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後,前輩正在一旁候著,道:“你沒事吧。”我輕點頭,道:“沒事。”前輩拍拍我肩膀,道:“沒事就好,早點回去睡吧。”話音剛落地,“呱”的聲刺耳叫,一隻烏鴉從窗口撲哧飛了進來,穿過書架,落在我們腳下,掙紮二下,就不動了。我臉色一沉,望著前輩,前輩皺眉看著死去的烏鴉,自語道:“滅魂師。”


    走道盡頭,滅魂師黑色身影,猶如鬼魅,悠悠走過來。前輩沒有回頭,默然收拾書架,把書盒裝起來。滅魂師走過來,白皙的手指,搭在木盒上,低冥道:“我來告訴,這本書,是怎麽看的。”我聽了,身子微微發涼,前輩手也輕抖了一下,慢慢鬆開。滅魂師捧著木盒,緩緩扭了過來,眼角流著血跡,沙啞道:“死亡才是結局,沒人留戀這個世界。”隨後解開盒子,打開“亡場”,口中念道:“亡場已被我打開,你們所承受的記憶,將逐漸流失。死亡的氣息,已經來臨,將帶你們而去。閉上眼睛,會聽到冥的呼喚,那是你們的歸宿。來自地獄的使者,將陪伴你們。”我靠在書架上,垂頭低聲道:“帶我走吧,我厭倦這個世界。”前輩聽了,臉色一變,輕聲道:“天憐。”我搖搖頭,道:“帶我走吧,真的。”前輩輕歎口氣,再不言語。


    滅魂師手按在書頁上,黑色條紋,在他掌下流動,道:“虛偽,肮髒,墮落,血腥,掠奪,充斥著這個世界。天堂之門,已經關閉。無法救贖的心靈,在黑暗中哭泣。掙紮的人們,在地上翻滾。地獄之門,即將打開,冥音在召喚你們。”我閉上眼睛,不想再動。前輩撥了我一下,小聲道:“清醒點。”我搖了搖頭。


    滅魂師緩緩回頭,道:“我需要個盟友。”我笑了笑,道:“我不想做你盟友,隻想進地獄之門。”滅魂師轉過身,揭開“亡場”,低沉的聲音,蕩漾著整個讀書館:“變天吧,地獄之門。”突然讀書館燈泡一陣閃亮,統統熄滅,整棟樓,陷入一片黑暗。狂亂的風,刮的直響,吹破所有窗戶。月光下,支離的碎片閃爍著光芒。整棟樓,寒風陣陣,書架的書本,漫天飛舞,嘩啦直響,說不出的荒涼。


    我拉著書架,在狂風中站穩身子,借著微弱的燈光,看見前輩趴在地上,尋找書籍,卻不見滅魂師蹤影。我扶住前輩,道:“快走,書架要塌了。”前輩搖頭道:“必須把書帶走。”摸尋許久,從滿地書籍中,找到木盒,和我匆匆來到樓外。不由對視一眼,震驚無比。隻見中央大廳,還有幾盞燈零星閃亮。漫天的黑色羽毛,從空中掉落,冷風入骨,夜如鬼魅。前輩臉色凝重,道:“快走。”


    我們借著零星燈光,急忙往下走去。突然記起一件事,我停下腳步,道:“您先回去,我去找那個同學。”前輩點頭道:“小心點。”我又趕緊上樓,來到樓上。黑夜中,朦朧看到二個人在拉扯。隻聽男生道:“不,我不走。”夢羅使勁推他,道:“你走吧,亡場全開。我也要走了,以後再不相見。”男生肯定道:“我不會走的。”夢羅咬牙道:“你不走,我走!”隨後身影一晃,消失在夜裏。男生正要尋覓,我走過去拉住他,道:“走!”


