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昏迷的老約德爾人剛走回大道上,兩人同時聽見“哎唷”一聲,人醒了。問話後得知他是位獨腳行商,不過這次從班德爾城出發時因為聽說往船屋村的路麵不大安寧,所以特地和另外幾名小商人結伴而行。一路過來雖吃了些野獸弄出的驚嚇,但大體上還算平安。眼看著再有大半天就可以離開晨曦平原的地界,沒想到禍事突然臨頭!先有大隊蜥蜴人強盜呼嘯而來,驚散了團隊,他仗著個小腿快不引人注目,逃進草叢深處躲過一劫,卻又不幸撞上了巨齒狼……


    “請等下!”凱特琳出聲打出老約德爾人的講述,問道:“我對晨曦平原的生態也做過了解,從來沒有任何一份資料和任何向導提到過‘巨齒狼’這種動物,它長什麽模樣?你以前有見過或聽說過嗎?”


    老約德爾人吃她一問,稍作回想就露出又是慚愧又是驚悚的表情:“沒有!我以前從未見過和聽說過那種怪物。其實就連‘巨齒狼’這名字都是我剛才脫口而出,仔細想想,那怪物個頭也不大,就一小狼崽子的塊兒,可它那一口牙齒……尤其是上頭那兩枚犬齒大得嚇人,仿佛兩柄匕首支愣著一樣。”


    王超聽了眉毛一揚,這聽著像是變異生物啊!聯想到凱特琳提過的某套失竊的生體強化資料,他低低的笑了。


    “看來是找對地方了。”


    凱特琳的態度更嚴謹:“還沒有證據可以支持你的說法,隻能說又摸到一條線索,能不能引導我們走到正確的終點……真不好說。”


    “你說的很正確,是我盂浪了。”對女警持重的態度,王超不僅沒有因麵子被掃而不悅,反而不吝誇獎。


    凱特琳開心之餘,也有點小惶恐。王超當著外人的麵自我批評,這是在正麵表揚之外又從側麵抬高她。往深裏說,就是自貶成全她的臉麵和權威。作法很好很有效,但也襯出她剛才的作法有錯誤——怎麽能當著外人駁斥戀人?要換個心胸窄一點,把男人麵子看得重一點的,沒準就和自己爭執起來。或者識大體一點,嘴上不說,心裏從此紮下根刺。日久天長,沒準就化膿發炎成了禍根。


    真是大意不得啊!偷偷擦了把冷汗的凱特琳想起母親說過的話——奉承一個男人,你會得到他。挖苦一個男人,你會讓他得到另一個女人。


    我的王,他應該沒覺得剛才我是在挖苦他吧?


    揣著十分欣喜和兩分憂慮,凱特琳繼續詢問老約德爾人直到無話可說,但再沒有得到了什麽有用的信息。


    給老約德爾人留下藥品口糧後,王超和凱特琳上馬急馳向打劫現場,看能不能再搜集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或者救出幸存者。


    老約德爾人遇襲的地方,快馬趕過去花了大約一個小時,現場除了被摧毀的貨車和零星的貨品外再沒有半個活物,連拉車的馬和死者的屍體都沒看到。


    “太奇怪了,那些蜥蜴人為什麽連商人的屍體都帶走了?”王超有了一個讓自己倒胃的猜測,雖然顧慮凱特琳的感受沒有明說,但作為專辦重案大案的刑事警官的她又怎麽會不明白。


    “蜥蜴人的外表雖然給人很原始的感覺,其實文明程度在大多數獸人和亞人種族之上。隻有在極端情勢下才會有……”


    為了不讓她把那個可怕的詞語說出口,王超不顧失禮的插口反問:“你覺得一群發了瘋的蜥蜴人還能有正確判斷情勢的平常心嗎?”


    凱特琳住口不言,與王超眼神相交,發現對方的臉色都很嚴峻。要是整整一個部落的蜥蜴人都墮化成食人族,那對鄰近的城鎮鄉村可是巨大的威脅。


    查!一定要一查到底!


    女警妹子表示了自己的決心,本人還有點陪太子讀書心態的王超更不含糊。


    “如果查出來那些蜥蜴人真的在以人肉為食,說什麽也要滅了它們!”


    手指狠狠地摳著劍柄,王超身上散發的殺氣連凱特琳都覺得有些害怕。


    “那可是上千人的部落。如果要全部消滅,我們兩個人的力量不太夠吧?”


