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宋隕敲完杯子,扭頭看著宋城。


    那邊,玻璃瓶裏麵生物仍在奮力掙紮著,光禿禿的,在腥紅色裏麵翻滾的四肢叩上瓶子的邊緣。他的手,或者說是爪子還未成形,在血海裏麵伸出來的時候,就像是一節斷掉的小指。


    宋城哪裏還能理會的上宋隕,當即一聲嚎叫就——躥遠了。


    宋隕定定的看了他兩眼,最終還是合上了保險箱:“你怕?”


    “誰說我怕了?”宋家三少眼見著那玩意兒又被塞了回去,又慢慢蹭了回來。然而他卻仍覺得那雙恐怖的眼睛還在盯著自己。


    “這玩意兒到底是幹什麽的?”


    “不知道。”宋隕再次回答了一遍。


    宋城想來想去,仍是覺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往宋隕旁邊湊了湊:“你有沒有聽說過鬼胎?或者是……煉血嬰?”如此說著,宋城又忍不住抖了兩下。然而他一抬頭就對上了自家兄弟的視線。宋隕那看他的表情,仿佛他宋家三少的腦子壞了。


    “我隻是猜猜而已,畢竟這東西誰也沒見過不是?我倒是想不通,白狼把所有家底投進去,就弄了個這個,到底是為啥?”


    “白狼什麽時候做過虧本買賣。”宋隕淡淡道。


    “現在白狼被你弄掉了,我們怎麽能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麽?”


    “養。”


    “啥子?”


    “你不養,怎麽知道它是做什麽的。”


    方才的場景再次回現在眼前,宋城立刻又露出了那種有些後怕的表情。拿白狼的東西,他自然是一萬分願意,然而養個能把他宋家三少嚇一跳的怪物,他著實有些猶豫。


    “養不養看你,不換血,它也活不了幾天。”宋隕再次開口。他並不感到任何懼怕,在從貨裏翻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嚐試著研究過這個與人類類似生物胚胎。如果不是胚胎成長環境苛刻,他也許早就把這東西從瓶子裏拽出來了。然而他也對這個沒有長久的興趣。把東西送回來,隻是受宋城之托而已。


    “我還有些發現。”宋隕接著道:“血液在一般情況下,早就凝固了。它似乎可以控製血液自己攪拌。不是靠還沒長成的肢體力量,而是,它可以‘控製’血液。”


    頂層下麵的咖啡廳裏,兩人回來的時候,喻桑白已經和洛溪聲聊了個熱火朝天。


    喻桑白雖然對語言學沒什麽研究,但是記憶力倒是超群。高等文明往往意味著高腦域開發,否則宋隕也不可能在被撿來的短短幾個月內就把整個語言文化體係學個遍。在同洛溪聲交談的短短一個小時裏,喻桑白已經能夠掌握一些最基本的語法與複現較多的詞匯。當然,這和洛溪聲本身的話嘮屬性與過於誇張的肢體語言也有一定的關係。


    眼見著兩人走來,喻桑白的一雙眼睛頓時又勾在了宋隕身上,洛溪聲卻是張大了嘴巴,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


    “不會吧……你看三少的臉色,感覺蒼白了不少,走路的姿勢都不對了。不會剛才在天台上隕少把三少上了吧?”


    洛溪聲語速太快,喻桑白沒有聽懂,轉過頭來頗帶著些求教的看著他。然而洛溪聲卻隻是搖了搖頭。


    那頭,宋隕也看到了兩人,他直接丟下了還有些沒緩過來的宋家三少,徑直走到了喻桑白的麵前。看到眼前的omega青年,宋隕冷硬的麵部線條終於有些軟化的跡象。一旁的洛溪聲早在宋隕走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嬌嬌嗲嗲的撲到了三少身上,頓時吧台旁就剩下了宋隕與喻桑白兩人。


    “聊什麽呢?能聽得懂?”看到青年撲閃撲閃的眼睛,宋隕隻覺得心底都軟軟的。他並不指望青年能理解他的話,然而時間還很長,總有一天他能聽懂。


    宋隕沒有想到的是,喻桑白快速對照了一下新學的詞匯,竟是把這句給硬生生翻譯了過來。


    “不會在剛才天台上隕少把三少上了吧?”喻桑白回憶了一下洛溪聲的最後一句話,繪聲繪色的模仿了起來,繼而一臉求解的表情盯著宋隕:“不懂。”


    宋隕愣了一下,神色有些複雜,幹脆直接帶著青年轉身走了。


    “???”


    “……沒上。”


    入夜。


    宋城在占滿了整個房間的大床上滾來滾去,就是有些睡不著。仿佛一閉眼,宋隕帶回來的那見鬼玩意兒就浮現在眼前。反反複複幾次之後,他終於忍不住搖了鈴:“給我叫個人過來。”


    當值的宋家護衛吃了一驚,卻仍是盡職盡責的詢問三少翻牌事宜:“要哪個?現在幾個小公子都……睡下了吧?”