    男生推開我,警惕道:“你是誰!”我拉下口罩,道:“你見過我,這裏很危險,快走。”男生冷笑一聲,道:“見過又如何,我是不會離開她的,大不了一死。”我冷笑一聲,道:“你自己不怕死,就不怕她死麽!”男生臉色陡變,道:“她才不會死呢,死掉的是我,那個鬼找的是我。”我沉默會,道:“你仔細看看周圍。”男生仔細看了周圍,才發現周圍,已死寂一片,地上無數黑色羽毛翻滾,疑惑道:“這是什麽?”


    我盯著他,道:“你應該知道,夢羅是從淫場裏出來的。現在亡場全開,她再不走,就會被吞噬進去。你的決定,是什麽?”男生臉色陰晴不定,最終道:“那我不來找她了。”牆壁的一角,突然傳來輕泣聲,男生聽了,連忙撲過去,喊道:“夢羅,夢羅。”許久後,夢羅走了出來,道:“我們終究,還是不相見了。”男生沉默良久,道:“不見了。”二人擁抱許久,我把他們拉開,道:“這是最後的擁抱。”夢羅輕歎一聲,消失在牆壁。


    此時電梯已停,我和男生,摸黑從樓梯下去。樓道裏,全是“呼呼”的風聲,不知從何處灌進來。途經五樓時,不由駐足了,隻見模糊黑影,擋在樓梯口。我拿出火機,擋風劃亮,不由悚然一驚,隻見那具腐爛的頭顱,浮現在空中,空洞的眼眶,正對著男生,抬起右手,指著電梯,陰森道:“你走錯路了。”男生身子顫抖,退了幾步,慌亂道:“挺電了。”鬼往前走了一步,道:“你想逃走?”男生駭得再也說不出話了。我擋在鬼麵前,道:“如果你不讓開,我會令灰飛煙滅!”鬼森然一笑,麵容逐漸消失在夜中,傳來他聲音:“我會等著你們,誰也逃不出去,出不去。”


    我默立良久,和男生匆忙下樓。隻剩一個保安,還在那看門。見我們下來,皺眉道:“怎麽現在才出來。”我們趕緊道歉,保安鎖上大門,正準備一起出去。“碰”的一聲,大廳內傳來聲巨響,保安打開手電筒,往裏麵照去,隻見遍地凋零羽毛,最頂的吊燈,落在地上,成為粉碎。保安疑惑不解,打開門,就要回去查看。我喊住他,道:“不要回去。”保安警惕看了我一眼,拿起了對講機。我戴著口罩,估計把我當做小偷,於是欲言又止。拉著男生,匆忙離去,保安大喊道:“站住!”就要追來,我和男生早已跑的不見蹤影。


    作者:葉天憐提交日期:2011-03-2201:40來到一片樹林下,我抬頭望天,沉默不語。一團黑雲,不知何時籠罩在校園上空,遮住月色,隻有依稀的路燈,照亮樹林一角。男生也抬頭望天,良久無言,最終道:“你叫什麽名字。”我心事重重,道:“葉天憐。”男生也答道:“汪俊。”我點頭道:“你還會去麽,她不在了。”汪俊望著讀書館,道:“不知道。”隨後黯然離去。我馬不停蹄,回到宿舍,此時還未熄燈,他們幾個見我回來,都驚喜異常。我開門見山,道:“收拾東西,快走。”


    孫書雲吃了一驚,道:“出什麽事了?”我猶豫會,道:“讀書館成了死屋,很危險。再不走,就出不去了。”戴明和郭耀傑麵麵相覷,孫書雲驚訝道:“你的意思,今晚之後,所有的人,都出不去了,有那麽恐怖?”我搖搖頭,道:“死屋不恐怖,囚籠才恐怖,人會變得瘋狂。”孫書雲一頭霧水,道:“什麽意思。”我指著窗外,道:“你麽看外麵。”幾個人連忙來到窗邊,天空一片陰靡,黑色沉沉。我再指著讀書館,道:“看。”此時學校,燈火閃亮,唯獨讀書館,籠罩在黑色中,死氣一片。


