說了一遍。老前輩歎息道:“想不到短短幾個月,發生這麽多事。嗯,當年侯老先生,把書尋回後,《天書》被埋,三卷地書,交給我保管。另一本,則在木焚手中。老先生清高脫俗,卻死在滅魂師手上。”我問道:“木焚沒找過您?”老先生點頭道:“前段時間,他來過這,逼問三本地書下落。被我拒之門外,已經走了。今年天書出土,他必然會再來。”談論許久,老前輩慧眼過人,從我談吐中,察覺我和滅魂師關係非同一般。我索性也不瞞他,把爺爺,道長,兒時和滅魂師的相遇,都說了一遍。老前輩麵色凝重,道:“依你之言,道長仙去後。也沒人能製住他了。”我搖搖頭,道:“侯老先生離去後,留下一方法,可以除去他。”老前輩一喜,道:“什麽方法。”我沉吟會,道:“聖子之心。”老前輩緩緩點頭,道:“侯老先生,真是洞察天機。”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了。我告辭下樓,在校園遊蕩。學校的夜色,很醉人。樹影斑駁,卻不乏情侶的溫馨,學子的朝氣。我在小路漫步,不知不覺,來到女生宿舍樓下。不由駐足,望著樓上。突然,旁邊傳來聲驚呼:“葉天憐,你怎麽來了?”我回頭一看,竟然是喬夢蝶,不由笑道:“回來看看的。”喬夢蝶猶豫會,最終道:“那你慢慢玩,我上樓了。”我喊住了她,道:“能不能,幫我把董英喊下來。”喬夢蝶輕輕回頭,驚鴻一瞥,猶如淺猛,輕“哦”一聲,瞬間上樓。


    我站在樹下,望著小道發呆。沒多久,突然有人把我拍了下,傳來愉悅的笑聲。回頭一看,董英正啟齒輕笑,道:“小子是誰,找姐姐,有何貴幹。”我低頭一笑,道:“來看看你的。”董英捏了捏我臉龐,笑道:“怎麽不見幾個月,像換了個人似的。誰欺負你了?說給姐姐聽聽。”我臉色一黯,小聲道:“紅塵走了一圈,吃了枚苦果。”董英戲謔一笑,道:“吃的誰人家姑娘?”


    我唯唯諾諾,道:“說笑了。”董英輕哼一聲,把手背在後麵,在我周邊漫步,道:“當初是誰,花言巧語,要帶我去遠方。又是誰,約我至湖畔,情深語長。又是誰,風流放蕩,惹得我一臉羞。那個人,是不是你?”說完把頭湊過來,滿是笑意,凝視著我。我滿麵羞愧,低聲道:“那個人,已經死掉了。”董英輕輕一笑,道:“哦,死掉了。多可惜啊!就那麽一個知己。以後想找個說話的伴兒,都難咯。”


    我心思漸黯,沉聲道:“他愧對於此。”我不由垂下頭,浮現當初的一幕。月色下,我對她說過無數心中話,令她迷醉偷笑。我卻欺她心善,薄情四方。而今慘淡歸來,卻無顏相對。董英嫣然笑道:“愧對,你破戒了?”良久後,我點頭道:“嗯,我碰了女人。”董英眨眨眼,歎息道:“哎,不知哪家姑娘,先我一步,抱得情郎歸。”我抿抿唇,低聲道:“別提了,她另有心上人。”


    董英偷笑點頭,道:“所以,你找我來吐苦水?”我嗬嗬一笑,道:“沒有苦水,就是想來看看你,說說話。因為,你是董英,不會拒絕的。”董英輕哼一聲,道:“董英,就那麽好欺負?”我慚愧低頭,道:“誰解遊子心,浮沉情。”董英哈哈大笑,指著我鼻子,道:“癡兒,癡兒。”我搖搖頭,道:“癡非癡,夢中離人,此生難醒。”


    董英擊掌笑道:“好夢,好夢。不如咱倆叫幾壺酒,不醉不歸?”我哈哈大笑,道:“一醉解千愁。改天共飲,不見不散。”隨後看著她,道:“這次就回來三天,本不打算過來的。還是忍不住,來看看你,下次再說。”董英笑道:“你這種飄零之人,也不知有沒有下次。不如,我贈你一杯酒,無論身處何方,都能品嚐到。”我一愣,道:“什麽酒?”董英指著天空明月,笑道:“蘇軾《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我哈哈一笑,道:“好酒當喝。”隨後懷念一番,動身離去。再回首,已百年身,董英仍站在樹下,笑容怡靜,目送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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