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老爺之前還從你祖父手中取了一千兩銀子去!”聽完女兒訴說,直氣得麵色慘白,身子不住顫抖,手心冰涼之下,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她是知道自己女兒這幾年過得不好,卻沒料到她過的是這樣的日子。徐氏那樣狠心刻薄,前幾日居然還好意思使人上蘇家要錢買米糧,蘇麗言小產蘇家原本一直以為是她自個兒侍候婆婆勞累過度,蘇家人雖然心裏有些不滿,但想到做人兒媳都得如此過日子,卻斷然沒想到徐氏那個狼心狗肺的,居然使下流計,用不要臉的下作東西害兒媳小產,若是事情傳了出去,估計她背脊骨也得被人指穿,如今竟然厚著臉皮當做沒事人一樣的,還敢上門來要銀子。


    華氏氣得直欲吐血,蘇麗言卻是過了這麽久,她也叫徐氏吃過苦頭,再者元鳳卿已說過孩子的事兒不能這麽算了,因此她也不再與華氏提這問題,隻是寬慰了她幾句,可心裏也因為元的厚臉皮而臊得慌,不過她早已猜出有了元正林兄弟以及小一輩元鳳舉等人的敗家舉動,元家沒有蘇家的支持,那些銀子又不夠他們揮霍,落敗下去是理所當然的事,可她卻沒想到,十幾萬兩的銀子,元家卻是這麽快就用得幹幹淨淨,如今竟然成了上門打秋風的窮人家,也不知道那位死了十幾年的元老相公地下有知,會不會被後人氣得死不瞑目了。


    蘇麗言嘴角掛著冷笑,卻是看華氏氣得厲害的模樣·又哄了她幾句。華氏也怕女兒擔憂,強忍下心裏的憤怒,不說這話了。不過蘇麗言卻是知道元家如今竟然落了這麽一個情況,今年挨不過去肯定還得要靠蘇家幫襯的,他們就如同一群吸血鬼般,若不將人綁在他們身上,任他們時常吸血供他們揮霍,這群人哪裏肯甘心,因此她提醒道:“母親·女兒與元家再無瓜葛,祖父縱然是還人情債,也該還得差不多了,若是元家再打女兒名號上門要銀子,可斷然不能再給了,女兒如今已不是元府的兒媳,而是夫君的妻子,與元家並無相幹,祖父要報恩孫女兒管不著,但若是以女兒婆家名義·還請母親將人打將出去!”


    “這是自然!”華氏自個兒也氣得不輕,這樣的話自然用不著蘇麗言再說,連忙就答應了下來。她握了握手掌,冷笑了兩聲:“你祖父還情已經還得差不多了,還賠上了我一個女兒,元家如此不要臉,若是再敢說是你婆家,我也不是那等吃素的,以往隻是怕你為難,不說罷了·若是早知道你過的這樣的苦日子……”華氏話未說完,忍不住低頭又抽泣了一陣。


    蘇麗言連忙又哄了她幾聲,華氏也怕自己哭久了·引她也哭起來對她身子不利,因此擦了擦眼淚,也就強忍住了心裏的怒意。


    母女二人說了一陣子話,不知不覺的,外頭天色就漸漸黑了起來。元大郎早知丈母娘今日過來了,還專門令人又送了一些魚肉等回來,也不知道他哪兒弄來的,那魚還活生生的·屋裏丫頭連忙將東西送到了廚房·元大郎一回來給丈母娘問了個安,華氏原本是想躲開以避嫌的·不過蘇麗言想著自家如今人口簡單,也用不著講這許多規矩·囡此也沒令她避了開去。元鳳卿看老婆坐在丈母娘旁邊,笑意吟吟的模樣,手指動了好幾下,原想像以往般過去抱她一下,但礙於有人在,因此沒能得逞,隻能冷著臉進內室換衣裳去了。


