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華氏陪著,日子倒也過得快。跟華氏相處實在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華氏不是客人,蘇麗言偶爾就算失態一些,她也不會說,母女兩人想說話便說話,不說話各自拿了針線活兒靠著榻幾做一會兒便是,時而哄下睡醒過來也不吵鬧的元千秋,半日時光很快便溜走。


    晌午之後華氏準備回去歇一會兒,蘇麗言惦記著自己空間裏昨夜種下去的稻穀,因此也不挽留,華氏原是想將元千秋抱走的,但蘇麗言另有打算,因此就將兒子留了下來,華氏點點頭,叮囑她自個兒注意多歇息,便起身回去。


    召了元喜等人過來給自己拆了發環又淨過麵,蘇麗言這才抱著睡得跟小豬似的兒子滾到**,放了幔子之後,輕輕戳了戳兒子臉蛋,見小孩子皺了下眉頭,小手握成拳頭,雙腿蹬了兩下,表情可愛得要命,忍不住湊過去狠狠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小孩子身上帶著特有的奶香味兒,蘇麗言忍不住又上下捏了兒子兩下,這才突然間將他攬進懷裏,原是想進空間的,但像往常一般心裏生出念頭時,像是有大力襲來般,將她與元千秋一下子撕開來,蘇麗言自己維持著抱孩子的姿勢一下子跌進了空間裏,而懷中空落落的,並沒有兒子。


    蘇麗言愣了一下,看懷裏沒有兒子,便想到剛剛那場大力,頓時眉頭便皺了皺,想到孩子,慌忙出了空間中,果然見元千秋還躺在**,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要哭不哭的,看到蘇麗言時才衝她舞了舞雙手,咧嘴露出一個笑容來。


    兒子還在!蘇麗言心下鬆了一口氣,想到剛剛那種母子兩人分開的感覺。頓時後背嚇出冷汗來,幸虧剛剛她還是抱著兒子在**的,若是在地上,恐怕這會兒元千秋已經掉到了地上,看來元千秋是不能進空間的,能進去的隻得她一個人!蘇麗言心裏生出一種五味澄雜之感,說不準是失落還是理所當然,剛剛進空間時也沒來得及看空間土裏頭的稻穀怎麽樣了,依稀能看得出一串串已經發了芽結了稻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收割。


    將剛剛被一摔嚇醒的元千秋又重新哄得閉上了眼睛。蘇麗言這才又進了空間中,裏頭昨日晚間時候種下的稻穀這會兒果然是已經長到約摸到她大腿處了,蘇麗言雖說對於農活兒不太清楚。也不知道這樣究竟算不算是成熟了,但看著那一串串燦爛金色裏像是蒙了一層淡紫的稻穀卻是心情極好,在空間裏呆了一會兒,想著外頭的兒子,蘇麗言也沒有久留。再加上這一趟進來也沒有拿工具等,也就暫時不割稻穀便出去了,陪著兒子睡了一覺,醒來時日頭偏西了,元千秋被早已經候在蘇麗言院子裏的孫嬤嬤抱了下去,蘇麗言剛用過晚飯。就惦記著自已的那些麥子,突然間想了想開口道:“屋裏可有個什麽小刀沒有?”


    元喜被她嚇了一跳,不知道蘇麗言怎麽好端端的就想要那東西了。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夫人,您要那東西做什麽,萬一不小心割到了您自個兒的手,那可怎麽了得?”蘇麗言拿刀來就是為了割稻穀的。她手上也沒有匕首等物,隻有一些珠釵等。平日這東西用來分分西瓜倒好使,可用來割東西該是不成的,蘇麗言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措詞,聽到元喜問就笑了:“也沒什麽,我瞧著秋哥兒漸漸快懂事了,他是個男孩兒,可郎君整日卻忙著,沒時間親自將他帶在身邊,我就尋思著想讓人尋來一把匕首,照著做一把木頭樣式的,到時也好給他玩耍。”男孩兒家養在內宅便怕從小養出脂粉氣來,蘇麗言這樣一說元喜便應了,連忙就答應了一聲。


    還沒等蘇麗言洗漱時,元喜果然便遞了一把匕首到她手上,一邊就擔憂道:“夫人您小心一些,別割了手,否則不止郎君要怪罪奴婢們,就連奴婢自己也是有罪的。”蘇麗言把玩了兩下就匕首,想來隻是普通鋼鐵打造的,入手倒是冰冷頗沉,不過也沒有前世時看過小說中所寫的女主隨便撿到一樣東西便是絕世神兵之類的,隻是普通,不過用來割穀穗應該也是夠了,因此便放在了自己手邊,聽到元喜叮囑,不由就笑了笑:“我知道,又不是三歲小孩兒,更何況郎君怪你們做什麽。”


    元喜也知道她性格,不是任性衝動的,聽她這樣說,稍稍放心了些,一邊隻令人將水抬進來要侍候她洗澡,蘇麗言還未進小間,外頭卻有人進來回報,說則蘇老爺蘇青河過來了,要想見見她。原本蘇青河身份特殊,又是蘇麗言親爹,他要想進來原本是不用這麽麻煩的,不過昨日的事情令蘇麗言對他稍稍寒了心,估計蘇青河自個兒也覺得不好,因此便老實的等在了外頭。


