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紫衣女子的到來,整間樓凝固的氣氛像是一下子融化了,隻見她扭著纖纖細腰,一步步往前方大廳走去,見著遍地狼藉,嗲聲道:“王一個月不來,這一來,瞧瞧把人家這裏弄成什麽樣了,嚇得我這小心肝,哎喲……”


    她說話時,柳眉微蹙,一隻手的指尖捂在胸口,光是這聲音和動作,便已然叫許多人受不了了,森王仰頭一笑:“嚇著紫琴美人了,是本王的不是!”說罷往下一跳,落在地板上,又是震得整座幻香樓一顫,眾人再次變得噤若寒蟬起來。


    森王臉上帶著嘿嘿笑容,一步步向紫琴走去,伸手想向她攬去,怎料紫琴身法靈敏得緊,猶如水中魚兒一般,蓮步輕移,頃刻間已在別處,嗲聲道:“花影近來抱恙在身,不便見客,王可不要生氣呐。”


    “哈哈!”森王仰頭一笑,手往後一抬,幾隊重甲士兵立時整齊往外退去,而外麵重重包圍的士兵,之前如潮水而來,此時亦如潮水而去。


    森王臉上掛著笑容,看了紫琴一眼,道:“那麽美人兒,本王下回再來!”說罷又往四樓上的蕭塵多看了一眼,這才大踏步往外走去,追風逐日二人,也立時跟了上去。


    待他和士兵離去後,幻香樓裏的人才鬆了一口氣,這短短一盞茶時間,仿佛有一種兩世為人的感覺。


    紫琴看了四周一眼,媚聲道:“抱歉,壞了大家的雅興,今晚,算是小女子請大家喝酒,以賠不是。”


    此刻眾人早已沒了喝酒的興致,那些已經喝得醺醺欲醉的人被方才一嚇,也早已清醒過來了,眾人立即有序的往外走去,片刻後,待人全部走完了,紫琴才向四樓上看了去:“你們,還站在那裏嗎?”


    蕭塵等人也立即下來了,楊青賠笑道:“紫姐是在下逐客令了嗎?”


    紫琴往煙嘴上吸了一口,輕吐雲霧,嗲聲道:“我哪敢呐,隻是你這位朋友……”說著向蕭塵看了去,看著他道:“膽子,可真大啊。”


    “有些事情,正如渡河,膽子不大,怎知河水是深是淺呢?”蕭塵輕輕一笑,笑容裏別有深意。


    紫琴捂嘴咯咯一笑,隨即目光變了變:“如果今晚是月圓之夜,你已經死了。”


    “可是我並沒有死。”


    “所以我說你膽子很大呢。”


    “如此,多謝紫琴姑娘了。”蕭塵拱手笑了笑,便即和楊青等人往外麵走了去,而閣樓裏的侍員和舞姬,根本不知他們在說什麽。


    其時已是亥時二刻,天上新月斜掛,但是附近的街道因為方才的變故,現在已經沒多少人了。冷風撲麵,猶似刀刃,楊青其實剛才暗暗抹了一把冷汗,此刻笑著道:“剛剛蕭兄之舉,確實好險呢。”


    蕭塵淡淡笑了笑:“與虎謀皮,焉能不險,希望幻香坊那個女子,不是白死了。”


    楊青點了點頭,覺得他來了苦境兩個月,比起之前在紫境,似乎已經開始有些微微變化了,這是好事。


    次日清晨,六人便即前往黑風口的青石堂,青石堂乃是黑角七十二小分堂之一,人數不多,大概隻有三四百人,蕭塵等人到達時,已是上午巳時三刻。


    青石堂設立在黑風口東邊的青石巷裏,這附近平常不會有人來,但是蕭塵走近時,卻隱隱間聞到了一絲血腥之氣,越往巷子裏走,這股血腥之氣越濃。


    “主上當心。”初七忽然祭出了圓月刃,而楊青等人也是一驚:“這!這怎麽回事!”


    隻見前方巷子裏,橫七豎八躺著許多屍首,蕭塵皺了皺眉,淡淡道:“看來,有人比我們先來了呢。”


    走至近前,隻見那些人的死法大多一致,都是喉嚨上有一道淺淺血痕,蕭塵皺了皺眉,這些人死前並未掙紮,也未與人戰鬥,說明殺人者的手法極快,死者連喉嚨裏的鮮血也未溢出多少,這倒是和一葉秋的一劍封喉有些像。


    從死法上來看,這不是一場戰鬥,這是一起暗殺事件,甚至對方的手段,比暗香浮動月黃昏更要利索。


    “走。”


    蕭塵加快了步伐,這一路見到的屍體大概有近兩百具,而裏麵還有一百多具屍體,不過裏麵的這些,似乎生前已經察覺到了殺人者,不過很可惜,這些人的刀隻抽出一半,便已死了。


    片刻後,六人來到一座大殿裏,這裏便是青石堂大殿所在了,隻見殿裏總共有著六具屍首,最前邊的一具,乃是一具身首異處的無頭屍。


    殿首椅子上有著一具,那人死時臉上布滿了驚恐,嘴巴還張著,似乎話還未說完便被殺了,在其下方,還有著四具屍體,皆是在一瞬間被殺了。


    “這……青石堂被滅堂了,這怎麽回事!”楊青四人臉上露出了驚駭之色,蕭塵眉宇微鎖,沒有說話,而是步入殿中,蹲下去看了看地上的血跡。


    “血液雖已凝固,但未發黑,這些人應該是在三天前被殺的。”