    等人一走,華氏想著元鳳卿之前的冷臉,雖然已經知道姑爺性子冷淡好幾年,但每回看到她心裏依舊怕,這會兒見了,也有不安,連忙道:“我住下來,姑爺是不是不高興了?若是他不高興,我晚些時候走了便是,你們二人可要好好的,不要吵嘴。”


    “娘親放心就是!”蘇麗言看她緊張不安的樣子,想到元鳳卿悶騷的性子,忍不住想笑,連忙寬慰她道:“夫君不過是不苟言笑了一些,但絕對不會小器,女兒從小是您教養長大的,難道您覺得女兒會與夫君爭吵嘛?”蘇麗言不依的與華氏撒了個嬌,華氏果然被她可愛的小模樣吸引住注意力,想想自己女兒從小溫順賢良的模樣,頓時點了點頭,蘇麗言看她竟然默認了,忍不住又是想笑,連忙端起水喝了一口,華氏自個兒也喝了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朝內室看了一眼,想到剛剛元鳳卿的模樣,心下不安,又看了女兒一眼,雖說有些難以啟齒,不過她仍舊是開口道:“你如今有了身孕,照理來說姑爺是不能歇在你這兒,不過你們人少,好在也少了一些下作東西,不過若是姑爺主動提起……”


    華氏原本還覺得女兒與婆家分開過往後沒個照應,不過一想到這樣徹底分了家,徐氏不再是蘇麗言的婆婆,在她懷孕之時不能再送元鳳卿女人給自己女兒添堵,當下心裏又有些舒坦,隻是又害怕元卿自個兒提起,畢竟此時女人懷孕,給丈夫找幾個侍候的通房,也是大婦的本份。不過她自個兒當初也是這樣情況下的受害人,再加上蘇麗言又是自己女兒,她自然舍不得再讓蘇麗言過一次自己當初那樣的委屈,因此話說了一半,又有些不想再說下去了。


    而蘇麗言卻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愣了愣,看了屋裏一眼,也想到了這個問題。說實話,她自己自然是不願意在她懷孕期間主動給老公找給他鋪床疊被的女人,但此時規矩就是對女人如此嚴苛,若是她不情願,恐怕別人還會傳她一個妒忌的名聲,蘇麗言一想到這兒,心裏頭堵得慌,雖然她不見得有多喜愛元鳳卿,但兩人如今都已經有了孩子·雖說她以前一直知道這時幾乎有一點錢的男人都要娶個幾房美妾,但也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這幾年元鳳卿身邊幹幹淨淨的,而他自個兒也沒有露出想要家中紅旗飄,院裏彩旗搖的情況,自己也就順理成章的想著他是自己一個人的了?


    蘇麗言一想到這兒,下意識的有些不寒而粟,她還記得自己當初還能笑意吟吟不動聲色的說要給元鳳卿納美妾的那時她心裏明明覺得無所謂的·甚至覺得元鳳卿若是能時常歇在姨娘處,少來自己這邊,她過日子也清靜的,什麽時候,她的想法竟然變得下意識的覺得獨占元鳳卿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了?她被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下子嚇得冷汗淋漓,如果是在現代時,若是妻子懷孕,丈夫要是出去亂來,就是天理不容,妻子可以打他罵他·甚至一腳踹了他!但這是在古代,而且這是在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平常事的古代,原本在現代時理所當然的事情,在這兒若是蘇麗言照本宣科,就成了七出之條之一的妒忌!是不為世俗所容,而與眾人行為完全不一致,這樣的做法叫異端,異端,就是被人容不下的!


    華氏見自己一句話令女兒當下臉色微微白了白,隻當自己剛剛那話令她心裏妒忌了·想想這夫妻倆外貌登對,元鳳卿為人雖然冷了些,但那容貌確實長得好·是十足的美男子,蘇麗言以前雖然不願嫁他,但時間久了,喜歡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恐怕她心裏生出了不願將他與人分享的念頭來!華氏心下暗自責怪自己,一邊卻是小心的哄著女兒,神情緊張:“言姐兒,都怪我說錯了話·你可別嚇著娘親·如今你不念著自己,還得顧忌懷中的骨肉啊。”華氏擔憂著女兒妒忌起來為世人所不容·其實女人心裏的苦,她也知道·不過這話她怎麽說得出口?


