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彩虹色的巨型帳篷把整個下沉式廣場都包覆了進去,裏麵是觀賞馬戲的主舞台,然而在外麵,也不是什麽都沒有。以彩虹帳篷為中心,附近幾條街道上擺滿了各種小吃攤、遊戲攤、展覽攤……簡直就和漫畫中的廟會一樣,不,比那更熱鬧!簡直堪比狂歡節一樣氣氛了!


    不過這也不奇怪,大停電持續到今天已經快一周了,市民們已經厭倦了呆在黑乎乎的屋子裏。而走南闖北的馬戲團並不完全依賴電力來展示自身的魅力,憑借各式彩燈的巧妙設置,把中央廣場點綴得雖不十分明亮,三分光、七分妝,再加上兩分人氣,就有十二分完美的節日氛圍了。因此,市民們最近幾天一到晚上紛紛走出家門,拖家帶口地聚集到中央廣場娛樂消閑,連帶刺激了本城的商販趕來湊熱鬧,廣場進不去了就在周邊街道上擺攤設點,導致王超四人走近了才發現中央廣場一帶,已經熱鬧得擠都擠不動。


    “哇啊,好令人懷念的場麵!”王超手搭涼蓬,極目張望,想到的盡是“轉世博會,逛購物節”“享受消費樂趣,釋放狂放激情”之類的廣告詞。


    “這下連怎麽進去都成問題了。”凱特琳也沒想到會碰到這種局麵,不過這樣一來,她似乎也不用跟著王超去做壞事了。人多成這個樣子,想從中找出兩個特定的目標不止是困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除非,目標人物身上被裝了發信器。


    “我怎麽可能會在自己兄弟身上裝那種東西。”王超義正辭嚴地駁斥了她的無端猜想:“本來我也隻是抱著有運氣就能碰到的念頭,現在既然不假方便,那咱們就全心享受歡樂吧!”


    “話是這麽說沒錯……”伊梨喃喃接口,眼光投向前方。因為班德爾城市民絕大多數都是身高隻有正常人一半不到的約德爾人,所以從牛妹子的高度一眼望去,滿街盡是小人頭,簡直能引發密集恐懼症。“……可現在的情況是根本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呢。”


    “哇哈哈,你的著眼點太單一了,雖然下麵是沒有路了,但上麵的道還很寬敞啊!”


    上麵的道?兩名女性一起抬頭望天,看到的是被街道兩側的房屋挾出的帶狀星空,哪裏有什麽……


    沒等她們反應過來,王超雙臂一展一勾,來了個左擁右抱,雙手捧花:“抓緊了!”


    啊咧!?


    啊嘞!?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和猛刮過耳畔的風聲,讓凱特琳和伊梨腦子空白了一瞬,等意識到她們是被王超抱著高高跳起時,那名男子已經躍上屋頂,足踏瓦片,開始像輕盈的麋鹿一樣拔腿飛奔。


    街道兩側的房屋也不總是緊密相連,碰到相隔較遠一步無法跨越的兩幢建築,王超就得連蹦帶跳,兩名女性也是驚笑連聲。啊,不對,算上小安妮應該是三位女性,每次王超蹦起來、落下去的時候,數她笑得最歡樂、最大聲,還會揮舞著兩隻肉乎乎的小手為養父鼓掌助威。


    這麽一來,王超就更得意也更賣力了。八百米長的一條街,他隻用了一分五四十一秒就跑到盡頭,幾乎逼平了地球上八百米跑的世界紀錄不說,要是考慮到他的跑道是在起伏不定的屋頂而不是平整的地麵,兩手還分別抱著不同種族的大小美女共三隻,那麽王超實際上已經打破了一九九七年由丹麥選手威爾遜創造的八百米跑一分四十一秒十一的世界紀錄。


    隻不過,王超自己並不知道他已經打破了地球上的世界紀錄,就算知道也毫無意義。因為,在瓦洛蘭這個魔法世界,能輕鬆做到這一點的妖孽不要太多,事實上就連被他挾在胳膊下的女警妹子,認真一點也能跑出同樣乃至更好的成績,還是在穿著高跟鞋的情況下。


    牛妹子伊梨或許跑不了那麽快,但她能夠單手舉鼎的天生神力,卻是連王超也比不上――在沒有運使法力加持的情況下。


    而小美女安妮,雖然看似普通嬰兒一枚,實際上卻是被riot娘選中作為承載神明聖靈的容器之一,變身成為“黑暗之女”後,什麽八百米負重跑一分四十一秒、什麽單手抓舉千斤鼎都弱爆了。人家隻要願意,哪怕是焚天射日、移山煮海都不在話下。可是即使是能夠做到這樣那樣不可思議的事,她卻並不感到開心,反而會為了王超帶著她在屋頂上蹦蹦跳跳這種遊戲一樣的行徑興奮的不能自已。仔細想想,還真是令人心酸。


    (神明的世界就那麽無趣嗎?你上次說自己是什麽baby,可我感覺你好像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成了黑窯裏的童工,壓根就沒領過薪水和享受過休假,更別提什麽baby的待遇了,是不是?)


