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的機戰正如火如荼。


    殞石群中,到處都是機甲或戰機被摧毀後的殘肢碎片。


    除了緊緊地關注戰場,天冷再沒有下達新的命令。


    雙方的戰艦,默契地停止了炮火。


    青雲號上,者行說道:“明光,若我們的戰艦也全力壓上,隻需明光發揮剛才的水準,相信必能再次擊毀對方幾艘戰艦。”


    天冷點點頭,說道:“能否擊毀對方幾艘戰艦,星奇不敢保證,但占些便宜還是不難。隻是,若對方的機戰士在此戰中失敗,對方除了率領整個艦隊投降之外,將再無可能自這殞石深處走出。那時,對麵的戰艦將全部屬於我們,殿下難道不想接受他們的投降麽?”


    者行雙目放光,頃刻之後,又麵露難色,說道:“可是若等機戰分出勝負……,以我們雙方的實力對比來看,對方即使不勝,恐怕也難敗呢。”


    “是的。”天冷說道:“對方最初頂著我們的炮火衝擊,折損一部分,再失去地利與我們的機戰士決戰於我們的戰艦周圍,戰力又將有些削弱,目前來看,雙方戰力大致相當,想要分出勝負,確實不易。”


    “那明光為何……?”


    “我在等。”


    天冷故作歎氣地說道。


    參謀本部的人,聽到天冷的話,略做沉思,明白了天冷的意圖,那一刻,望向天冷的目光竟已有些畏懼。


    者行自然不知道天冷在等什麽,緊接著問道:“明光在等什麽。”


    天冷看著者行,似是欲言又止。


    參謀本部的一人替天冷說道:“實力相持的兩方機戰,若無外力幹擾,兩方的戰士都會急劇消耗……,待到雙方的機戰士數量大減之時,對方將沒有能力發動機戰士的破艦戰!”


    者行一聽,瞬間明白過來,想到此戰會犧牲掉的機戰士,有種發黑想要栽倒的感覺。他看向天冷的目光,立即便複雜多樣起來。


    這種戰術,不知道要死去多少機戰士?


    誰曾想到,印象中溫潤謙和的明光侯,也有著如此心如寒鐵的時候?


    天冷的腦海中閃過一張張臉麵,或冷酷,或堅毅,或陽光燦爛,又瞬間消失,變化為一個個不斷減少的數字。[]


    他不是一個站在雨中,或坐在窗前尋覓詩情的人,他是一個指揮官,是一個必須壯大自己的勢力,救回自己的姐姐的人。


    “戰爭,從它出現在人間開始,都是要死很多人的。”


    天冷漠然地說道,心神再次回歸戰場。


    激烈的機戰攻防,又延續了兩個小時。


    慧星和塵埃的機戰士主攻,試圖以機戰士摧毀第五一方的戰艦,在淩異的指揮下,發動了一波又一波持續的狂攻猛擊,從遠距離機甲和戰機的炮擊,到近距離的肉搏,此起彼伏,無有休止。


    虛空中碎片亂飛,遮天蔽日,雙方互有傷亡,戰況慘烈。


    而這其中,慧星與塵埃的機戰士,除了要麵對第五艦隊一方的機戰士之外,還要時刻提防第五艦隊一方戰艦的射擊,其實損失更慘。


    天冷以最冷酷的心態漠然的麵對這場由他指揮的激戰,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戰士,敵方的或已方的,在虛空中化為宇宙塵埃。


    他隻要成功!


    突然地,天冷在指揮係統發問道:“報告損失!”


    “我方幸存七百五十九人,對方九百十一人!”


    “傳達命令,全部機戰士後撤至戰艦周圍一公裏處作戰!”


    者行驚喜地盯著天冷。


    在這段時間,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戰士消失在虛空中,而自己最大的依仗明光侯星奇卻又毫無作為,其內心的焦灼和難受,讓他深受煎熬。此時突然聽到天冷的指揮命令再次響起,對天冷的期待的幽怨,讓不經意間感受到的天冷,都有些頭皮發麻。


    虛空中,第五艦隊接受到此命令的機戰士開始向自己的戰艦處後退。[]


    淩異這段時間也絕不好過,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方的人馬迅速消耗,內心實在痛苦無比,有心撤回機戰士,可是理智上又明白此戰非戰不可,根本無從選擇,是以隻能在痛苦中期待著自己一方能夠突發神威,大有斬獲。


    此時突見對方機戰士後撤,內心實在驚喜。


    “對方也不堪承受機戰士的損失麽?”


