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遙這聲響徹雲霄的吼聲瞬間點燃了全體尖兵。


    血液不由自主地開始沸騰,戰意不可遏製地燃升。


    剛剛好像失去了什麽。


    現在卻又得到了更多。


    但沒什麽可猶豫的了。


    畢竟太陽在我們這邊,她已為我們照亮整個天空!


    這刺眼的光亮與滔天的殺氣中,空中懸飛的周亞軒更是被灼燒得發疼,遮著眼睛一次又一次地打起了響指。


    「忘記!!全部都忘記!!


    「艸***聖母婊……無論變成什麽都一定要站在敵人那邊!!


    「忘記呼吸!忘記活著!!給我去死!!!」


    可無論他再怎麽撕心裂肺地嚎叫,那尊光雕卻依舊閃耀,沒有一絲動搖。


    「沒用的!!那個被你控製的她早就燃盡!!」渡邊遙滾著淚吼道,「現在支撐她燃燒的是我們記憶中的她!我們厭惡他,批判她,嘲笑她,痛恨她,但沒有人會懷疑她!她叫林沅芷!是森林奇跡的隊長!!都給我記住她!!!」


    此刻,林沅芷的名字重新印入了每個人的腦海。


    我們的太陽,她叫林沅芷。


    確信取代了疑惑,目光再次堅定。


    「去***……這都行……」麵對這些周亞軒難以理解,他本能地有些畏縮,但正當他考慮退卻的時候,卻又想到了那雙眼睛,那雙用棒球棍捅穿自己腦袋時,毫無人性的眼睛。


    周亞軒感覺自己正被這雙眼睛注視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在路上了……


    就要來了……


    要逃麽?


    可剩餘的力量已不足以再製造嚴苛的環境了……


    在饑餓中我隻會越來越弱……


    但或許……我能藏起來……拖到他先餓死……


    周亞軒再次望向了人群。


    不……不會的……


    李清明是個怪物……


    他會不遺餘力地活下去……


    為了活得更久……找到我,他會眼也不眨地吃掉藏在地穴裏的每個人……


    不可能的……耗不過他的……


    絕不能再輸!


    「呲哇!!!」他仰天怪叫一聲,接著驟然挺身雙翅一縮,向下俯衝而去,猶如一隻撲食的老鷹。


    「已探明強度,78!!」渡邊惠吼道。


    「縮圈!!!」渡邊遙隨之猛地向後退去,「人貼人縮到林沅芷周圍,哲布頂在最前麵!」


    隨著他一聲令下,陣型瞬間收縮,最前方的哲布則狠狠撞了下雙拳,怒目暴筋張開雙臂,像是迫不及待手撕小雞的大師傅一樣迎向即將衝來的周亞軒。


    周亞軒見狀哪敢再衝,忙一個縱身展翅重新向上飛去,可沒飛多高便又是一個轉身急停,換了個角度再次向下俯衝,這次的目標是隊伍邊緣的k。


    然而地麵的尖兵們根本無需渡邊遙下令,早已隨著周亞軒的方位轉換方向,再次由哲布頂在最前麵,正如兒時的遊戲老鷹抓小雞一樣,這一幕的應對早已刻進了他們的記憶。


    周亞軒見狀幹脆也放棄了突襲,俯衝之時突然身子一抬亮出了一對虎獅般的下肢,直直撞向哲布。


    「來呀!!!」哲布則放聲一吼,渾身的筋肉充血暴起,雙腳狠狠嵌入土中,張開的手掌重新握成了拳頭,直麵周亞軒的衝擊,毫無保留鐵拳送上。


    可就在拳爪即將相撞的那一刻,周亞軒的下肢卻突然縮了回去,擦著邊避開哲布鐵拳的同時又再度張開,於電光火石間抓向了隊伍的中段。


    這是他早就想好的計劃,除了哲布這裏


    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強度碾壓之下他們沒有任何反抗的空間,隻要恍過哲布隨便抓起來一個人在空中吃掉,他們就再也不是對手了!


    然而……


    「趴下!」


    k早就在周亞軒發起俯衝的時候就吼了一嗓子,現在才傳到他耳朵裏。


    至此時周亞軒再度亮爪的時候,哪還有半個挺身而立的人,早已全部匍在了枯葉裏。


    周亞軒再度撲空,也隻好再度張翅準備上飛。


    也就在這張翅減速的瞬間。


    pong!