    半晌之後,才從小安妮那頭傳來了氣壓低沉的念波回信:“尼桑,你想得太多了~現在是玩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去玩吧!”


    看這股氣勢,其實不是我想得多,而是知道的太多了吧!既然這樣,還是別再翻她的黑曆史比較好,否則真有可能會被上麵的她一個手滑遣返原藉呢!


    王超收起了繼續刺探情報的念頭,專心打量起周圍的遊藝項目來。


    他們現在的位置,是彩虹帳蓬其中一個入口附近,因為有馬戲團工作人員維持秩序,疏導人流,所以看起來比街道上空一些,即使短暫駐足,也不會阻礙別人的行動。(.)


    “我們是直接進去等馬戲開始,還是先在周圍玩些別的,差不多的時候再進去?”王超很紳士地征詢女士們的意見。


    “先進去吧。這麽多人,現在不進,等下座位滿了想進也進不了。”凱特琳對外麵哄小孩子的遊藝項目興趣不大。


    東張西望的伊梨看上去有點想先玩外麵的項目,但聽到呆會兒可能沒位子的話,也改變了主意,支持先進去找個好位子。


    兩位女士意見一致,王超也不反對,於是他們這支小隊伍就加入到排隊買票的長龍中,蠕動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輪到王超扒在小小的窗口上向打扮性感的兔女郎谘詢。


    “位子最好、價格最貴的票給我來三張。”王超掏出一枚紅晶幣遞進小窗。


    “那個……”那名發絲和兔耳頭飾一樣雪白的兔女郎有點傻眼,看著他指間的紅晶幣不敢接手:“……這、這位尊貴的客人,我們隻有通票,進入後可以隨便坐。”


    不小心又土豪了一回的王超大感赧然,正準備改口要三張通票,突然從兔女郎身後冒出一隻巨大的土撥鼠,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勢搶走了王超手上的紅晶幣,然後咧嘴笑得見牙不見眼:“有的有的,好位子當然是有的,那是專門為招待國王和王後等級的貴賓準備的包廂,座位舒適、視野絕佳、空氣倍棒,還有專門的女仆為各位貴賓服務,不知道大爺您一行有幾位?”


    王超瞅了瞅空空如也的手指,先讚了一聲:“好快絕精妙的手法,快得連我都沒感覺出來。您老年輕時一定是位技藝高超的金手指吧。”


    大土撥鼠的笑容有千分之一秒的凝滯,然後笑得更甜了:“大爺您真是說笑,鄙人從小到大都是奉公守法的優質公民,在年輕的時候,一提起‘伸縮自如的愛’,整個魔術界都知道那就是我了。”


    “原來您老年輕的時候是魔術師啊,難怪這麽擅長把錢幣變沒。”王超刺了他兩句後,覺得自己在窗口呆得時間有點長了,為了不耽誤後麵的客人,他不打算再繼續和對方糾纏:“那麽,我們要怎麽去包廂?應該會有專用的通道吧?”


    “有有有,當然有。我這就讓愛麗絲去二號門口迎接您們。”大土撥鼠模樣的肥胖老人說著一把將嬌小的兔女郎從座位上揪起來。


    一隻叫愛麗絲的兔女郎?有趣!


    王超笑了笑,帶著凱特琳等人離開了售票窗口,走到旁邊漆有數字2的門邊等了會兒,兔女郎愛麗絲用手捂著長耳朵頭飾小跑過來,隔著老遠就向他們做了個“請跟我來”的手勢。


    “這隻兔子一定是新人。”看到她這麽不規範的迎賓舉止,王超大搖其頭。


    凱特琳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過不是反對王超的看法,而是從兔女郎走路的姿勢中發現了讓一些讓她看不下去的東西:“何止是新人,這女孩恐怕以前從事的還是女角鬥士一類的職業。你看她走路的時候,兩掌下垂於體側胯處,步子邁得不大,腳掌水平微離地,平起平落,看上去戰戰兢兢,如覆薄冰,這是為了穩定下盤、迅捷發力形成的習慣。還有她的兩隻手,骨節粗壯,掌心有繭,應該是長期使用雙手武器留下的痕跡……”


    一口氣在帶路的兔女郎身上點出七八處不同尋常的地方,凱特琳隻當是在做鍛煉觀察力的遊戲,王超卻由此聯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未來的聯盟英雄。


    恰在這時,兔女郎轉過身來,向他們介紹:“這扇門後麵就是包廂,我會在外麵靜待各位的吩咐,有什麽需要的話,叫我的名字就好。”


    “謝謝,銳雯。”王超不經意地把正在心頭轉悠的那個名字說了出來。


    “這是我的榮耀。”對麵的兔女郎也很自然地一叩腳跟,抬起右手向前伸得筆直,手掌朝下,行了一個很有納粹範兒的舉手軍。而放在瓦洛蘭,這套動作就代表著――


    “你是諾克薩斯的軍人!”凱特琳一驚,隨即又想到另一個問題:“我的王,你怎麽知道她的名字?”


