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麗言歎了口氣,又讓人打了熱水進來給林氏洗手上的血冰,隻是林氏氣色灰敗,看得出來隻是在熬時間而已,不多時一個嬤嬤領了兩個男孩兒以及抱著一個嬰孩兒進屋來了,林氏撐起身來,這會兒麵色已經有些寡青,看起來活人氣少,反倒是更像死人一些,那嬤嬤看到林氏便哭,兩個男孩兒也跟著哭了起來,唯有被抱在那嬤嬤懷中的嬰兒倒是睡得香,這樣多人鬧騰著,他也不哭不鬧的樣子


    。


    “將三郎給我抱過來。”林氏一句話說得都有些不大利索了,衝那嬤嬤招了招手,示意她將孩子給自己抱過去,那嬤嬤強忍著悲痛之色,將手裏的嬰孩兒抱給了林氏。蘇麗言冷不妨間看到一眼,便瞧到那小孩子麵容已經泛紫,眼睛瞪大,眼角沁出點點血絲來,白嫩的麵頰上浮現出點點紫色的印記來,小嘴兒微張著,繈褓鬆開了些,露出他軟軟的頸骨,上頭布滿了駭人的黑印,這會兒嬰孩兒的頭已經不正常的朝一邊歪了過去,看起來竟然不像是剛死了一會兒的樣子,難怪這樣的情況下也安靜得不哭,蘇麗言不知怎麽的,心裏便重重一痛,臉色一白,想到了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又有些憤怒:“誰敢對孩子下這樣重的手?”


    林氏聽她這樣說,好像是有些詫異一般,抬頭便看了她一眼,接著就嫣然一笑,雖然她這會兒表情凍僵了,看起來笑得極為怪異,但蘇麗言卻依舊能看到她眼中虛弱的神色,她一邊將孩子抱在懷裏,雖然身體已經不聽使喚在哆嗦了,但仍是盡力將他抱緊了,一邊小聲的哄了懷裏的嬰孩兒幾句。表情雖然有些猙獰,不過神態卻是極為溫柔,頭也沒抬便說道:“還能有誰,不就是他那狠心的父親,與他的好姨娘了,可恨我沒有早些下手,使得我的三郎小小年紀的,便挨了這樣大的罪過,幸虧娘先送了他們來陪你,不要害怕啊。娘馬上也來陪你呢!”


    裴於燕為了能取得南陽王府世子地位,以及被未來的太子晃瞎了眼睛,恨不能逼著林氏下台。可是兩人到底曾恩愛過,林氏又美貌無雙,裴於燕自然也舍不得她一旦求和而去若是到時嫁給別的男人,豈不是自己虧了?因此才使出了這個主意,想將林氏逼成妾室。陪在自己的身邊。可是林氏一向高傲,又如何肯舍妻為妾,小李氏陰毒無比,便與他提了殺林氏一塊心頭肉,逼得她方寸大亂,到時趁機再讓她按了手印。一切便水到渠成。


    一個為了自己的正室名利與地位,一個為了自已往後的榮華與富貴,便都黑了心腸狠了心。在這些權勢麵前,裴於燕竟然連父子親情都不顧了,親自勒殺了自己的小三。這個孩子是半年前剛生的,他身體最為柔弱,而且奶娘不會懷疑他一個當父親的會害了自己的兒子。殺他不費吹灰之力,且不會反抗時將人引來。裴於燕計算得妙了,他原本以為自己有三個兒子,死了一個往後還會再生的,自己是林氏的丈夫,終究是她的天,她會重新接受自己的,誰料裴於燕錯估了林氏的母愛之心,這一招不止沒有逼得榮華富貴,反倒累得自己性命不保,與小李氏一塊兒慘死在林氏刀下,倒是不久便步了兒子的後塵。


    “我也殺了他,替夫人除去一後患,隻要夫人願助妾身一臂之力,妾身願將南陽王府機密相告


    !”林氏身體雖然仍是在不由自主的哆嗦著,但說話卻是一字一句吐得清楚。不知為何,在這個時刻蘇麗言卻不大想要這樣利用她。蘇麗言自己也是個母親,喪子之痛她也曾親身經曆過,難為林氏現在還能談笑風聲,心裏不知該是何等滋味兒了,她歎息了一聲,一邊坐在了元一給她安好的凳子邊,替林氏理了理凍了冰的頭發,一邊溫和笑道:“郡王妃何必如此?失了一個孩子,可總歸還有兩個,難道郡王妃真忍心讓他們落入虎口?虎毒尚且不食子,郡爺竟然連自己的兒子都敢下毒手,郡王妃難道不怕南陽王爺對兩位公子下手?”