    “你放心,我不會莽撞行事。”王超放鬆表情說:“用你的話說,現在還沒有證據呢。也有可能查到最後,發現事情沒我們想象的那麽壞。”


    凱特琳聽到他引用自己的話,心跳微微加速,可又看不出王超是不是故意的,隻好先點頭附合,再低頭查看地麵的車轍足跡,找出了蜥蜴人強盜離去的路線:“它們離開這裏後往西北方去了,我們走。”


    循跡追趕了一個多鍾頭,兩人驚訝的發現車轍斷了,蜥蜴人的足跡也消失了。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湖泊、一條山脈,湖泊一眼望不見岸,山脈一眼看不見頭,而夾在山水之間的一處隘口,已經被人用巨石大樹堵死,其中還混雜有貨車、酒桶一類東西的碎片。


    “那些蜥蜴人的賊窩就藏在這後麵嗎?”


    王超仰頭幾乎成九十度才望見牆頭,這高度都超過東方明珠,直逼迪拜塔了。一堆七拚八湊、毫無根基的東西怎麽能搭到幾百米高還不坍塌且不去說,這麽高的積木牆應該很醒目才對,可他和凱特琳愣是跑到跟前了才注意到其存在,這麽不科學的事肯定是魔法幹得不用問了。


    “幻術?”王超扭頭看看凱特琳,女警妹子搖搖頭,上前拍拍牆麵,很結實。“至少下麵這部分是真材實料。”


    “你有飛爪之類的工具嗎?”王超又抬頭望了一眼。前任留下的一身劍術高明無比,可對輕功沒什麽概念,隻有步法能沾點邊,但對人體彈跳能力沒有加成。以王超的估計,單靠跳躍力,自己一縱身上個十米的牆頭沒問題,配合工具這個數字還可以乘十倍。如果上到一百米這堵牆還那麽硬紮,那就得找地方繞路了。


    女警妹子不是飛賊,現成的飛爪是沒有的。不過她很快用繩索和隨身工具diy了一副出來。王超拿著這件工具,先助跑後跳高,空中甩爪鉤住牆麵借力再上,反複了十二次,硬是攀升到二百米左右的高度,把自己估計的數字翻了一倍,還是沒能翻過牆頭,也沒發現這堵高牆有任何豆腐渣化的跡象。


    “阿西巴,那些負責築牆的蜥蜴人就沒有一點偷懶吃回扣的念頭嗎?這麽認真負責重視質量如生命爭做社會主義主人翁的愚公精神實在太特麽沒有商品經濟頭腦了!一群原始的苦逼!”


    王超泄氣的落回地麵,把diy飛爪還給凱特琳說:“看來我們必須在繞路、爬山或遊泳中選一項了。”


    “不管哪項都很浪費時間。”凱特琳看看右邊的連綿高聳的山脈,繞路不知道要繞到什麽地方去,爬山消耗的不光是時間,還有體力。她又轉臉望望左邊的大湖,遊泳肯定也不是好選擇,但岸邊生有大叢的蘆葦可以用來編筏子。雖然同樣花時間,但這個時間算得出來,而且人在筏子上還可以休息,養精蓄銳以備作戰。那麽,現在隻剩下一個問題——


    “我的王,你會遊泳嗎?”


    王超聽到這個問題就樂了,保衛者之海的驚濤駭浪自己都見識過了,怎麽可能不會遊泳。凱特琳就有點不好意思了:“我的水性隻能說一般,如果水麵上遇到需要戰鬥的情況,我可能提供不了你有效的援護。”


    “你啊,”王超感歎一聲,摸摸她的腦袋,用寵溺的口吻道:“也別總想著表現的那麽能幹,有時候試著完全依賴我一下,其實我也會很高興的。”


    我的王,手掌好溫暖。凱特琳很享受的眯起眼睛,用鼻子輕輕哼了一聲。


    王超正摸的手滑,忽然覺著口袋裏有東西輕輕一跳,那是提莫給他的通訊器在震動。我擦,你小樣的真會挑時機!這種時候這種地方,要我怎麽接消息?


    王超正在糾結,通訊器的震動忽然停了,但隻稍稍頓了一下,就又開始震動。那熟悉的節奏,一下就讓他領悟到一個事實——提莫他就在附近注視著自己,通訊器是在按莫爾斯密碼的頻率震動,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往十點鍾方向走三十步。


    王超的視線唰的掃過去,在提莫指出的位置上,他看到了一叢濃密的蘆葦,似乎也沒什麽出奇的。


    “怎麽了?”凱特琳感覺到他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小聲問道。


    “那邊有點動靜,我過去看一眼。”王超說著拔出珊瑚金劍,擺出如臨大敵的架勢,小心翼翼的往十點鍾方向走去。


    一走進那叢蘆葦中,王超就覺得眼前有些發白,那是湖水被陽光蒸發形成的霧氣淤積在了蘆葦叢中。除了氣味難聞一點,也沒什麽害處,但比較奇怪的是,即便王超撥開了蘆葦,這些霧氣也沒有消散,反而隨著他的深入越來越濃,最後達到了讓人連腳都看不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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