    一聲音爆在他身側響起,驚得他拚命揮翅緊急上飛,歪歪扭扭到安全距離才扭回身罵道:「隻會偷襲的廢物精靈!!沒了李清明你什麽都不是!!還是這麽歪的離譜!!!」


    「那是必須的,畢竟李清明是男人中的男人,我怎麽離得開他呢。」唐糖哼笑著從枯葉堆中爬起,晃著手中的指揮棒道,「不過這次沒歪。」


    周亞軒一愣,此時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身子是歪的,左翅怎麽揮都不得勁。


    扭頭看去,翅膀中間的關節已經爆出了黑色的血骨,大半張翅膀都已經陷入了失控無力的狀態,單是維持飛行就已經用盡全力了,能量還在不斷散溢。


    與此同時。


    「強度80?四倍碾壓?」k一個肥魚打挺從枯葉中蹦了起來,拍著手眯眼道,「就這?」


    「輪不到你說話!隻會狐假虎威的東西!!」周亞軒痛罵道。


    「狐假虎威怎麽了?」k拍了拍重又護在他身前的哲布道,「隊友含金量懂不懂啊。」


    「媽的……媽的……看你們還能躲多少次……」周亞軒咬牙狠狠振翅,準備再來一輪俯衝。


    但這次,任他如何揮灑能量,飛行高度卻始終提不上去,被重創的左翅連維持平衡都很難,甚至有要墜地的趨勢。


    如果能量充足的話,傷勢快速愈合並非難事,但現在已經要餓得打顫了,能量卻還在傷口處散溢。


    然而看著黑色的能量碎片,周亞軒卻恍然想到了什麽,緊接著又看向了地麵的光雕。


    「對啊……沒必要了……不如……」他說著眉色一揚,打了個響指,「黑幕,收回來。」


    瞬間,黑幕的威壓退卻,寒風也驟然停歇。


    可取而代之地……空中出現了一個半徑10米左右的黑色球體,以及其中傳來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食物們喊著友情啊……記憶啊什麽的……搞得我都忘了這麽簡單的事……」


    眼見此景,渡邊遙和k的神色同時都沉了下來。


    「麻煩了,這傻子發現自己是個傻子了……」k快速說道,「我們的太陽可以照亮黑幕中的一切不假,但卻無法從外麵照進黑幕……現在他把黑幕範圍縮小……反而使黑幕發揮了意義……」


    「都小心。」渡邊遙緊跟著說道,「周亞軒可能在黑幕範圍中的任何地方,並不一定是中心,而我們隻有在林沅芷進入黑幕範圍後,才能看到他的真正位置……但那時距離周亞軒隻有幾米的距離了,我們顯然來不及反應……如果說這是一場老鷹捉小雞的話……現在開始,老鷹已經用一大塊黑幕隱匿了自己的行蹤……隻有近在眼前的時候才能看到他……」


    渡邊遙說著突然回頭一吼:「撤退!除了哲布外,所有人撤到地下!」


    「想得美!!!」黑幕中霎時一聲尖嘯,巨大的黑球緊跟著壓了過來。


    眾人無從躲避,隻好回歸先前的陣型當麵迎上。


    眼見那黑球就要包裹而來的時候,k突然喊道:「全體趴下!哲布放棄正麵來我這邊!!」


    哲布沒有絲毫猶


    豫,一個回身向後撲去,其餘人則通通趴倒在地。


    嗡!黑幕再度降臨!但被包裹期間的太陽也瞬間照亮了一切。


    隻是惡魔也已瞬至眼前,從一個根本來不及反應的詭異的角度直擊向隊伍的後端。


    呲嚓——


    什麽東西被劃開了。


    嘶嗡——


    周亞軒揮翅而去。


    咚——


    哲布重重落地,翻滾幾周後立刻又一個挺身蹬地歸隊。


    隻是此時,他的後背已經多了兩條深到露骨的爪痕。


    此刻大家也才意識到,是k提前猜到了周亞軒並非在黑幕的正麵,而是潛在了另一個角度準備直接攻擊隊伍後端,這才在最後一刻喊來了哲布。


    可即便有此預判,僅僅幾米的可見範圍卻依舊來不及做出什麽戰鬥反應,哲布能做的也僅僅是用身體護住隊伍。


    「進地洞……快!!」渡邊遙吼道。


    「再一次,想得美!!!」黑球在空中一個急停,再次俯衝而至,「來啊!!再猜啊!!我在哪裏?要去抓誰?」


    「來不及進洞了,隊形別亂,趴!!」k趴地的同時再次吼道,「哲布!!想象這是守門員在撲球,當對方出腳後再反應一定是來不及的!你在黑幕降臨的那一刻就要動!等看清周亞軒就來不及了!隨緣吧!!隻能蒙了!!」