    “那也是他們的命而已!”林氏這話說得冰冷,兩個孩子都嚇得禁若寒蟬,哆嗦著不敢動彈,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兩個孩子都已經到了懂事的時候,最大的看樣子約摸都有十來歲了,在王府那樣的地方長大,心裏恐怕也是清楚的,可他偏偏還能忍得住不說話,也不得不讓蘇麗言對他另眼相看幾分了,想了想蘇麗言又道:“孩子不能失去母親,郡王妃還是好生安息才是。我那兒有上好的藥材,正好可以與你補補身體,驅驅身體裏的寒氣,你縱然是不想活了,也得為孩子著想。”蘇麗言巧笑顏兮,看林氏臉上毫不掩飾的露出訝異之色,她這才微微笑了笑:“你難道就甘心,被人如此算計?”


    這事兒雖然是裴於燕所為,但追根究底,乃是南陽王引風挑火才帶來的禍端,他是將裴於燕當成靶子來打了,可惜裴於燕利欲熏心,竟然絲毫沒有意識到,就算他能廢了林氏,不惜殺子以那小李氏為妻逃回裴府中,恐怕南陽王現在能用潯陽王,遲早有一日便容不得那潯陽王,兩方一旦翻臉,林氏今日的下場,便是小李氏來日的例子,亦是裴於燕死期之時!今日這一切,不過是將二人的死期提前了而已,說到底,裴於燕對兒子絲毫沒有愛護之情,南陽王又何嚐不是如此,個個都是一般,父子秉性相承一脈,果然不愧是嫡嫡親的父子了!


    林氏自然也明白蘇麗言話說之意,頓時便心裏一動。她是死想,早在小兒子沒命那一刻她就不想活了,就因為她的懦弱與逃避,才害得自己的兒子沒了性命,可惜她就算是想死,但卻也不甘心,南陽王沒死,往後甚至有可能成就大業。她如何肯甘心?如今自己這邊一旦死了,如願以償,恐怕南陽王府的人不知該有多歡喜,更何況死了一個兒子,自己還有兩個,就算是生死由命,可若是有活的機會,她如何肯送兒子們回去就死?林氏心中意動,表情便軟和了下來。


    瞧著她這神色,蘇麗言便知道自己已經說服了她。頓時抿嘴笑了笑,一麵站起身來,衝林氏點了點頭。這才起身出去。林氏雖然是裴於燕的妻子,照理來說她不該想著要救她的,可不知為何,這個女人行事與手段卻極對她的脾胃,既然如此


    。她當然願意伸手一回。林氏如今不過是風寒入體,便是好好調養著,也不是不能活的,若是她用空間的東西再給她調調,包管連病根也不會再留下。


    回了院子,蘇麗言親自扯了一株蓮蓬遞給了元喜讓她交到廚房裏去。在放到手中時她已經換成了一支空間的蓮蓬,照理來說這個時節不該產這東西的,可誰讓外間種的植物如今都換成了蘇麗言空間裏取出來的蓮子兒。那一灑下去,開花結果都快,就算池塘裏已經結了一層冰晶,可上麵卻依舊顏色鮮豔,給這銀光素裹的大地倒是增添了幾分顏色。而這也被元家的下人們爭相稱讚,認為此乃神跡。這是元鳳卿能奪天下的象征!


    到了如今,宮中皇帝都被安了偽帝的稱號被叉下台了,四處割地起義的人多不勝數,皇權崩塌,各自擁兵自立的人不在少數,便有許多人自號為王,如今想得天下的人,紛紛露出了他們的獠牙與野心,元鳳卿想爭皇位,在元家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元家之中如今沉浸在一片歡聲笑語中,仿佛現在便已經看到了往後入宮的風光情景。


    林氏那頭喝過了湯,並沒有問,隻是第二日便過來與蘇麗言謝了恩,她是一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去張嘴多問,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心裏清楚得很,林氏領著兩個孩子過來,給蘇麗言重重叩了三個響頭,看了蘇麗言一眼,並未多提什麽感恩的話,隻是與蘇麗言提起欲回南陽王府的事情來。裴於燕都死了,蘇麗言自然不想再留她,雖然放回裴於燕的兩個兒子有些危險,但有時候危險不代表著就不是機遇,潯陽王與遼東王都能殺帝而找小孩兒代立,說不得南陽王府便也可以如此照本宣科。林氏走時的眼神,蘇麗言看懂了,不知為什麽,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送走了這個女人,蘇麗言現在也沒什麽時間入空間之中了,她的夫君要爭的是天下,既然如此,她便在自己的能力上再幫他一回就是。元大郎走時帶走了大批的糧草,如今家中雖然時常種著,但因為種子的事情沒了人負責,自然便耽擱了下來,蘇麗言幹脆將這事兒自己擔上了,每日親自盯著,將元家之中現有的普通稻穀種進空間裏,經過空間淨化後,再變成百十倍的數量又重新取出來交給諸人耕種。