    都已經這個時辰點了,他怎麽還會來!蘇麗言眉頭皺了皺,隻令人將熱水送進小間裏了,一邊令元喜奉茶,一邊還讓人帶了蘇青河進來。不過是一日功夫而已,與早晨時見華氏的容光煥發不同,這會兒蘇青河整個人臉上都帶了憔悴之色,一向修剪得當的胡子顯出幾分雜亂來,眼睛下方兩圈青影,不過一日功夫,竟然就變成了這般模樣,蘇麗言見到他時吃了一驚,隻是麵上卻不動聲色,一邊令人給他上座,一麵起身道:“父親怎麽這會兒來了,可是祖父有什麽不妥當的?”


    蘇青河這會兒實在是五內俱焚,昨日華氏等人離開之後,月氏就折騰了一宿,一會兒說是這兒不妥當,那兒不妥當的,她是長輩,身體不爽利了,自然得有晚輩在一旁侍候著,可是內宅之事就算是蘇青河想日日候著侍奉湯水,不過在兒媳孫媳的情況下,他整日呆著倒也不是那麽回事兒,更何況月氏實在能折騰,都三更半夜了,還要了兩回熱水洗漱身子,隻折騰得人苦不堪言,蘇青河也沒多呆,一邊一把年紀了實在是撐不住,而一邊又是真正為了避嫌。


    昨兒月氏那話不止是汙了蘇秉誠與華氏,連帶著這會兒蘇青河心裏跟二兒媳相處都有了陰影,他此時還不自知,不過下意識的昨兒蘇二郎的老婆葉氏在侍疾時便離得遠了些。華氏昨日裏是跑脫了,不過身為蘇家如今唯一的孫媳婦兒,她怎麽也是跑不了的,以往侍候月氏的事兒都有華氏包了,她拉了大部份的仇恨,葉氏跟朱氏雖然也要裝裝模樣,不過哪裏有昨天晚上時那樣真正的要做事,不由累得苦不堪言,一宿沒睡著,第二日月氏又說著自己哪兒不舒坦,令葉氏給她侍候著,結果剛剛葉氏撐了一日,頓時一口氣沒提得上來,在給月氏布菜時便昏死了過去。月氏為這事兒還大怒著,蘇青河一邊著人請大夫,一邊又顧著安撫月氏,這會兒才體會到了華氏之前受的苦楚,不由心中戚戚焉,隻是他去了蘇麗言臨時給華氏安排的院子,誰料一向對他溫柔體貼的華氏這會兒卻將他拒之門外,根本不見他!


    蘇青河也實在是沒辦法了,雖然夫妻之間的事兒自己一個男人沒法子處理要勞累到女兒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但蘇青河也是逼於無奈才出此下著。


    聽到蘇青河說了他的來意,蘇麗言忍不住就皺了下眉頭:“母親若是不願見您,表示她實在是傷透了心,父親何不給母親一段時間,養養身體?”


    “我也是沒法子了。”一日時間而已,蘇青河嘴上便積起了指頭大小的泡,嘴唇幹燥,這些都是上火的證明,證明他確實心中焦急得很,蘇麗言看他麵上的擔憂與焦急之色,不止沒有同情,反倒心冷如水,蘇青河見到女兒這般冷淡的樣子,雖然有些狼狽,不過仍是硬著頭皮道:“你祖母不舒坦,我那兒也顧不過來,你二嫂,今兒診脈時大夫說有了身孕……”這事兒蘇麗言還不知道,剛剛大夫一診出來,沒待人來回報,蘇青河便焦急來了蘇麗言這兒。


    葉氏被勞累得昏死了過去才被人查出來了有了身孕,這會兒自然不易再折騰,這可是蘇家頭一個嫡孫,金貴得很,蘇秉誠都極為看重,更別提已經一把年紀可惜清空沒抱上第三代的蘇青河了,就是蘇二郎自己不心疼妻子願意讓她代自已在月氏麵前進孝,蘇青河都不會允許的。可惜華氏這會兒卻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根本不管這些,非要讓人在她身邊侍候著,那些奴婢守著還不行,說不是自己晚輩不會盡心,葉氏休息去了,事情全堆在蘇青河身上,而一些事情他可以做,但是一些私密事兒就算他是兒子,也不好去做的,例如給月氏擦洗身上等等。


    蘇麗言聽他說了半晌,眼神便冷了下來,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笑道:“父親的意思是,如今祖母身邊離不得人,您便想讓母親回去侍候她?”蘇麗言話中絲毫無對月氏的尊敬之色,反倒說不出的輕蔑,蘇青河皺了下眉頭,雖然說心中對於女兒不敬自己的母親有些不虞,但也知道這會兒不是計較之時,因此強行忍下了這口氣,語氣便有些硬了起來:“是!她身為兒媳,此時正是她該進孝之時,她如何能躲著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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