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黃貴英講出那席話來的時候這三癩子既不吱聲兒也不反駁。麵無表情,恍如一張白紙一樣的單純一灘清水一樣從他的眼球內倒映出他的情緒來。黃貴英知道,這人動搖了。他說:我跟你說個故事吧,我親生經曆的。如果你不見點兒血,也不見點兒刀鋒,你就不知一句話。


    什麽叫他媽的一將功成萬骨枯,這話說的,是這樣的。你一個人牛皮哄哄了,其實不代表說,隻是單單一個人的本領。你有時,會代表一團隊;有時,代表一個家族。我不應該姓黃,我理應姓龔。龔春秋,直到今兒都沒認出我來。但是,你知不知,其實當初我媽還未死那時。


    我媽有個小男朋友,是同我爸一塊兒的手下。他中意我媽,我媽中意我爸,但是後來,我媽同這手下,幹了那種勾當來。因為我爸年紀大了,幹不動,亦沒恁多的精力,去教訓老婆。所以,我娘,理所應當的,就跟那手下弄一塊兒。他雖然幹那出戲,但是,他是個大好人的。


    當初,龔春秋想上去兒,上不來。那怎辦?戳背脊骨吧,要不然呢?我沒見過誰會施舍的,乞討更無用。他尋了一出戲,我爹出了大件事,這事兒是我爹死了以後我才知,原來龔春秋,想陰我爹,已經不是十次八次恁簡單。親兄弟,明算帳?我看不是吧,親兄弟,明著幹對哩!


    當初我爹差點兒入獄,把柄給揪著了。我娘的小情人,去尋人家,說:有什麽法子?讓我爹,可以往下過著日子。他說:我瞅瞅,這樣吧。你自斷右臂,我給你斧子,你把左手砍下來,給我瞅瞅傷口。我能改變主意,然後我爸那手下,連麻藥都沒打,弄出一堆血肉模糊來。


    這麽著,他以為有好轉,一隻手給沒了。龔春秋說:你把那手,給吃下去,然後,我就決定,不告你大。就這樣,龔春秋的倆手下,將這手,給弄到了他的嘴巴裏,他給活生生噎死。殺了一人,龔春秋沒有罷休,隻是當耍猴一樣,最後還是弄了我爹,但我爹,又不是傻子哩。


    他當然知道,是親兄弟幹的呀!因為這兄弟,曾經搶過龔春秋好幾筆生意,又是這好幾筆生意,成了我爹後來的頂梁柱。兄弟,這麽說。我現在讓你幹掉的,那是好人。咱們,這兒不是分“麒麟幫”,同“山雲幫”麽?!我告你,分個毬。除了時不時,開一仗,有個毛用?!


    當初龔春秋尋到我爹的把柄,全賴那大,叫蔣雲!你有法子,我勸你,把這倆人都給幹掉。幹掉了以後,我步我爹後塵,我同你一塊兒,統治這世道。你瞅瞅,這世道,有啥事兒,是比這個,還要叫人興奮的呢?!三癩子這時,倆腿站不穩,他知道,他已經沒有法子再去想。


    他站到了今日,他不幹,那有什麽結果?黃貴英說:晚清的時候,中國有個叫葉赫那拉的慈禧。現在,他們就是那副德行。幹掉他們吧,你是英雄,你瞅瞅,曆史上,哪一場革命,不是從,殺人放火開始的?!你以為,現在就不革命了嗎?我告你,沒人會可憐你,施舍你。


    然後,當陳銘堅知道這車子掉頭的時候有這麽一人給嚇壞了,這人等候了許久他等的恰恰是這一刻,他是程東吉。當他聽聞這兒隻是放了一個煙霧彈,實際上真正的打劫可是在城西的一處“周大福”珠寶店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站不穩,猶如一隻不倒翁一樣眼前開始逐漸模糊。