    說完,蕭塵又仔細看了看那具無頭屍脖子上的傷口,傷口平平整整,但左邊與右邊稍微不同,左邊的皮肉往裏麵卷了一點,說明飛刀是從左邊斬入的,那麽使刀之人,用的應該是左手。


    用左手……蕭塵眼一眯,這一刹那,似乎隱隱間想到了什麽,隨後又往左邊石壁上看了看,那上麵懸掛著幾支早已燃盡的火把,火把上還沾著點點血跡。


    “線索,斷了麽……”楊青走了進來,喃喃說道。


    蕭塵站起身來,緩緩道:“不,線索並沒有斷,而是被隱藏起來了,有的人有時候急著掩藏真相,卻反而……暴露了唯一的真相。”


    “想要掩藏真相……卻反而暴露了別人不知道的真相?”楊青皺眉問道,似是有些聽不懂他的話。


    蕭塵並未急著回答,而是看向了殿首椅子上那個死於無限恐懼的人,說道:“死時充滿了恐懼,想必他知道殺人者的身份,但卻沒有提前去躲,因為躲到哪,都會死,他知道自己會死。”


    “蕭兄,你的意思是……”楊青仍是有些不大理解。


    蕭塵依然沒有回答,看著他道:“與青石堂關係最密切的是哪個堂?”


    聽聞此言,楊青臉上神色微一變化,隨即細想起來,說道:“是紫風堂,堂主是那個人的兄弟。”說著指了指殿首椅子上那個死人。


    “青石堂被滅堂三天,但卻一點動靜也沒有,楊兄,你不覺得有些奇怪麽……”


    楊青臉色一變:“你的意思是……”


    “想要掩藏,卻無意暴露出來的線索,就是紫風堂,走。”


    當下一行人快速離開了青石堂,繼而往紫風堂趕去,紫風堂與青石堂略有所不同,堂口所建立的地方,乃是屬於森王的管轄區域。


    幾人到達時,已是臨近中午,而蕭塵不能像進入青石堂那樣無所忌憚,必須繞開街上的巡邏士兵,目前,還不能引起森王勢力的注意。


    當下,幾人靜悄悄的進入了紫風堂,與青石堂相同的是,這裏平常幾乎不會有外人來,但是,當幾人進入巷子後,卻發現,這裏也已經躺了許多屍首。


    “這……這怎麽可能!這裏是森王的管轄範圍,難道也能悄無聲息滅堂麽?”楊青驚聲說道。


    蕭塵淡淡道:“你忘了昨晚森王來幻香坊了嗎?看來這些人是昨晚亥時前後被殺的,那個時間段,森王剛好去了幻香坊。”


    說完後,蕭塵微一凝思,昨晚森王似乎是來找一個叫做花影的女子,但紫琴說花影抱恙在身,不便見客,而森王豈有不知的道理,卻還故意鬧出那麽大的動靜。


    片刻後,六人來到了紫風堂的大殿,所料不差,這裏的人也死完了,不過與青石堂不同的是,似乎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會死。


    “混蛋,究竟是誰,為什麽總是先我們一步。”楊青緊緊捏著手指說道。


    蕭塵淡淡道:“不,青石堂的人三天前就死了,我們今天才發現,而紫風堂的人是昨晚死的,我們今天就發現了,說明,我們正在追上對方的腳步……”


    話音未落,殿首椅子後邊忽然傳來一絲細細輕響,“誰!”初七瞬間移至,蕭塵手一伸:“初七!別動!”說完親自走了過去。


    隻見椅子後麵躺著一個滿臉是血的人,那人還有著呼吸,忽然睜開了眼,蕭塵問道:“你是誰?”


    “快……快……”那人說話吃力,伸著兩根鮮血淋漓的手指道:“任雲天,她們在找……任雲天……”


    “任雲天是誰?”蕭塵皺眉問道。


    “任雲天關在……血月堂……救……”說完這幾個字,那人終於咽了氣,蕭塵蹲下去兩指一並,往他眉心刺入一道白芒,想以通靈之術搜尋一點信息,但是,什麽也搜尋不到。


    收回手指,蕭塵沉吟道:“她們在找任雲天,她們是誰?任雲天關在血月堂?救……救誰?”


    楊青忽然道:“任雲天好像是任天行同父異母的兄弟,七年前與他一起失蹤的,任天行名氣大,知道的人很多,但是任雲天沒有什麽名氣,因此很多人並不知道任天行還有一個胞弟。”


    “這樣麽……”蕭塵眯了眯眼,冷笑道:“同在七年前消失,任雲天又被關在血月堂,果然任天行的失蹤和黑角有關麽?”


    說完,蕭塵又朝地上剛咽氣那人瞧了一眼,淡淡道:“既要掩藏線索,卻又留下這麽大一條線索,究竟是不小心未殺盡,還是故意漏掉的……”


    楊青凝神道:“那蕭兄接下來打算如何?去救人嗎?血月堂乃是黑角十二堂之一,不像七十二小堂,血月堂有著絕頂高手鎮守,絕不可貿然闖進。”


    蕭塵站起身來,淡淡道:“接下來,我們可能有麻煩了。”說完,轉身向殿門外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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