    “我不管。”宋隕任性:“隨便喊個。”


    三少雖是說了隨便,護衛小哥卻是不敢怠慢。在反複捉摸了一下三少的口味之後,他最終還是喊來了貌似最近得寵的洛少爺。


    原本呼呼大睡的洛溪聲在聽到鈴聲時原本還有幾分不滿,然而一聽聞是三少傳召,立刻就喜滋滋的把小熊睡衣換下,在裏麵穿了個超薄透明情趣裝,外麵套了件大衣就趕了過來。


    在占滿了整個房間的大床上,原本一個人翻滾的宋城頓時變成了和omega情人大眼對小眼。


    “三少不要麽?”洛溪聲白白擺了半天姿勢,也沒見宋城有半點反應,不禁心裏委屈至極。他都做了這麽久心理準備了,就算三少不要他也想吃了好不好!


    “把你臉上的粉弄掉。”宋城終於忍受不住一把把人呼開:“擦得那麽白,跟鬼似的。”


    十分鍾後,洛溪聲戴著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素顏從洗手間出來,繼續和三少大眼瞪小眼。然而還沒等他找到點困意,宋城又有了新的想法:“不行,我得找把桃木劍過來。”


    “桃木劍?”洛溪聲瞪大了眼睛:“要這個幹嘛?大半夜的去哪裏找桃木劍?”


    “辟邪。”宋城木然道。


    “哦。”洛溪聲轉了轉眼珠:“三少你是不是怕鬼呀?”


    “閉嘴!”


    “找不到桃木劍,吃個桃子也是一樣的。”洛溪聲把大頭湊近,小聲道。


    宋城頗有些羞憤,然而此時有人和他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他確實是放鬆了許多:“桃子?”


    “是啊是啊!”洛溪聲立刻從床上竄了下去,從一旁的果籃裏麵拿了個桃子,一刀剁成兩半:“給。”


    宋城將信將疑的接過,最後還是咬了一口。洛溪聲也三口兩口的把他那份小點的咽了下去。雖然桃子的汁水流了一手,洛溪聲仍是笑彎了眼。他這也算是和三少分桃了吧!


    “要不要再弄點符水?”吃完桃子,洛溪聲又建議。


    “隨你。”宋城此時也有些困意來襲,昏昏沉沉的任洛溪聲擺弄。


    “稍等!”洛溪聲飛快的拿起紙筆去了樓下的廚房。瞅了瞅四周沒人,他迅速在紙上寫下了“宋城和洛溪聲永遠在一起”幾個大字,點燃煤氣灶就燒成了灰灰,繼而又把灰灰撿了一些塞到了水杯裏。


    “給,這個也能辟邪。”洛溪聲眼巴巴的把水杯遞了上去。


    宋城雖然此時此刻已經不怎麽害怕了,然而看著omega期待的小表情還是忍不住喝了幾口,洛溪聲的眼睛立刻又彎了起來。


    在這個安靜的晚上,宋城最終還是沒能讓洛溪聲滿足。咽下水之後他直接就一倒頭睡了,洛溪聲在一旁趴著,一根一根數著三少的睫毛也漸漸陷入了夢鄉。


    宋隕的宅子裏,臥室在二層,廚房在一層,處於負一層的地下室則正好在廚房的正下方。


    沒有任何人發現,當洛溪聲在廚房裏搗鼓的時候,暫時存放於地下室內的玻璃瓶猛烈震動了起來。瓶子裏麵,蒼白的、還未發育好的軀體在猛烈撞擊著瓶壁,腥紅的血液映襯下,一道瓶子內壁上的裂痕清晰可見。


    宋城宅子的不遠處是宋隕的住所。此時雖已是深夜,書房裏的兩人卻仍是在聚精會神的讀著一本《少兒看圖識字》。


    在高等文明的體力與精神力的加持下,兩人似乎並不覺得疲憊。僅僅一個晚上,在宋隕的幫助下,喻桑白已經突飛猛進看了八冊。雖然對整體語法還一竅不通,然而喻桑白還是可以靠著死記硬背達到指哪兒說哪兒的水平,順便還能認幾個不大複雜的字。


    有了係統的教學之後,兩人的交流也從最基本的白板繪畫變成了宋隕說話,喻桑白蹦詞兒。


    直到天色漸明,喻桑白才打了哈欠。


    宋隕忍了半天沒忍住,最終還是摸了摸他的頭頂。登時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盯了過來,宋隕笑笑,拿開了手。


    喻桑白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中午,從客房爬起來的時候,宋隕已經不知去向,一份早餐卻放在了餐桌上。一旁還坐了個百無聊賴的漂亮少年。


    “你總算起來了!”洛溪聲刺溜一下竄了起來,跑到喻桑白旁邊:“你睡得可真久!你都不造,我昨天半夜被三少弄醒,這麽——晚才睡,結果你起得比我還晚!”


    喻桑白還在努力分析句式語法的當兒,洛溪聲下一句已經再次竄了出來:“你們昨晚一定爽了很久!可惡!我都沒有qaq”


    “爽?”忽然冒出的新動詞又勾起了喻桑白的求知欲。他昨天確實與樓驍認字到半夜,這是認字的意思?


    “哎呀你好壞呀,一定要我解釋,就是——”


    洛溪聲話音未落,門口一陣喧嘩傳來。尖下巴的少年立刻丟下喻桑白,趴成一片黏在窗戶上。


    “哎呀不好了!”瞅了兩眼,洛溪聲頓時憂心忡忡的跑過來:“快跑快跑,宋瑩瑩來了!”


    “宋瑩瑩?”喻桑白咀嚼了一番,這似乎約莫是個人?


    “三少的妹妹!據說以後要嫁給隕少的!”洛溪聲頗有些擔心的看著眼前的青年:“你,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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