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兒自從收了那五萬塊後,他遮遮掩掩,不好存入自個兒的賬戶,因為會有短信發入妻子的手機那兒。他今日趁著妻子外出,將家裏抄了個底朝天,好容易才尋到了一處暗格,將支票給用街上的宣傳單給包好,然後他滿是愛戀地親吻了這張支票,最後努努勁給塞了進去。


    一連幾日,不,一連幾個禮拜,陳銘堅常浩清衛民等仨似乎忙得跟國家主席一般,說不見人真不見人。但是,奇怪的是,他在廟街有個老相好,叫小花的麽,最近頻頻撥電話給他,早中晚準時的,有點兒不懂規矩,小四兒是有婦之夫麽!而撥電話的內容都是如出一轍的呢。


    我親戚咋不見啦?!我跟監獄局疏通,監獄局沒有答複啊!連探監都不許可麽?!小四兒作為司機,他覺得自個兒就一奴才,他又怎能知道,監獄裏的風雨呢?他唯好對這老相好說,你甭急,你看監獄裏頭再黑,咱們監獄局,少說都是全國優秀改良典範麽!加上都取消勞教!


    你還怕這國家政策虧待了你親戚?!不能吧?!小花一聽,小四兒跟領導久了,腔調都受了潛移默化的影響,她這才梳了心,但小四兒的話,其實跟空頭支票一樣,給的是暫時安慰。切確的,他無權知道,唯有敷衍。但這小四兒憂愁啊,他愁的不是這個,還是銀子上的問題。


    這五萬塊,絕對是天上掉的餡餅,雖不是很多,但是給小四兒的感覺,卻是下了一場傾盆大雨,給他淋了一個落湯雞,叫他現在為人處事,走個路開個車都很拘謹。因為這銀子,是出自領導的,沒聽說過領導討好賄賂奴才的說法!小四兒的生活,興許從那張支票起開始變了。


    今黑,這小四兒將周監送回了屋後,料不到班姐卻撥了一個電話予小四兒,小四兒一看表,七點半,不早不算晚。他接過,對班姐道:班姐,咋了?班姐道:你咋行那麽快哩?!回來接周監吧,咱們今黑去吃飯,你回來接我們吧。小四兒有點莫名其妙,但他還是折回了道路。


    一開車門,周監著上了一套黑西服,打著紅領帶,挺正式。而班姐穿上了皮衣,裹著黑絲襪,畫了眉毛和嘴唇,臉上的粉末濃得很。班姐道:走吧!小四兒知道,他們要去老地方,毛家狗肉。那兒掛滿了**長征時候的紀念物,聽講老板還是從延安來的,反正生意興隆。


    到站,小四兒開門,周監同班姐一齊,二人手挽手,便上了去。小四兒在原位,他很明白,周監先上去,探探情況,如果合適的話呢,他會呼小四兒上去,小四兒順便能同幾個人物蹭飯。假使情況不允,那小四兒打道回府,沒有怨言。小四兒一看表,十分鍾的車程不算遠。


    成,反正沒事幹!小四兒劃過了手機屏幕,躺在車上祛下鞋襪,便在那兒玩遊戲了。但令他驚訝的是,這時他手機上的微信軟件,竟提示了他有人發信息來了,他一瞅,壞了!劉雁!他立馬起身,戳開信息一看,天,劉雁發來了這樣的消息:哈哈!我見著你了,你看對麵!


    小四兒搖下窗戶,像愣頭一般,看著對麵,這劉雁果真在那頭,穿的十分耀眼,兩腿上包著的絲襪是粉色的。她皮膚白,穿起來不顯庸俗。小四兒回複道:你不是很忙麽?大明星!有空來尋我。劉雁回複道:陪老板吃飯,你許不許?小四兒回複道:成,可是關我什麽事?


    想不到,劉雁回複了這樣的消息,哼!你不不在乎我!這時,劉雁下線了,退出了手機軟件。小四兒伸頭一看,果然呐,劉雁將手機收入包包裏,上了毛家狗肉飯店。可這時,班姐同樣撥了電話來了,說,四兒你上來吧!咱們吃個飯,這是慶功宴呢!小四兒道:慶功宴?!


    班姐道:呀!你上來就對了麽?!小四兒道:好,班姐我聽您的!於是,小四兒將手機調至震動,確保他人打來的時候不丟人,這他才小心翼翼地下車,好容易上了去,這服務生看著小四兒的臉蛋,不免捂嘴偷笑。小四兒問道:看啥咧?!服務生道:呀!見你帥麽不許看?!


    小四兒道:嘁!昧心!女服務生竟湊上了前,悄悄地,對小四兒道:那大明星,你認識呀?!小四兒道:你,真是扯淡!**你認識不?!小四兒戳了壁畫,繼續說:他認識你才得咧!女服務生又噗哧一笑,道:那她怎的和我們講,說在那兒下車的,是她男朋友呀!你真是麽?


    小四兒道:神經!於是,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小四兒上了去。但他料不到,這大明星,果然和他一個包廂。大明星正在那兒,點了流行歌,獨個兒唱,老板們紛紛拍手。奇怪,這不是飯店麽?這裏的架勢,跟唱吧是一樣的了。班姐遇見了小四兒,對小四兒笑道:上去嘛!


