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瓦廠事件過後,文物局派人來挖掘,三天後,又挖出一具棺材。由於田桂珍作證,警察很快把案子弄清了,結果一個人都沒抓。當事人都死了,王全也瘋了。田桂珍也沒交代張曲進是怎麽死的,隻是說是雨大,鑽塊倒了,把他壓死了。爺爺見了一次鎮長後,鎮長下令再開工。由於幾個疑點還未弄清,爺爺就在磚瓦廠住了下來,幫他們守門。


    陳文樹被爺爺交給道長,道長讓他先靜心一年,明年再去學校,然後給了他一個任務,清晨時分,敲晨鍾,傍晚時分,敲暮鍾,每次各十二下,敲三下,就停頓一分鍾。由於道長懶散,道觀也就那幾個人,院內的古鍾,已經十幾年沒敲過了。隻要圓木一撞,悠揚的鍾聲就會蕩漾開來,延綿幾裏路。晨鍾可以醒人心神,暮鍾猶如歸宿。


    陳文樹來到道觀後,我一直想辦法接近他,不過他冷冰冰的,愛理不理,偶爾回答幾句,我就心滿意足了。一天清晨,我去上學,看見陳文樹麵無表情的在那撞鍾,打了個招呼,準備離開。陳文樹連忙喊住了我:“你過來,幫我敲幾下。”我過去後,接過圓木,開始撞了起來。陳文樹正準備出道觀,我喊住了他:“你去哪?”


    陳文樹回頭看了我一眼,猶豫一會,才告訴我:“今天是頭七,爸爸叫我回去。記得,不要告訴道長,小心我打你。”說完就出了道觀,我幫他敲完鍾後,就來到學校。上了半天課,發現肖壘沒來,中午放學後,就問馬豪,肖壘去哪了,馬豪也不知道,估計家裏有事,翹課了。中午時分,我們才上了一節課,肖壘家長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原來他沒回家吃午飯,家人著急,來學校問問。調查一番後,才發現肖壘不見了。肖壘家長得知情況,連忙趕回家,四處尋找。


    肖壘不見了,我和馬豪上課也心不在焉,無精打采的。晚上放學,約好和馬豪去他家看看。走了二裏路,出了城鎮,來到城鎮邊緣的村莊,路上雨水也曬幹了,右邊是平房,左邊是菜地,種著蔬菜。再走上百餘米,就路過一片竹林。竹林離小路約五十米遠,長寬各五百米,聳立在一塊高地上,隻有一條細窄的路通往竹林。此時接近六點,落日斜下,淡紅的殘陽照在竹林上麵,涼風吹過,竹林輕輕擺動。下麵根根竹竿聳立,陰沉沉的一片,不見天日。我在那屹立一會,馬豪卻害怕起來,拉著我離開那。


    再走上不遠,就來到肖壘家了。肖壘全家都出去了,隻剩下他奶奶在家中,一臉焦急。老奶奶見我們進來,連忙問我:“肖壘呢,沒和你們在一起?”我們搖了搖頭,老奶奶就沒理我們了,憂心忡忡。我們在那,也坐立難安,沒過多久,就回去了。路過竹林時,我心中警覺,拉著馬豪:“走,我們進去看看。說不定他在裏麵。”


    馬豪經曆上次鬧鬼事件,雖然是小鬼,但還是留下陰影,害怕道:“去那幹嘛,又不是捉迷藏,他肯定不在那。”我回頭看了竹林一眼,似乎真有什麽東西呼喚我一般,道:“走啦,上次他不是也幫過你麽。我們就進去看看,沒事的。”馬豪猶豫一會,還是陪我去了。


    穿過下路,我們就來到竹林。此時接近六點半了,暮色已經降臨,竹林裏黯淡無光,風灌過林間,發出呼呼地響聲。馬豪打了個激靈,緊緊拉住我衣袖,我和他爬上山坡,走進竹林。這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地上堆滿竹葉,枯萎的青色的,夾雜在一起。往前往去,盡頭處隱約見到光亮,耳中隻有“沙沙”的聲音。我們走了十幾米遠,裏麵就漸漸黑了,朦朧一片,林間隱約有條小路,於是順著小路走慢慢前進。再走上幾十步,我眼前一亮,隻見地上淩亂的擺著幾本書,風吹過,書頁亂翻。於是跑了過去,把地上的書包拾了起來,朝馬豪喊道:“肖壘的書包。”


    馬豪見了我手中的書包,才知道肖壘來過這裏,往四周一看,又是驚喜,又是恐慌。我把書拾了起來,塞進包裏,背在後麵,往前走去。走了不遠,就更黑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蟲,也開始叫了起來。馬豪緊張的拉住我:“要不我們先回去,讓大人過來找吧。”我有些不甘心,回答他:“再找十分鍾,找不到,我們就回去。”


    很快,我們耳中隱約傳來嗡嗡的哭聲,馬豪聽到了哭聲,嚇得跳了起來,拉著我落荒而逃:“鬼...鬼,鬼!”我連忙把他抱住:“是肖壘,肖壘。”馬豪聽了,這才回過神,仔細一聽,果真是肖壘的身影,不由大喊道:“肖壘,你在哪呀。我和天憐來了!”