    「好!!」哲布震聲一應,雙拳一擊,再次隻身迎向黑幕。


    就在黑幕又一次降臨的那一刻,k卻又再度喊了出來。


    「防守自己的正麵哲布!!!」


    然而此時的哲布,卻已經在轉身準備撲向隊伍後端了。


    「啊……」他茫然一呆。


    呲嚓——


    又什麽東西被劃開了。


    嘶嗡——


    周亞軒再次揮翅而去,像個結束衝鋒的騎兵。


    咚咚——


    一對鐵拳,連同哲布的兩條小臂一並掉落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空的黑幕中傳來了喪心病狂的大笑,「k啊!!你不知道哲布是個傻子麽!!!你搞這種轉折他怎麽可能反應得過來!你們又怎麽可能有這樣的默契!!」


    k匍匐在地,看著哲布一雙斷臂中爆出血柱,整個人也都瀕臨崩潰:「對不起……我……我隻能這樣……隻能在最後一刻說出預判……否則他會改變策略……」


    「沒事!!你做的對!!是位優秀的隊長,繼續!」哲布卻隻一吼,瞪著已有些暴突的雙眼張開一雙迸血殘臂再次護在了隊伍正前,「我還在!!繼續!!」


    「好好好,繼續!!!」周亞軒狂笑一聲,黑幕再次壓來,「下一輪"猜不對就死"衝鋒又來了哦!」


    雖然已近乎崩潰,但k在與黑幕相觸的那一刻還是再次吼出了她的預判:「太陽!!!守護太陽!!」


    哲布頓時一個扭身準備撲去,然而雙腿卻一軟,暈沉著直直向下栽去。


    「不……」他想要伸手去抓,卻什麽都沒有,就連眼睛也已有些看不清,「我……可以……我……」


    嘭!!!


    一聲裂響過後,周亞軒再次揮翅而去。


    回身望去,一個男人被直直擊飛了十幾米,咚地一聲撞到了樹上,癱軟墜地。


    可即便如此,他懷中卻還死死地抱著那一對鐵拳。


    再看那鐵拳,金屬的外表上已經現出了兩道清晰的爪痕。


    「嘔……」男人嘔了口血,但發型卻絲毫沒亂,瀟灑地比出了一個大拇指,「守住了……帥……吧……偶像……」


    說完,他便頭一歪,再無言語,手裏的鐵拳卻一點也沒鬆。


    可來不及為葉淺哀悼一秒,黑幕已再度壓來,隻是這次的方向發生了微妙的偏移。


    「天才……連續三次都猜對了!k你真是個天才!」周亞軒嘶聲狂笑道,「那現在呢?我去吃葉淺了!!你又該怎麽辦!」


    「放棄!!」k沒有任何猶豫,揮淚將身旁的人推向基地口,「放棄葉淺,我們逃進地洞!!!」


    「不行啊!!!」唐糖被推得一個踉蹌,反倒蹬地回身衝向葉淺,「你們去吧!!我要幫他!!!」


    「來不及了笨蛋!!!陣型是我們的一切!!」


    「我不管!!!」


    嘶吼之間,黑幕再度俯衝壓下,瞬間吞噬了死去的巨木,吞噬了枯萎的矮叢。


    也就在它即將吞入葉淺額頭的那一刻。


    "腎上腺素,啟動。"


    靈感:150→0】


    強度:55→101】


    與此同時。


    一根炸出了音爆的棒球棍卷著虛影如彗星般砸入了黑幕。


    幾乎就在旁人意識到有這麽一個東西的那一刻,「呯」地一聲脆響傳來,整個黑幕都像個巨大的棒球一樣被這一棍擊出。


    「嗚!!!!」接踵而來的是周亞軒的痛叫,「腦子……我的腦子……怎麽又這樣了……怎麽又這樣了……」


    被擊飛黑幕開始向上空升騰,他顯然準備再度飛上高空。


    可就在此時,一個疾馳而來同樣看不清麵目的黑影如獵豹般縱身躥起,直入黑幕。


    黑幕內部。


    周亞軒上半個腦子已經被什麽東西砸爛,他什麽都看不到,自己也陷入了黑幕的癲狂之中,他所有的一切念想就隻剩下逃跑,逃跑,盡一切所能地逃跑。


    然而下一瞬,他卻突然被什麽東西撲到了,被扼在喉間,整個人向後墜去。


    與此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刺進了他的耳朵。


    「還是這麽弱啊,周亞軒。」


    「不……不……不不……」周亞軒拚力振翅掙紮,想要飛高些,逃掉,逃掉。


    可那雙手卻已抓住了他的兩條翅根。


    「這個,不屬於你。」


    刺啦!