    他肝火大旺,氣得暴跳如雷,說:這他媽陳銘堅把我當猴兒耍?!而當陳銘堅發覺這淩衛東真是一個不怕死的亡命徒時,淩衛東已經一手持著一杆步槍然後衝到了金鋪對著天花板掃射。他說:怕死的立馬趴地!所有人都驚呆了未見過恁牛的陣容,個個都持著噴子對著他們。


    隻見一個銀行職員摁響了警鍾響起了嗡嗡嗡的響聲而這淩衛東毫不猶豫地舉起了一杆步槍瞄準著這職員的腦袋,啪一聲跟摑了一耳光一般一灘鮮血猶如打碎的涼粉一樣四濺,紅色的血肉立馬攤在地上這人直瞪著眼,十分可怖。淩衛東說;他媽的!給我戴上這雞x玩意兒!


    人們個個戴著防護罩然後丟下了一顆催淚彈。所有人都給嗆暈了對著地板幹嘔著。而陳銘堅沒法子唯有拿著大錘和噴子轟碎了玻璃。一件件閃爍的金銀珠寶在陳銘堅阿德常浩清三個正規公安的麵前落入了一個個碩大的包裹裏頭。他們沒辦法,隻好將玻璃櫃裏的光景洗劫著。


    好的不好的貴的不貴的反正尾數超過四個零的必須裝到包裹裏頭。煙霧繼續彌漫著而程東吉已經幾近發瘋。他立馬尋到城西的警察叫他們發動武警特警包圍著事發地點。而當警察們尋到事發地點的時候已經離搶劫的那一聲槍響距離有七分多鍾。“周大福”的東西全給整沒。


    終於,一輛接一輛印著“特警”倆字的警車開到了“周大福”的附近時。淩衛東的包裹裏頭少說已經有一億人民幣左右了。不少金銀珠寶價值上千萬都是有的,然後他朝著天又轟了一槍說:別再弄了,貪心害死你!然後幾人衝了出去開始朝著計劃,分散著逃跑,猶如老鼠出洞。


    特警們一下車立馬驅逐群眾,說:一邊兒去!特警來啦!群眾們嚇壞了,一聲聲槍響朝著“周大福”裏頭傳出來叫人們壓根兒不知道裏頭有搶劫。誰恁大膽敢在攝像頭的拍攝下作案啊?!但是,淩衛東卻敢了他幾乎是直接跟法律對著幹。警察們包圍起來但是結果不容樂觀!


    陳銘堅發覺這次一定是他從警恁多年幹的最沒有良心亦最無奈的一件事兒。當他發覺他是蒙著臉而不是張開著臉的時候警察的一杆槍子的時候,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他立馬竄到了一輛停靠在泊車位的汽車後頭,抵擋著嗖嗖嗖的子彈。而陳銘堅的麵前是一個牛皮哄哄的悍匪。


    悍匪在跟特警對著幹,猶如你錘我一拳頭我錘你一拳頭似的,一枚子彈打到了悍匪的肩膀上他倒退了幾步,然後陳銘堅頓悟原來悍匪是有防彈衣而自己卻是沒有的!且說衛民罷。衛民聽到這出話的時候,他的腦袋裏已經空空如也了恍如隻印著梁慧雯說的那句話:我結婚啦!


    他的眼前本是廣場的光景,有花有果有樹,再往遠處眺望那是一望無際的高樓大廈。他迷失在了梁慧雯的眼前,他多想上前去吧砸一口親吻在她的臉上說我稀罕你哩我不願你走呀?!但是梁慧雯的那張看似像大餅的臉蛋還在微笑著,她略微勾著的鼻梁骨,左右二側是美麗的大眼睛。


    她瞅著他,笑得靦腆,令人心軟。她說:我尋好了我的“下家”哩,用時髦的話來說,他是一個“富二代”吧,但他自己亦有點兒本事。我和你說說我的羅曼史,好嗎?我先前,同一個男孩子談戀愛,他大我兩歲。後來,唔,因為不合吧,不久惹起不滿,詳細話我不說啦。


    然後,我尋了好幾個,年紀又比我小的。有高高的呀,又挺健壯。現在有個,可是成了護膚品的老總哩!另外一個,唔,他大我四歲,但是沒有下文啦。我現在年紀不小啦,你年紀尚小,二十歲,多美麗的年紀呀,你說是不是,你對我,那是崇拜多些,還是喜歡多一些呢?!