    肖壘聽到我們呼喊,哭聲停住了,林中傳來他的聲音:“我在這裏,快來呀,救救我!”我和馬豪聽了,大喜過望,順著聲音跑了過去,跌跌撞撞,在林中穿梭。跑了不久,我看到麵前的場景,一下愣住了。馬豪見我停下來,高興道:“來了,來了。”隨後站在我身旁,慘叫一聲,捂著嘴巴,驚恐的望著前方。


    隻見陰深的竹林中,立著四塊墓碑。依照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擺成一個四方陣。也不知多少年沒人掃墓,墓碑已經破舊不堪,上麵的字跡也模糊不清。馬豪陡然見了四座墓碑,臉色都嚇白了,喃喃自語:“鬼...鬼招魂。”確實,我們一來到這,哭聲就停了,似乎把我們引誘過來一般。


    “走,天還沒黑,先回去。明天找人來。”我抬頭一看,天漸漸黑了,林子裏,隻能見到馬豪模糊的身影。心中覺得不對勁,準備先出去再說。馬豪拚命點頭,在前麵狂奔,見我跑的慢,索性拉著我,在林中穿梭。跑了半天,我就覺得有問題了,剛我們走進來,也沒用多久,反而跑了半天,還是沒鑽出去,於是拉住馬豪:“別跑了,出問題了。”馬豪連忙停下來,問什麽事,我把心中擔憂說了。馬豪既是慌張,又是疑惑:“難道我們方向跑錯了,不對呀。剛明明是順著這條路來的。”


    我把四周打量一番,隻見不遠處,有一個影子,就小心翼翼,拉著馬豪過去。走進一看,馬豪身體不停顫抖,聲音恐懼無比:“墳....墳....墳....墓....墓。”我吃時也嚇得說不出話來,頭冒冷汗。隻見林子中間,赫然立著一座墓碑。


    “換個方向。”我勉強回過神來,和馬豪往另一個方向跑去,跑了十餘分鍾,此時竹林一片漆黑,已看不見人影,隻能憑感覺跑。“碰”,一聲響動,我撞到一個東西,定眼一看,臉色慘白,黑漆漆的林間,一座墓碑擋在我麵前。馬豪見了,再也控製不住,哇哇大哭起來:“要死了,要死了!”我也不知所措,聽他哭的心慌,嚷道:“你別哭啦,小心鬼吃了你!”馬豪嚇住了,隻是輕聲哽咽,往別處一看,驚呼道:“鬼!鬼火。”


    我被他嚇得寒毛倒立,往那邊看去,隻見林間不知什麽時候燃氣一團火,如夢似幻,詭異無比,在林中閃爍。於是狠下心,道:“走,過去看看。”馬豪拚命搖頭,嘟著嘴:“不去不去!我要回家。”我也沒轍,隻是道:“那你等著,我過去瞧瞧。”說完心驚膽寒,往鬼火那邊摸索過去。馬豪在原地轉了幾圈,陡然見到後麵陰森的墓碑,嚇得渾身直抖,還是跟了過來。


    我們緊張萬分的溜了過去,離鬼火處幾十米遠,找了一片雜草,蹲了下來。隻見那四座墳墓中間,不知什麽時候過了一個人影,披著外衣,把麵容遮個嚴嚴實實,蹲在墓碑前,燃燒著紙錢,口中輕輕念道:“魂兮歸來,魂兮歸來。”燒了一會後,就拿出一個瓷碗,裏麵裝滿血,倒在地上。不久後,就起身離去,身影消失在竹林中。


    馬豪手冒冷汗,拉著我:“他是人還是鬼。”我想了一會,回答他:“人吧,小點聲。”說完正準備離去,墳墓下麵,突然傳來咳嗽聲。馬豪嚇的語無倫次:“爬,爬出來了。”我隱約聽到是肖壘的口語,輕聲對馬豪說:“你在這等著呀,我過去看看。”沒等他回話,我就弓著身子,往墳墓中央走了過去。隻見墳墓中間,堆滿符紙,餘火還在繼續,地上的鮮血,觸目驚心。