    我沉吟會,道:“現在死局才剛開始運轉,幾天之內,還可以出去。我說的囚籠,不是死屋,而是這裏將被政府鎖住。死局不解開,外麵的人,不能進來,裏麵的人,不能出去。在這封鎖期間內,人的耐性,會被逐漸磨。對死亡恐懼,令他們逃竄,鎖住的大門,會讓他們瘋狂。”戴明郭耀傑聽了,臉色驚異不定,孫書雲皺眉道:“政府憑什麽鎖住這裏。”我嗬嗬一笑,道:“你是政府,會讓人們把恐懼的噩耗,帶到外麵麽,我是不會的。”孫書雲沉默不語,戴明和郭耀傑已經蠢蠢欲動了。我沉吟會,道:“這事,說出去也沒人信。你們找上最親密的朋友,編個理由,今晚出去。一個星期內,不要回來。”


    戴明和郭耀傑,寧可信其又,不可信其無,都收拾起來。我見孫書雲無動於衷,道:“你不走。”孫書雲淡然一笑,得意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想走的那天,打通點一下,就出去了。”我搖搖頭,道:“這次神仙都推不動,知道是誰封住這裏嗎?”孫書雲疑惑道:“誰?”我想了會,道:“沒猜錯的話,是軍人。就算你老爸是軍長,也不敢放你出去。”孫書雲這才凝重起來,最終道:“不出去。”我一愣,道:“為什麽?”孫書雲得意一笑,道:“好玩。”我暗哼一聲,轉身離去,道:“給喬夢蝶通個電話,別說是我提點的。”


    我出了宿舍,沉吟一番,想去找前輩,去不知他住哪。於是出了校園,按在侯留下的地址,來到一塊隱蔽的居民點。高地不平的房屋,有零星破爛的帳篷,搭建在一角。月色下,隱約可見道路,我摸黑穿梭幾條巷子,來到一樓房前,鐵門緊閉,於是使勁拍門。良久後,屋主出來,看我戴著口罩,警惕道:“你找誰。”我拿出一個信物,遞給屋主,道:“樓上的人。”屋主接手看了一眼,放我進去。


    我趕緊上了樓梯,爬了幾層,突然竄出個身影,剛勁的胳膊,勒住我脖子,手槍頂在我腰間,冷道:“小聲點,不然我蹦了你。”我老實點頭,來人手臂才微微放鬆,道:“你是誰,怎麽找到這來了。”我喘了幾口氣,道:“侯的朋友,有急事找他。”來人手槍頂著我後背,道:“慢點走,別耍花樣!”我點點頭,緩緩網上走去。來到一房門前,來人吹了聲口哨,“嘩”的聲,門被打開。侯見是我,急忙道:“放開放開,是我朋友。”來人點點頭,很快下樓了,侯抱歉道:“葉兄,對不住…”我搖搖手,道:“知道,不用解釋,我有急事找你。”


    侯連忙把我請進去,裏麵卻也簡單,坐下後,侯道:“什麽事,這麽急。”我猛抽幾口煙,才道:“學校要出事了,盡快把你人手插進去。”隨後把亡場的事說了。侯臉色凝重異常,良久,才沉聲道:“這種事,我們族譜有記載。幾百年前,地書放在族裏,被人打開,全部打開。引來一場浩劫,村裏的人,死了一半。族長費勁功夫,開啟天書,那場浩劫才過去。”


    我吸著悶煙,道:“唯有找到天書,才能解開?”侯點點頭,道:“是的,明天我就把人手插進學校,記得聯係。”我點點頭,道:“我讓你幫忙的事,怎麽樣了。”侯起身從抽屜翻出一紮資料,道:“這事我收集的,你先看看。”我拿在手上,一張張翻下去,突然頓出了,抽出一張,拿在手上詳看:“張瀚元,男,三十二歲。曾服役於武漢軍區,參加過抗洪搶險,榮獲二等軍功…..軍功卓越,現役於廣州軍區,晉升團長。”我端詳著他麵容,熟悉且親近,敲了敲桌子,道:“就是他,謝謝你了。”侯把其他資料,扔在鐵桶裏,一把火引燃,道:“不用謝,小事一樁。”我裝好醫生資料,匆忙告辭出去,回到學校。


