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民聽完後,腦海裏像打了一片驚雷,久久而不能矗立。長生天呐,衛民這下驚覺了。他也徹頭徹尾的明白,怎麽龔春秋須要在澳門,設局了。要是衛民當初在澳門要被打死,那可是真的白死了。因為龔春秋已經知道,“山雲幫”已經亂得不行,他們都還是棋子呢。所以。


    這下衛民懂了,他要上位了。一般人,龔春秋決計不會隨便“檢查檢查”。琢磨出龔春秋的臉色後,衛民忽而覺得腿腳有點兒涼快,貌似是緊張,又像是興奮。好吧,繼續聽龔春秋的話,看看龔春秋還會跟自個兒說什麽。衛民終於體會到,惜字如金是什麽感覺了,真棒。


    龔春秋撣了撣煙灰,一根香煙快是搞定了。這話說到燃斷的煙蒂,也終於該說最正經兒的了。龔春秋說:蔣介石還在坐天下的時候,出了個牛x叫杜月笙。然後輪到**坐天下,把國民黨給打走後,杜月笙去了香港,留下了一句話。他以為在上海灘,他做地下皇帝夠狠。


    可蔣介石比他還要狠。杜月笙在上海的時候,他是夜壺,國民黨需要他的時候,把垃圾屎尿一盆子都往夜壺上扣,跟現在垃圾回收站似的,隻要把垃圾倒上去,那可萬無一失。可杜月笙始終是夜壺,是痰盂。他憑著一股勁兒,做生意,在上海灘能統領地下,可後來呢?!


    他呼風喚雨,還不是給共產黨給趕到香港了?當時還有一霸,黃金榮。他也是呼風喚雨。黃老板當初不止幹大生意,還是當時法租界的巡捕頭頭兒呢,可那又怎麽著?紅極一時? 共產黨來了,對他也是照打不誤,五幾年的時候,黃金榮掃大街了,不去搜刮民脂了。怎樣?


    我們算什麽把戲?苟全性命於亂世,懂沒?這次逃過一劫,我的司機死了,他是我馬來國兄弟的孩子,我對不住他,可沒轍。這叫什麽?這叫叢林法則,沒有感情一說,要幹掉你,就跟飯店裏頭殺雞殺鴨一樣,一刀過,世界沒了你照樣轉。可我痛心呐!人有七情六欲呀!


    衛民呐,這話,你可不要跟別人學了,明白?要是別人知道了,指不定,別人怎麽算計你。希望你能知道,什麽是明哲保身。什麽,是好是壞。現在山雲幫亂了,亂得一個鍋粥,可不止有一顆老鼠屎呢。我這把老骨頭,硬了幾十年,是該軟軟了,再過幾日,我得回大陸,懂?


    衛民驚曰:您回大陸?為何?!龔春秋說:我想看看這群傻x還能折騰成個什麽樣子。明白嗎?掐指一算,我也年過耳順。我老婆孩子全都在澳門,還有我已經辦好了移民手續,現在我還怕個毛。但你記住一點兒,衛民。衛民問:啥?龔春秋再次抽出一根香煙,遞給衛民。


    官是官,匪是匪。做官,就不能與匪好;做匪,你得怕官一輩子。現在是共產黨的天下,誰是想要造反,那就是把自己人頭切下,扔到海裏,撲騰一聲可就沒了。咱們現在,你猜是官是匪?咱們就是這胸前的紋身,你做匪,永遠都會被剿。明白嗎?自古以來,你看水滸傳。


    衛民說:那?咱們無路可尋?龔春秋說:是,也不是。看你們這群年輕人怎麽玩了。坐莊的永遠不是咋咋呼呼的何旭,也不是古靈精怪的範仕健。你要是說是菲戈,我也不同意。為什麽?他們都是棋子,你我都是。坐莊的是誰,我根本不懂,當然我懂不懂已經無所謂了。


    我現在隻想知道一點兒,那就是,要是“山雲幫”跟“麒麟幫”合在一塊日打夜打,一邊已經坐著違法勾當,一邊兒還在鬥個不停。那警察一出動,拿槍拿棍,把兩支旗幟都給拔掉。你瞅著誰的損失大,誰的損失小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窮鬼不好生,我們不好死,懂?


    衛民說:那咱們就是任人宰割?龔春秋說:你想的悲觀了些。不過這樣也對,你要是想幹壞事,還有好下場,那你就祈求天父放過一個好人吧。等你傷養好,咱們即刻回大陸。懂嗎?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年紀輕輕,該是一腔熱血打天下的時候;而我年過耳順,無牽無掛。


    就一雞x軟的跟一雞x正好硬的湊一塊兒,蛇鼠一窩。你要是不給自己爭取,那神仙要是給你東風,你做孔明也借不來。所以說,他屙屎屙尿都成,咱們活得好好的,你就得拜拜關二爺跟**,這叫信仰。衛民聽後,長生天,龔春秋果然是太牛x,他找不出別的形容詞。