    小四兒道:嚇?!上去?!人家唱歌掙錢,我唱歌取命呢!班姐道:呀,你看看,恁多領導!你不認得嗎?!小四兒低頭一看,在座的領導,可真多。像監獄局獄政科科長盧宏誌,政治部的主任方壽鴻,還有獄警隊的隊長周大同,帶上周監的話,監獄局的一把手全給齊了。


    另外的幾個老板,無奈這光線太暗,小四兒沒看清,但班姐的邀請,真的很熱情,領導們也在那兒跟著唱。小四兒心想,好吧!豁出去了,死豬不怕滾水燙。他上去,同大明星站一塊兒,年過三張了,臉卻依舊紅得跟猴屁股一樣,大明星道:你會唱麽?小四兒說:什麽歌?


    劉雁點了一首台灣歌曲,是鄧麗君的愛人。伴奏一響,不愧是明星呀,入戲很快,小四兒一邊跟著哼,下邊兒的老板也伴著唱,小四兒隻有搖搖肩膀,對對嘴型,才讓自個兒的尷尬沒那麽明顯。大明星卻自然得跟睡覺一般,啊!請愛著我,請再愛著我,用你的溫柔和承諾。


    唱著唱著,小四兒跟著大明星,好容易才入戲,但是已經是累得滿頭大汗了。不久,他覺得自個兒像給吸空了一樣,他坐在沙發那兒,班姐隨後便上去唱。但是她要求,要小四兒一塊唱!大明星呢,也還在台上,這會兒包廂裏是快活得不亦樂乎了。領導們也在那兒劃拳。


    這時,周監擼起了衣袖,給小四兒拿過了一個玻璃杯,向小四兒的杯口那兒倒下了啤酒,冰鎮的。小四兒頭一次見周監笑,笑得很自然。周監對小四兒道:四兒,這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回。小四兒道:啥?周監誇張了麽?到底為什麽慶功呀!周監道:你不懂,以後懂。


    小四兒道:哦,好吧!您想說,再說!周監道:四兒,你知道我最看中你什麽嗎?小四兒道:不知道嘞!周監道:你會裝糊塗!小四兒道:難得糊塗嘛!來,一齊喝酒麽!小四兒飲下了一口啤酒後,朝台上看,天,這大明星的兩隻眼珠子,一直朝自個兒望過來,閃閃發光。


    小四兒覺得,這太別扭了!但是他得習慣麽!看看,這是什麽地呀!什麽人物都有了,都不是人,是人物!小四兒逐漸撒開了手,大口大口朝喉嚨裏灌酒,對呀!我應該習慣麽,胸懷很廣才對!我臉皮不是很厚麽!小四兒有點醉,臉頰微微紅,於是他自告奮勇上去唱歌。


    他自個兒點了一首時髦歌,挺勁爆的,叫做我是憤怒。這小四兒學了一口順口的廣東話,就連領導,對這小四兒,都刮目相看。班姐道:哇,四兒!你還會講粵語哩!小四兒有點忘乎所以,但還知道場合,吼完了以後,他渾身大汗,揭下了外套,獨個兒坐在了沙發上休息。


    班姐很興奮,衝上前,給了小四兒一個飛吻,小四兒笑笑,看了下周監的臉色,周監沒有不悅,那就好。而這時,小四兒的肩膀,倒是給一隻有力的大手,給拍了一下。小四兒一回頭,他一驚,竟是程老板。他想,這劉雁興許就是程老板帶來的吧。程老板笑笑,滿口金牙。


    他問了一句話,對小四兒說:你是,周監的司機,對麽?小四兒答道:咹!對,程老板。程老板笑笑,道:司機好啊,司機,鐵飯碗呢。對了,四兒,問你個事,哈哈,看你有無興趣。你想做生意不?四兒沒想過這個問題,這冷不防地一問,小四兒看不出程老板的心思了。


    程老板道:四兒,你看看。我,你認識吧?程老板。這,你瞧瞧,這是誰?小四兒一瞅,這人一語不發,正在那兒低頭地摸索著手機,臉色平淡,但小四兒看清後,立馬脫口而出道:黃老板!程老板道:對嘛,咱們都認識。你看看,周監帶著你,都恁多年了,領導你認識呀!


    小四兒道:不不,我還沒恁大的野心呢。嘻嘻,小打小鬧。程老板道:哎,別嘛。你是嫌棄,周監的權力不夠大?還是覺得在生意場上幫不著你?我告你,你們周監精著呢!在市中心就有一家健身俱樂部,財源滾滾!小四兒一聽,心一驚,天,原來周監的出息他壓根不知!


    小四兒道:這,哎呀!程老板道:四兒,男兒誌在四方嘛!我先去唱支歌,你忙吧。哈哈!程老板這有意無意的話,仿佛撥動了小四兒的心弦,他有一個念頭,感覺一直在放大。而這時,他為了緩解自己的窘境,想出去擦擦汗水,便獨個兒離開了包廂,往轉角的廁所那兒去。


    正當他照著鏡子,開了水龍頭擦臉的時候,他感覺胳肢窩一癢,立馬倒退了幾步,叫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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