    躺在床上,我睡了一會,就醒來躺著,靜等天亮。當清晨第一縷光線,照射進來時,我穿好衣服,來到外麵。望著天空,半響無言。隻見天空一團黑色陰雲,籠罩在上方。早起的幾個學生,走在路上,卻沒發現校園的變化。我抬頭望著樹木,荒涼的風吹過,幾片枯葉掉了下來,落在我臉上,這是初夏。天,依稀有些涼了。我穿過校園,匆忙往讀書館走去。來到廣場一看,不由駐足,隻見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空蕩的廣場中,手中持著把黑傘,仰望天空。


    我走過去,道:“你來了。”陳文樹眉頭緊鎖,道:“變天了。”我默然點頭,道:“是的,我也要死了。”陳文樹冷然轉身,語氣冰寒:“你這麽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不要在我麵前,苟且喘息。”我怔了一下,往前走去,道:“走吧。”陳文樹突然揮起黑傘,打在我腿上。我劇痛不已,倒在了地上,冷然望著陳文樹。陳文樹無動於衷,冷道:“告訴我,你要活著!”我搖搖頭,道:“不知道。”陳文樹冷笑聲,黑傘抽在我臉上。我扯下口罩,摸著嘴角血跡,漸漸捏緊了拳頭,陳文樹冷道:“軟弱的羔羊,你懂得反抗了?”我舔了舔鮮血,從地上站起,回頭道:“我會記住,今天的一切!”陳文樹冷道:“你很快就會忘掉的,廢材!”我冷然轉身,戴上口罩,來到讀書館門前,陳文樹也隨著過來。


    此時大門還未開,幾個起早自習的同學,在外麵等候,望著裏麵,竊竊私語。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裏麵一片狼籍,滿地的玻璃碎片,飛舞的羽毛。陰黑的大廳,寂靜無聲。陳文樹臉色凝重,道:“怎麽回事。”我寥寥數語,把情況說了遍,他聽了,臉色越發深沉。許久後,讀書館前學生越來越多,管理員也來了,卻不見開門,都交頭接耳,一些人透過玻璃,看出點蹊蹺離去了。更多的人,聚集在門口,焦急等待。


    我腦海一亮,驚呼道:“糟了,那個保安!”陳文樹聽說管門的保安,可能死在裏麵了,走到一女生麵前,道:“女人,發髻借我用下。”女士把頭一扭,準備離開。陳文樹眼疾手快,抽下她頭上發髻,女士頭發散落開來,狼狽不堪。她男友見了,大罵一聲,就衝了過來。陳文樹揮著黑傘,二下把他抽倒在地。來到門前,把鐵鎖捅開,我跟著進去,鎖上大門。才一進去,就覺得不對勁。似乎一股死亡的氣息,從毛孔滲透進來,慢慢吞噬著自己生命,我似乎蒼老了。


    陳文樹停住腳步,道:“你有什麽感覺。”我點點頭,道:“不願動了。”陳文樹手一抖,右手往後一甩,銀光閃爍,一鋼針,插進我手掌,鮮血直流,赫然是那跟發簪。無比的巨痛,衝淡死沉的感覺,清醒多了。我咬牙握住手掌,道:“不能換個方式麽!”陳文樹冷道:“要不殺了你?”我冷哼一聲,往前走去。來到大廳中央,抬頭望去,半響說不出話來。隻見每個樓層上,都站著四個黑衣人,東南西北方向。十三層樓,總共四十八個黑衣人,黑色的風衣,一動不動,猶如死亡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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