    雙翅被連根扯裂,卷著黑漿向左右擲去。


    「啊啊!!!!」周亞軒再是一聲尖嘯痛叫,整個人都向下墜去。


    他想掙紮,想反擊,但那人卻已以一股恐怖的力量鉗在了他。


    「這個,也好多餘。」


    刺啦!


    「啊!!!」


    「爪子也好醜。」


    刺啦!


    「啊…………」


    轟——


    他終於轟然落地。


    這雖然隻是短短幾秒的折磨,但七零八落的已不僅是他的肢體,就連靈魂也都在這驚懼間開裂。


    「什麽……你到底是什麽……」他殘存的頭部隻剩下真真虛弱的顫吟著,「但至少……解脫了……我要……解脫了……」


    「開什麽玩笑,地獄才剛剛開始。」那聲音卻又繞到了他的耳畔,「一直想做個實驗,探尋一下主宰裏麵是什麽……」


    與此同時,什麽東西***了他肢體的斷麵,開始在其間搗滾撕扯。


    「別……怎麽還……啊!!!


    「夠了……夠了……啊!!


    「殺了我!求求求你……


    「給你吃……吉小祥給你吃,我再也不敢了……


    「啊……啊……你是……男人中


    的男人……男人中的支配著……巔峰!巔峰可以了吧……


    「嘔……哢……」


    聽著這一聲聲痛徹靈魂的尖嘯,便是黑幕外的眾人也難免心頭發悸。


    最初,黑幕裏麵扔出來了一對翅膀,然後是一對手臂,接著是一對利爪,而現在,什麽尾巴,皮毛,腸啊肚啊之類的都開始往外扔……那個雄壯的身體反倒成為了一種罪孽……


    當然,外麵的人倒也沒在看戲,早在那個黑影撲入黑幕的第一時間就前去確認了葉淺的傷勢,並開始為哲布包紮。


    隻是即便此時此刻,他們依然不是很確信,剛剛進去的那個東西到底是李清明還是什麽比主宰還要可怕的東西。


    也就在他們疑惑之間,黑幕終於幽幽散去。


    中心,是一個隻有鼻梁以下半個腦袋,以及一個孤單軀幹的周亞軒。


    此時他連尖叫都已經發不出了,隻剩下了虛弱垂死的呻吟,似乎在哀求死亡快些來臨。


    他的四周淌滿了華麗的黑漿,有種爆炸潑墨的美感,各式內髒殘肢像是抽象畫作一樣七扭八歪地散落著。


    那個拚湊縫合的奇美拉,現在被拆解了,並以平麵形式鋪展開來,鑄就了一副版畫風格的鷹身人。


    不知是故意精準拆解還是什麽詭異的巧合,即便這些殘肢如此鋪展,卻似乎仍與軀幹相連,無論是殘肢還是黑色的內髒,都沒有立刻化作能量散溢,而是依然在堅強地搏動著,即便這堅強絕非它們本體的本意。


    而在那副活著的畫作的底端,黑衣服的男人心滿意足地靠坐在了樹旁,對著熱乎傑作欣賞片刻後,才轉望向眾人。


    「優秀的堅守,每個人都做的很不錯。


    「唯一失職的是我,我追的太遠,沒做最壞的打算。」


    眾人聞言心頭一恍,突然被這個人肯定了,有點不知道該作何表達。


    李清明也顯然不期待他們的表達,目光已經落在了兩位傷員身上。


    「唐糖,把哲布的手包起來,還接得上。


    「順便,在葉淺耳邊說"張青依來了"。」


    「啊……」唐糖呆應一聲,連忙奔上前去從葉淺手裏搶來了哲布的雙手,順便將信將疑來了一句,「張青依來了哦」


    「嗯?!!」葉淺登時猛男暴起,一邊故作冷靜地嘔出嘴裏的老血一邊驚望四周抓起了發型。


    眾人心頭最後的大石也才終於落定。


    而李清明早已望向了眼前新鮮冒汁的畫作。


    「最後。


    「男人中的男人是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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