    “咳咳咳。”火堆下麵,又傳來肖壘的聲音,我趕緊往那走去,“撲通”一聲,腳底突然一陷,掉進一個坑中,坑不大不小,剛好把我卡住,動彈不得,於是小聲叫喚:“馬豪,快來救我。”馬豪聽見我呼叫,連忙跑了過來,把我拉出來。我驚魂未定,往下麵看去,原來是一個圓坑,一米多深,被竹葉蓋住了,即便白天,也看不出來。心定下來後,找了根竹條,把火堆拔幹淨,很快,林間漆黑一片了。我伸出手,在灰燼下麵摸索,果然還有一個洞。於是把手伸進去,摸到一隻手,冰涼涼的,小聲喜道:“肖壘,肖壘。”


    馬豪也幫忙,把洞裏的人拉出來,不是肖壘,能是誰。肖壘滿臉漆黑,眨著眼睛,聽到我們聲音後,頓時哭了起來。我們要是來遲一步,他就被憋死了。“什麽人!”林間陡然傳來喝聲,我們嚇得直咽口水,發現肖壘手腳都被綁住,也是拖著他,躲在林子中。很快,一個老人提著油燈走了過來,往墳墓中間一照,發現地上殘留著火星,疑惑道:“鬧鬼?”


    肖壘一見到這個老人,連忙都我們道:“快點出去。他是我們村爺爺,守林子的。”我們聽了,大喜過望,連忙把肖壘拖出去,大呼救命。老爺爺陡然間我們出來,先是嚇了一跳,見是二個孩子,問道:“你們是誰,怎麽再這。咦,這不是肖壘嗎?”說完走了過來,把肖壘身上繩索解開。肖壘這才說出真相,原來他早上去上課,路過林間,突然聽見裏麵有人呼救,於是走了進來,順著呼喊聲,來到這四座墓碑前,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暈了過去。醒過來時,已經被困住,動彈不得。一個影子在上麵燒了不少符紙,然後端出一碗血,倒在他頭上。他很害怕,不敢吱聲。等影子走後,煙灌了進來,一時忍不住,就咳嗽起來,被我們救了出來。我聽到這,就問他:“那你剛才喊救命麽?”肖壘搖了搖頭,顯然,我們和他一樣,是被這個聲音喚過來的。


    老爺爺聽了,沉吟一會,道:“你們先跟我回去,明天報警。”話還沒說完,“碰”的一聲,一根木棒打在老爺爺頭上,老爺爺身子一軟,倒在地上,油燈也掉落,很快熄滅。我們幾個嚇得哇哇大叫,分散開來,撒腿就跑,跑了不遠,回頭一看。林子間,隱隱約約有個身影,朝我追過來。我嚇得一躍而起,跌跌撞撞,在林間飛奔,總算把影子甩脫了。此時已經伸手不見五指,馬豪也跑丟了,我摸著竹竿,小心前行,隻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突然腳一歪,似乎被什麽東西絆倒了,拋棄來一摸,居然是具死屍,我抖著身子,往一旁爬去。耳邊傳來輕輕的*:“救,救我。”我這才知道他沒死,小心翼翼的爬了過去,心驚膽寒的問道:“怎...怎麽救你呀。”地上的人張著嘴巴:“口袋裏有藥,喂給我吃。”我連忙在他胸前摸了起來,摸出一盒藥,給他吃了一片。他吃了後,精神就好多了。掙紮著爬了起來,靠在竹子上。扯爛褲腿,一陣惡臭傳來,原來他大腿受了重傷。隨後他從身上翻出幾條紗布,然後掏出一把刀,忍著劇痛,把腿上腐肉挖了出來。然後灑了一把硝粉在傷口出,用火柴引燃,一陣火光過後,冒出陣陣青煙。弄完這些,他把傷口纏住,對我說:“先離開這,他要追過來了。”


    我點下頭,問道:“您是醫生?”他嗬嗬一笑,道:“小家夥,挺聰明的嘛。”說完找了根竹竿,支撐著身體,一瘸一拐的往旁邊走去。走了幾十米,他突然按著我的身子,蹲了下來。我抬頭一看,隻見遠處火光一亮,一個人影抱著小孩,在我們剛才逗留的地方觀察一番。隨後火光熄滅,人影消失不見了。估計是剛才醫生燒腿療傷,把他引了過來。但是不知他手中抱的小孩,是馬豪,還是肖壘。


    醫生見我輕輕哭了起來,不由問道:“怎麽啦。”我心中很是難過,答道:“他把我同學抓走了。”醫生歎了口氣,拍著我肩膀:“別擔心,叔叔過幾天幫你追回來。”我隻能點下頭,醫生有問道:“你們這裏,是不是有座道觀。”我“嗯”了一聲,回答道:“對呀,我爺爺和道長都住在裏麵。”醫生聽了,突然身軀抖動,大手抓著我胳膊,激動道:“真的?”