    的確。過了翌日,“山雲幫”幫內,開了一個公審大會。這可是來年許久的一次會議。上一次,可是在兩千年的時候,國家提倡四個現代化。這群混混們,好比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綠水鴨先知一樣,早早就已經知道,做匪的要怎麽麵對,怎麽做生意。這次,也是一樣。


    “山雲幫”曆來彪悍。許多決策,許多對策,混混們知道的都比較早。這次,他們開這公審大會,審的就是在馬來國發生的這件破事兒。佟世雲死了,廟街幫看來是要一拍兩散?這可不會吧,好說歹說,那兒都有上百上千人在幫會裏呢。雖然他們的勇氣,全都拿來犯傻去。


    自從衛民來了以後,好比拿破侖做了將軍,這錢財是騰飛了。瞅瞅,說句不好聽的,本來這倆處地兒的渣子,衛民現在就像是下水道的蚊子,淨幹見血的事兒;這何旭就像是糞坑堆裏的蒼蠅,專門往髒的地方尋財。他們倆都能較勁到在廟街那兒一齊開店做生意,您說?


    這可不是經濟騰飛嗎?誰要是在這時候,群龍無首的時候,摣了莊。這時候,可就是撿了一塊大肥肉,就像是好多年前買了一塊地皮,現在到處搞開發,升值跟母狗**一樣,說來就來,還發得不退呢!這錢財能少嗎?誰不樂意做這塊兒的扛把子呢?!想做的人多得去哩!


    “山雲幫”的公司總舵,現在可是個建築公司。在裏頭,在會議室裏頭,元老們都在了。有的年過而立,事業發達;有的四十不惑,財源滾滾;有的五十知天命。反正該窮的窮,該富貴的富貴。小打小鬧的,大發宏圖的,全都在那兒了。可主持人,依舊是黎希傑,真厲害。


    “山雲幫”這個“幫會”,雖然都是一批烏合之眾。但他們也算是蛇鼠一窩,擰成一團,長治久安,就跟搞耶穌,搞釋迦牟尼一樣,井然有序。“山雲幫”裏頭,標著四個字頭,龍、雕、虎、豹。龍雕虎豹下來,是非常零散的什麽什麽堂會,有“忠義堂”、“猛虎堂”、等等...


    不過萬卷不離其中。這天下來,廟街幫,可真的得出新的扛把子了。黎希傑人肥,皮厚,臉皮自然厚。他站在會議室前頭,雖然他不是主席,但他肯說話,話多,於是,他說話了:弟兄們,咱們現在,是什麽情況?咱們跟四十年前,有什麽區別?都一齊在窩裏鬥!明白?!


    我敢說,咱們這兒,一定出了內奸!誰是內奸?!什麽是內奸?!這自古以來,槍打出頭鳥,小人多得誌!咱們好不容易,做到今天興興旺旺,靠的就是一路來的拉拉扯扯,你幫幫我,我扶扶你。缺一不可!可這次,世雲死了!為什麽?!有人想篡位,有人想做出頭鳥!


    看看,這是什麽?!說罷,做為虎字頭的黎希傑,他把報紙,啪的一聲,給丟到了圓桌上,然後大指頭條。上邊標著:“大陸商人佟世雲,死於吉隆坡槍械混戰。至今死因不明,警方仍在大力拘捕凶手中。”黎希傑曰:這凶手,很明顯,就是那個最近咋咋呼呼的衛民!


    話音剛落,這現場就有人不悅了。說罷,文程、阿德、阿珂都在,他們仨一齊站了起來。雖然他們坐著的位置是靠牆,可這幾人聽得是一清二楚。這黎希傑說的話,是好偏激的。擺明針對衛民去的。阿珂曰:肥仔黎希傑!你這x話是什麽意思?!你全盤怪罪衛民嘍?!


    黎希傑說:有你他x的資格說話嗎?!咹?!現在法治社會,講究的是證據!明白嗎?!我會口說無憑!你們瞅瞅,這可是什麽玩意兒?!說罷,黎希傑拿出了他的蘋果手機,然後把手機的扣扣相冊給點了出來,上頭有一副清晰可見的圖片,正好是佟世雲遇害前的一幕。


    衛民正同那幾名台灣人握手呢,快點就成勾肩搭背的好朋友了。這圖片,照得好清晰。還可以看見,是來自佳能的相機。貌似這就是專門抓拍的,還像是專業攝影師哩!阿德的臉紅成了關公,曰:按照你這麽說,咱們阿大老婆,也有嫌疑了?我x!黎希傑這下臉黑了。


    看來他要做張飛了。因為張飛穿針,粗中有細。可黎希傑這一大坨肉,冤枉起人來,也毫不寒磣。說話舉例,都是有板有眼。他說:大人說話,你們這群小x孩算個毬哩?!瞅瞅,當時世雲遇害的時候,你們去哪兒了?!咹?!你看看,這裏頭,明明還有你們!


    說說!你們去哪兒!?咹?!


    要是不說,你們還有嫌疑!!


    一堆廢柴!爛泥扶不上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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