    衛民講不出,她的臉上,果真顯出了好幾條皺紋來。但是,衛民說:現在呢?她說:現在她還好啊,我偷偷告訴你啊,你可別告訴別人。人們說他,是“花旦殺手”哩!反正以前說,我們市哪個哪個上了電視台不是麽,然後名氣一大了,都跟他有緋聞。唔,他要小我幾歲哩。


    衛民聽她說,像是聽她講故事,仿佛講完了,劇情會這般發展,一顆原子彈下來轟炸整片地獄。她說:興許,今年吧,還是明年。他希望,我想要個孩子,我們要去,唔,去美國結婚。兒子的名字,尋好了,叫托雷斯。衛民這時,才搭上了話,這讓他,稍稍覺得稍好受些。


    衛民說:托雷斯好啊,以前西班牙國家隊的前鋒哩,托雷斯好,托雷斯好。在利物浦牛,後來去了切爾西,還取了一個歐冠。梁慧雯說:嘁,以前咱們住一塊兒的時候,叫你買菜買油買鹽的沒恁好的記性,現在記你的玩意兒又記得特別好哩!算啦,不說啦,她待會兒尋我。


    衛民說:我可以去吃個飯嗎?!她說:你想去嗎?那好啊,我說我一表弟過去吧。衛民說:唔。還要聽我以前的那個故事嗎?我說,什麽三個人的晚餐呀,說一個凶手她女友死了然後他殘殺了後來的女朋友他覺著這是“三人晚餐”哩!她說:你再扯淡我再也不帶你去了啊我!


    當張毛財發覺原來麗麗並沒有拋棄他的時候他抵著無數的壓力,硬著頭皮朝著吳鎮長的樓下去。張毛財瞅著吳鎮長,吳鎮長的表情多多少少有點兒奇怪,原本二人的關係還挺融洽的,說話不說敬語,說的很直。但是現在吳鎮長的語氣又變得十分恭敬,說:張司機,上車吧你。


    然後張毛財沒轍,上了車。上車了以後,吳鎮長一語不發,叫張毛財送他去鎮政府,他說要召開一個會議。吳鎮長的眼睛裏,像是在翻閱小說一樣閱讀著不久以前麗麗同他的話。麗麗說:對,對不起!吳鎮長,我,我對不起你!因為,我的舅舅,他,嗚嗚,你原諒我好嗎?!


    吳鎮長說:麗麗不哭,怎麽回事。麗麗說:我舅舅不是好人!你知嗎?!上次,我們下鄉的時候,他跟蹤你,然後,把你們在河邊那兒,打撈的事情,給拍了下來!我勸他,刪除!他說,他刪除了!但是我覺得他沒有。麗麗不敢將他發送出去的事兒給告訴吳鎮長聽著哩。


    吳鎮長說:他是什麽來路?!他想鬧政治陰謀?!麗麗說:我覺得不是,這人心術不正!缺錢!然後威脅你,說,不給他錢,就傳出去!他不可能認識什麽高官的!吳鎮長一怔,然後,又恢複了往常的笑容,說:麗麗,沒關係。我活了恁久,恁多人,想害我,我難道害怕?!


    麗麗啊,這可是你的不對了。為彌補你的過失,我有理由,作為你的上級,來告訴你。以後每個禮拜的星期三,星期五晚上,我都要在你家給你進行“思想教育”吧。當天晚上,我希望,你能履行作為一個秘書的職責,你知道該怎麽做嗎?當天晚上,我要給你做“徹夜輔導。”


    麗麗說:吳鎮長,我願意,我什麽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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