    而蘇麗言裏是當真是被嚇著了,卻不是如這華氏所說的被丈夫要與人分享的想法嚇到,她是被自己的改變嚇到。


    她以為自己與元鳳卿之間隻是相互搭夥過日子,隻是這搭夥的時間比較長,是一輩子而已,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對他視而不見,做一個完美的古代女人,相夫教子,上孝敬婆婆,不讓人挑出一絲錯處來,她原本以為元鳳卿就算是想要納妾,也與自己無關,不過是抬兩房妾室,多養兩張嘴而已,之前蘇家要送蘇麗質過來為妾時,她心裏不願意,可她當時隻以為自己是不想與妹妹共侍一夫,但如今華氏提起其它女人,蘇麗言才開始覺得問題大了。


    她什麽開始不想讓元鳳卿納妾了?什麽時候她竟然生出元鳳卿隻有她一個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了?這樣危險的念頭有,是不是代表著她對元大郎也並不如自己所想像中的一般冷淡與清明,並未放絲毫感情?蘇麗言越想越是害怕,她原本以為自己一顆心還屬於自己的,她緊守著自己一顆心,並未對元鳳卿動過什麽念頭,他縱然是有什麽對不起自己的地方,她也無所謂的,可是現在情況變成這樣,她頓時心裏更是涼了一大截,不安的感覺漸漸的湧上了心頭。


    若不是今日華氏無意中說到通房提醒了自己,恐怕蘇麗言還一直不知不覺的,她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尤其令她心裏害怕的,是她明知道自己心有些不對之後,對元鳳卿要納通房之事還在本能的排斥,這種排斥竟然高過了她心中的警告!這是不對的!蘇麗言一直提醒自己,若想真正融入這個古代,隻能把自己當成原本的蘇麗言,真正的把自己當成蘇麗言,不與元鳳卿交心,隻要守好自己的位置,保證自己兒子地位,他納通房姨娘,與自己有什麽相關。


    蘇麗言一直這麽告訴自己,她也認為自己一直這麽做的,誰料今日華氏無意中一番話,卻是令她嚇出一身冷汗來。


    見女兒從自己說了元鳳卿可能納通房開始就沉默,華氏這會兒是當真後悔了,不過她卻不知道蘇麗言心中的想法,隻當是她是成婚幾年,越發喜歡元鳳卿而已,既是有些憐憫,又是有些著急,她深知一個正房若是嫉妒會被人詬病的結更是自己親身嚐過那樣的滋味兒,若是不喜歡丈夫·將他當成自己的責任,自己的天敬奉著,不動真心日子會好過許多,如若不然,親眼瞧著丈夫抬回一房又一回的妾,當真是痛不欲生。


    華氏自個兒也嚐過那樣的苦楚,知道一個女人得是有多難受,登時也跟著說不出話來,不過她也怕女兒當真犯了擰性·到時鬧騰過哭泣過,吃苦受累還是自己。


    “放心吧娘親,女兒隻是有些事沒想通而已。”蘇麗言淡然的笑了笑,眼裏又恢複之前的寧靜,甚至更多了幾分冷然,華氏心下雖然忐忑,不過看蘇麗言確實不像傷心欲絕的樣子,不由點了點頭。因著這樣一個小插曲,元大郎再換了衣裳出來時,麵對老婆和丈母娘有些怪異的態度·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因這兒也沒外人,元大郎也沒讓人分開吃飯了,反倒是讓人將菜都放到一張桌子上,華氏有些自責的吃完飯,有些猶豫的看了蘇麗言一眼,這才悶悶不樂的隨著連瑤去隔壁院子歇下了。