    我胳膊被他抓的生疼,陡然記起爺爺的交代“壞人太過,不可全拋一片真心”,於是拚命搖頭。醫生這才知道把我嚇住了,連忙鬆開手,柔聲道:“你不用怕,我沒有惡意。你爺爺,是不是七十左右,麵容怪異?我見過你爺爺,老人家對我說過,讓我過去找他。”我這才知道他和爺爺認識,把爺爺在磚瓦廠的事對他說了,順便把道觀的地址告訴了他。他聽說爺爺在磚瓦廠,長舒了一口氣。


    -


    作者:葉天憐回複日期:2010-8-3017:47:00


    醫生說完後,就不吭聲了,靠在竹竿上閉目養傷。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我就呆不住了,偷偷摸摸的要走,醫生突然醒了,問道:“你去哪?”我癟下嘴,道:“去找同學。”醫生連忙叫住我,道:“這麽大竹林,你上哪去找,等天亮再說。”他說的也對,林中一片漆黑,估計也找不到,不過心中擔憂的慌。


    “天憐,天憐。”這時耳邊突然傳來喇叭的聲音,竟然是道長的聲音。我一陣狂喜,連忙跳了起來,大呼小叫:“我在這,我在這!”道長拿手電筒照了過來,一路大罵,走了過來,揪著我耳朵,罵道:“你兔崽子,到處跑。你走丟了,讓我怎麽對你爺爺交代!”原來到了晚上,我和陳文樹都沒回道觀,道長有些擔憂,回學校一問,一路打聽,才知道我們去肖壘家了。來到肖壘家,才知道三個孩子都丟了,不由大急,看見這有個竹林,陰氣深深,就尋了過來,果真找到我了。我被道長擰著耳朵,疼的齜牙咧嘴,道:“爺爺快去找他們,他們被人抓走了。”


    醫生見道長發怒,連忙勸道:“道長不用責罵他,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道長冷哼一聲,道:“死就死唄,把幾個孩子拉下水。”醫生這才明白道長脾氣怪異,就不吭聲了。道長大罵幾句,把我放下來,問我:“他們二個呢,在哪?”我連忙把剛才的情況說了,道長點下頭,道:“隻被抓走一個,還好。”說完有舉著喇叭,大聲呼喊:“馬豪,肖壘。”


    再喊了幾句,肖壘跌跌撞撞的從林中跑了出來,跑到道長身邊,哇哇大哭。道長把手電筒塞給我,牽著我們二個,對醫生道:“沒死吧。沒死就起來走,老道可背不動你。”醫生啞口無言,又抓起竹竿,一瘸一拐,跟著道長往竹林外走去。走到東麵,一座墓碑擋在前麵,道長見了大罵不已:“混賬!敢擋老道的路!”說完繞過墓碑,繼續往前走去,再走了不遠,前麵又有一座墓碑,道長臉色變了,對我道:“你把剛才的情況,再描繪一遍。”我於是把林間四座墳墓,掉進洞口的事,對他說了。道長臉色大變,對我們道:“走,回去看看。”醫生被道長折騰個半死,但又不願觸動道長脾氣,隻好在後麵跟著。


    來到竹林中央,道長把四座墓碑仔細打量一遍,把二個洞扒開,喃喃自語:“幸虧我來了,不然你們都要死在這!”我和肖壘聽了,茫然不解,醫生也是大吃一驚:“道長此話何解?”道長臉色凝重,道:“這四座墓碑,是依太極圖擺著的。這裏的四座墓碑,是東南西北方向。我沒猜錯的話,竹林外圍的四個角落,還有四個墓碑,依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四個方向立著的。這二個洞,是太極圖“泉眼”,也是“活眼”。八個方位,二個眼,連綿不絕,生生不息。這二個洞中,應該豎著石柱,石柱被挖了,就成了‘死穴’。這個陣,也成了死陣。”我在道觀呆了一段時間,對此事還是有些了解。肖壘則似懂非懂,醫生則是大吃一驚,連忙問道長:“那我們能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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