    王超暗暗叫苦,不過當務之急不是向凱特琳解釋,而是如何消除發現身份暴露的銳雯的敵意。他兩臂左右張開,一方麵是把二女擋在身後,另一方麵則是敞開胸懷,以不設防的姿態向對方示意,我方沒有敵意。


    下意識伸手去背上摸劍的銳雯一抬手摸個空,又見王超做出這樣一種姿態,緊張的神色稍微放鬆,但眼中的疑慮和警惕分毫未消:“你是誰?為什麽會認識我?”


    “放輕鬆點,女孩。”王超微揚下了唇角,語氣輕鬆和緩,但骨子裏卻散發出一股不容懷疑的強者氣勢:“如果朕有傷害你的意思,在你剛才抬手摸向背後,肘尖抬到七十四度的時候,朕的掌刀已經從你左鎖骨中線與第五肋骨間隙的交點內側一厘米處刺進去了。你現在既然還活著,那麽隻要不做出愚蠢的舉動,就還可以繼續活下去。現在,朕要把手放下來了,希望你也能夠挺直腰板,不要像拉圓了的弓弦那樣緊張。ok?”


    聽到王超準確指出了自己動作的致命破綻,銳雯的臉色又變了變,但最後還是隨著王超垂下手臂的節奏,重新站直。


    “很好,你是個聽話的好女孩。那麽,朕現在可以回答你的問題,朕是來自海外的超級王,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但是,朕在提莫隊長那裏聽說過一個代號‘放逐之刃’的諾克薩斯叛逃女劍士的故事,故事中的女主角叫銳雯,關於她的形象描述與你很相似,再加上我的女友說了些讓我在意的話。因此,朕就試著叫了一聲,沒想到就中了大獎。果然朕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啊,哈哈哈哈~”


    在給提莫隊長結結實實地扣上一口黑鍋的同時,王超還在和riot娘緊張地交換念波:“這是你安排的新驚喜?”


    “不是,這是命運的安排。從尼桑正式獲得‘英雄挑戰者’的稱號那一刻起,你的命運就和未來聯盟的英雄們的命運交織在了一起,那是係統中連人家也沒有管理權限的區域,隻能做一個觀察者。但是因為混入了尼桑你這個不安定的因子,就連單純的觀察也變得越來越混沌了。”


    “聽起來我像是專攪混水的鯰魚。”王超悶悶地咕噥一句,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銳雯身上:“你的問題朕已經回答了,為什麽你還愣在那裏,難道不應該幫我們把門打開嗎?”


    銳雯啊了一聲,這才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是貴賓包廂的專用服務員,確實有幫客人開門的義務。可是……


    她疑慮未消的眼光從王超身上稍稍挪開,快速地在他兩位女伴身上打了個晃,在看到小安妮時頓了頓,終於下定決心,豁出命去半轉過身體,伸手握住門把一轉,然後向裏麵推開:“請、請進。”


    “謝謝。”王超很自然地一點頭,昂首挺胸從她身邊走過。凱特琳和伊梨跟在他身後魚貫而入,經過銳雯身邊時,凱特琳目不斜視、麵無表情,伊梨卻向對方投以友善的微笑和好奇的眼神。


    包廂的房門重新關上後,銳雯全身像抽了筋一樣軟下來,要不是扶住了牆壁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呼,我還以為會死掉……那個男人,好可怕的氣勢,感覺比德萊厄斯大人還要強!”


    就在銳雯拚命往飽受壓迫的肺部吸氣以緩解心跳的時候,包廂的房門又從裏麵打開,牛妹子伊梨走了出來,把一枚紅晶幣交到她手上。


    “抱歉抱歉,這是你的小費。我剛才忘記代替大人賞給你了。”


    “呃,謝謝。”銳雯遲疑一下,還是接過了這枚相當於自己過去半年份軍餉,現在一年半工資的紅晶幣。


    伊梨趕緊把手臂交叉在胸前擺了擺:“嘻嘻~謝我幹嘛?這是陛下給你的賞賜,你應該去謝謝陛下才對。”


    “這個……”銳雯稍作考慮,接受了建議:“應該的,那我就偕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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