    “怎麽了?”元大郎看著老婆又恢複了以前的模樣,心裏悶得慌,雖然知道這婦人懷孕多少性情有些不對勁兒,今日早晨時那老大夫都說過了,可最近以來蘇麗言在他麵前是越來越露出真性情兒·如今竟然又變回了以前的態度,這讓他多少有些煩悶,又覺得心裏不舒服·他猜到應該是華氏與蘇麗言說了什麽,但元大郎平日聰慧冷靜,可遇著女人的事情還是頭一遭,以前徐氏深恐他生下子嗣,恨不能他長歪了才好,甚至隱隱有鼓勵他喜歡男人的意思,雖然明知他生得好,卻是從小都阻了他與京中貴女的親近·就連昔日許多人看上元家家世·家中又有女兒喜歡元鳳卿的,都一律推說阻了·元鳳卿心裏並不以為意,他存著別樣心思·因此也樂得徐氏蘀自己推開麻煩。


    不過也因為是這樣,他十八歲還未成婚,甚至與其他女人根本沒什麽親近的機會。蘇麗言倒是不明白這些,隻當元鳳卿防著徐氏防得厲害而已,這會兒聽他開口說話,她心裏不知怎麽的,還是有些酸澀湧上心頭來,雖然蘇麗言一心提醒自己這是不對勁兒的,可無論她怎麽警告自己,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因此開口時還隱隱帶了些小小的不爽:“夫君,妾身倒是疏忽了,如今妾身有了身子,是不適合再與您同房,不過之前您又沒有半個貼身侍候的,因此……”此時婦人地位低,來了葵水與丈夫親近,說是會與丈夫帶來不利,因此婦人葵水至稱為身子不幹淨,是不能與丈夫同房!而懷孕之時為了不讓丈夫難受,還是得將丈夫推到其它女人身邊,一來是為著不傷孩子,二來也是為了讓丈夫不用顧忌,傷了身子。這樣幾條是記載於此時婦德之中,大戶人家最是重這一點,不論是娶媳婦兒還是教閨女,都會教到這些,由此也更體現此時女人地位的低下。


    蘇麗言聲音柔柔細細的,元鳳卿卻是頓時明白了過來,一把將老婆摟進懷裏,輕聲笑了起來:


    “我當是什麽事,原來是這樣與我使小性兒!”


    蘇麗言一聽他這話,頓時有些炸毛,掙紮了幾下,不過元大郎看著人不壯,可力氣卻是大,她掙了好幾下也沒能掙得脫,令她更是有些火大,之前強壓著的火氣與酸味兒這會兒全湧了上來,竟然恨恨擰了元鳳卿一把。手剛爽快的掐完人,蘇麗言頓時就石化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做出如此‘逆天,的行為,隻能幹笑了兩聲,結結巴巴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竟然連平日的自稱都不用了。


    她這點力道對元鳳卿來說,實在比蚊子也好不了多少,疼倒是不疼,不過剛剛一瞬間閃過的竟然是老婆很可愛!原本這樣的行為對丈夫來說該是妻子大逆不道,該教訓的,但他此時不止是生出半點火氣,反倒想著剛剛蘇麗言炸毛的貓般模樣,有些想笑,這會兒見她害怕了,不知道怎麽哄人的元大郎頓時借此機會故意板起臉來,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不過卻是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氣短之下原本剛剛蘇麗言的怒氣頓時隨著那一掐煙消雲散了,也不敢再發脾氣,小心乖順的依在元大郎懷裏,想到他那張冷臉,越發有些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是發瘋了!她之前恐怕做夢也沒有想過,自己這一生居然還有掐元鳳卿的一天1那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她剛剛怎麽會有那樣大的膽子?蘇麗言自個兒想著想著,心下的忐忑不由消失了個幹淨,又想到元大郎平日冷淡高高在上的臉,恐怕這會兒一定很難受,不由心裏又有些想笑,夫妻二人一下子又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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