    如今元家裏留守的士兵除了一部份守山的職責所在不能離開之外,其餘人都紛紛在元家四處開始種起地來,實行自給自足的方式。前年的幹旱過後,如今山下四處田地頗多,而米糧甚少而已,而偏偏蘇麗言種子多的是!她幹脆讓元海放出告示,隻要有人願在她這兒來領糧食幫忙耕種,待糧食成熟之時,隻用上交七分,其餘三分,便留給別人食用


    !這樣的亂世,許多人連吃的都沒有,隻恨不能將兒子交換給別人相互煮來吃了才好,一聽到元家放出來的這個消息,隻覺得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別說留三分,就算隻留一分,眾人也幹了!


    沒有糧食吃,便隻能等死,若能用勞力換來活命,誰不肯幹?更何況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聽說元家如今得上天庇佑,那糧種兩三個月便能成熟,如此短時間,還不用費什麽功夫,隻要種下種子便成,挨上幾個月就能有吃的,往後並不是一定就不能再東山再起,誰人不高興?


    擠上元家求著報名的,一時間絡繹不絕,原本元家的人還當山下村民好些人都在那場災難中該死了個幹淨了,誰料現在竟然竄出了這樣多人來,頓時都嚇了一跳,幸虧蘇麗言說之前郎君讓她存著的糧種夠多,是這回秘密運回來存放於夫人處的,元海這才鬆了口氣。一麵讓人安置著這些災民。一麵則是記了名姓年紀與家中人品等明細才發放了糧種。


    短短幾日時間,許多率先領到糧種的,已經開始就地裏便挖起了地來,這些地早已經被元家劃分成了好幾塊,各人領了糧種自個兒找了與自己對應的號碼版種下去便是,也不用擁擠,這是蘇麗言用了前世的法子教給元海的,如此一來就算是人多,也不會因為糧地的事兒而打鬧起來,要知道在這樣種糧便能活命的情況下。若是不能好好規劃了,恐怕許多人為了口吃的,能打得頭破血流!元家的名聲開始不自覺的好了起來。如同一滴水落進水塘般,那波紋越蕩漾越大,漸漸朝四麵八方蔓延了開來。


    元鳳卿的消息依舊沒有傳來,但蘇麗言心中已經不再惶恐不安了,她有了自己要做的事。到了三月時,頭一批糧食已經收了回來,村民們幾乎都是講信用的,隻留下了自己的那三成糧食,剩餘的全交到了元家,一來他們怕自己昧了這一回往後便沒了再與元家做事的資格。吃了這一回便斷了以後的生路,是個聰明人便不會幹。二來元家那些軍隊並不是吃素的,這些糧草便是為他們準備的。若是有人想要貪心吃他們的東西,不消蘇麗言命令,他們自己便能將人打個半死!


    堆積起來的糧食一旦湊夠了五萬旦,蘇麗言便令薑先生押著準備送往京中,薑先生是柳齋的弟子。足智而多謀,他知道見機行事。而且有他看押著,這車糧草必定能安全送到上京之中。而另一頭這邊再繼續種地的自然也是不歇的種。這樣的情況最對村民們的心,他們實在是被之前沒有吃食時的恐怕情景給嚇怕了,如今勤勞便能換飯吃,許多人自然樂意而為之。


    將糧食一送走,蘇麗言自然便又鬆懈了下來,她能做的隻有管管這些後勤而已,其餘事她並不懂得爭天下行兵打仗等事,自然要看元鳳卿自己了


    。


    而此時的林氏早已經在蘇麗言派來的護衛陪伴中,一路帶著兒子奶娘朝上京行去,與她同行的,還有化為嬤嬤與婢女的趙氏與柳茵母女二人,這兩母女是回頭去找潯陽王報仇的,都各自有各自的仇家,這一趟林氏回去時,自然便也將這二人給捎帶上了。


    到了四月之時,天氣漸漸的便暖和了起來,連山裏厚厚的積雪都已經開始融化,山下村莊之中又多了幾絲人氣。盛城這個元鳳卿的老本營在他這兩年強悍的保護下,漸漸恢複了之前的生機。四月中之時,南陽王與潯陽王二人聯手,誅殺遼東等幾位諸王的事傳遍了天下,南陽王得神秘勢力相助,遼東王的勢力很快便被鏟除!


    與此同時,一隊看押著幾輛大馬車的隊伍亦是穿省過城,直朝盛城這邊而來。


    一大早的蘇麗言起了身便聽到梢頭喜鵲歡喜的站在枝頭鳴叫著,元一端了水進來時滿臉都是笑意,一麵服侍著蘇麗言起身,一麵笑道:“夫人,喜鵲報鳴,這可是大喜的兆頭。”她想著也是,隻是不知這樣的日子是有何好事傳得回來。


    剛用著早膳還未吃完,外頭元海便進來回報,說是有人給她送了幾車禮物過來,讓她前去查收。一大早的,誰會來給她送這個禮物。蘇麗言在這個時空之中認識的人不多,且與她交情好到要送她禮物的,更是沒幾個,除了蘇家的,便是元鳳卿了。而蘇家人要送她東西這樣近的距離,不用搞得如此興師動眾,更何況就算華氏再是愛護她這個女兒,也不可能好幾大車的東西送過來,而若是元鳳卿從京中給她捎帶回來的,更是沒必要鬧得如此神秘,這樣看來恐怕便是哪個不認識的,想捉弄她一番!


    想到今早那隻在梢頭叫個不停的喜鵲,蘇麗言嘴角邊露出一絲笑意來,揮了揮帕子打發元海道:“我就不親自出去了,你們自個兒去瞧著就是,到時再來回我……”話未說完,她低頭便幹嘔了幾聲,嚇了元喜一跳,連忙埋怨似的透過屏風看了外頭一眼,一邊便上前替蘇麗言撫起背來。元海摸了摸鼻子,應了一聲下去了,元一忙出去要請老大夫回來,自兩年前請了那老大夫回來坐鎮之後,幸虧沒有放他離開,如今請人也是方便,不出兩刻鍾功夫,元一便連拖帶拽的拉著一個幾乎腳不沾地的老頭子飛快的跑進了門來。


    如今天氣已經暖和了起來,可是卻嚇得那老大夫胡子都險些立了起來,連喝斥元一的力氣都沒有,隻喘了幾口氣,這才坐了下來。


    蘇麗言忍了笑看了元一一眼,見她緊抿著嘴唇,一臉認真嚴肅的模樣,頓時忍不住既是想笑又是好氣,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忍不住胃裏又是一酸,險些吐了出來


    。


    其實她自個兒都已經是個娘了,這樣的情況是個怎麽回事她心裏也清楚,自元大郎走後月事就沒有再來過,恐怕應該是有了,隻是之前她一直擔憂著,根本沒有敢往這事兒上麵想,肚子倒是微微鼓了些,平日裏大家都忙,局勢未穩,當時林氏又剛走沒多久,若是暴出懷孕,恐怕會使得許多人心裏發慌,才一直忍到了如今,隻是不知道為何,明明前幾個月都好端端的,到了現在都快要顯出懷了,反倒是開始鬧起了反胃來。


    “恭喜夫人,如今已有孕四月餘。”元一拿了絲帕搭在蘇麗言手腕上,那老大夫把了脈之後,這才撫著胡須笑了起來。蘇麗言有孕那是一件好事兒,如今元千秋才剛一歲,她肚子裏便又懷上了,證明她是個有福氣的,而且在這樣的時刻傳來消息,說不得會更對軍心大有幫助!老大夫如今住在元家,也算是元家的人了,心中隱隱知曉往後自己要是跟緊了元家,恐怕少不了得為家人後代得來一場潑天的富貴,心裏也不由歡喜,連忙打開藥箱:“夫人身體本來極好,不過最近憂思過重,又勞累過度,動了胎氣,所以才致如此。不過夫人底子好,也不用擔心,那藥也不須吃,是藥便三分毒,老朽給您開幾味食療方子罷。”


    這樣當然是最好的,外頭開來的藥再好自然也好不過空間裏的東西,蘇麗言當然不會去隨便喝,若是能用吃東西的方式是再好不過了,一些東西都可以用自己的空間物品代替,不止效果好上一些,而且味道也鮮不少,比起喝藥來說,自然要好得多了。


    雖然早已經是猜到了這樣的結果,但聽到大夫真正與自己說了這個消息時,蘇麗言依舊忍不住是眼眶一紅,不知道是不是補償那一個她當初時還覺得有些可惜的孩子,上天這便又重新送來了一個。老大夫留了幾張方子,被元喜小心翼翼的吹幹了又疊好這才塞進了袖口裏頭,那廂元一便忍不住與蘇麗言勸說道:“夫人還是寬些心,郎君吉人自有天相,不須夫人擔憂,夫人還是保護好肚子裏的小郎君才是呢。”


    被人一語就道破是在想著元鳳卿,蘇麗言臉上有些掛不住,連忙不甘的反駁道:“誰說我是在擔憂郎君了,我隻是有些想娘親了,你這小丫頭,懂什麽!”正說話間,元喜將單子已經指了小丫頭將自己娘喚過來把剛剛大夫開的單子交到了她的手上,這會兒進來便聽到蘇麗言跟元一的話,頓時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夫人您也別羞,元一不是取笑夫人的。對了,夫人如今大喜,這院裏院外可要煮些紅蛋分發了,讓大家都沾沾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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