    心中迅速閃過此念,立即下達全力衝殺的命令。


    虛空中,慧星與塵埃一方攻勢突漲,瞬間之內,第五艦隊一方即損失二十多台機甲。他們正欲再擴戰果,第五艦隊一方戰艦炮口突開,便是一頓炮雨傾泄而來,前衝的機甲甚至連同第五艦隊一方後退不及的機甲都在炮火的覆蓋範圍之內。


    淩異痛苦不已,暗責自己疏忽,對方的撤退,顯然絕對會有戰艦的配合,自己一念之差,累得幾十名機戰士承受對方戰艦的炮火洗禮。


    虛空中,眼見前衝的機戰士,在炮火中爆碎,後邊的人不自禁地刹住前衝的行動,可是讓他們驚駭的是,第五艦隊又是一陣淩厲的炮火。


    月逍沉聲說道:“大哥,要麽徹底拋開一切,全力衝殺,要麽撤回機戰士……,一旦我們的機戰士與他們機戰士分開,對方戰艦將全力發揮……”


    還要選麽?


    淩異苦笑地搖搖頭,心中閃過萬千雜念,豪氣剛生,又覺得頹然無比,最後隻化得嘴上一聲厲喝:“全力衝殺!”


    他們的戰士,在虛空中有刹那的停頓,又再次銜尾追來。


    但前方如同噩夢,他們發現正一頭紮入最深切的驚怖之中。


    第五艦隊戰艦的炮火刻刻不停,居然正落在他們與第五艦隊一方的機戰士之間,準確無比。


    他們每進一步,都要閃避似乎無有窮盡的炮火和高能光束。


    雖然他們成為一名機戰士之前,就已經經過無數次的閃避高能光束的訓練,但這份實力高下不一,實力不足者難逃殞命的下場。


    除了實力,如果運氣不好,同樣會在炮火中死去。如果有大範圍殺傷的炮彈爆炸在身邊不遠,在洶湧的能量衝擊下,機戰士控製不住機身,徒增被其它炮彈和高能光束擊中的風險。


    驀然間,宇宙間一片清明。


    對方停止了炮擊,眾人緊懸的心剛剛放下,前方,分為四個小隊的機戰士正嚴陣以待。


    突然間,他們發現與對方比起來,再沒有占什麽人數上的優勢。僅此片刻,雙方的人數,便大致停留在七百對七百。


    淩異以手撫額,痛苦無比。


    對方以這手精準射擊之術,徹底拉平了兩方機戰上的實力對比。


    雙方的機戰士,殺至此刻,早已徹底紅眼,雖明知道再拚下去,不過兩敗俱傷,但都沒有任何猶豫,慧星與塵埃再次撲上,而重整陣形的第五艦隊一方,也沒有退讓的理由。


    撕殺再起!


    青雲號上,天冷的心神自戰場收回。


    這並不表示他不再關注戰場,因為有小蝶替他關注。


    “接通慧星的通訊!”


    此語一出,眾人大訝,都有著瞬間的思維停頓。旋即,反應過來的人立即心生大喜,此語一出,那即表示參謀長已經為此戰下了定論。


    目前看來,參謀長已經認定此戰第五艦隊已經勝了。


    連接的請求沒有得到慧星的反應,眾人隻是靜靜地等著。


    虛空中的撕殺依舊,時不時地有機甲殞落。


    淩異鐵青著臉,看著通訊端第五艦隊的通話請求。


    “他們這時要求通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月逍苦笑地說道:“這並不難猜。想必他們認定他們贏定了,所以……”


    指揮艙內一人叫道:“對方簡直放屁,我們的機戰士此時同樣還有滅殺他們的能力,即使是戰艦,我們也同樣還多於他們!”


    月逍慢慢地說道:“從此刻開始,我們已經失去了在破艦戰中獲勝的機會,而若論戰艦作戰,在這種形勢下,我們贏不了對方,對方隻需要像剛才般以流血式的戰術慢慢削弱我們,即可穩贏這場戰役……,而在這之前,我們還逃不出這殞塵星係。”


    這些道理,淩異又怎麽會不知道,隻不過,一旦想起慧星的結局,他思維都有些麻木,實在不願多想。


    他轉頭盯著虛空的機戰。


    這曾讓他抱有最大期望的破艦戰,的確慘烈無比。僅在他們對話的片刻,雙方又各有近百的機戰士永遠地消失在宇宙中。


    “現在機戰的實力對比,已經到了大致六百對六百。”


    月逍說道:“再這樣下去,雙方的機戰士都會被拚光。”


    淩異痛苦地閉上雙目。


    “接通對方的通訊吧。”


    一會兒之後,天冷靜笑的俊臉浮現在淩異麵前。


    “淩異。”


    淩異靜靜地打量著以星奇的麵目出現在屏幕上的天冷,良久之後,才艱澀地說道:“明光侯星奇?”


    天冷淺笑點頭,說道:“我認為現在已經沒有再戰下去的必要了,淩老大可曾考慮過結束此戰?”


    淩異沒有就此回應天冷,而是說道:“世人皆說明光溫潤和熙,翩翩如濁世佳公子,現在才知道,是世人誤我。”


    淩異歎息一聲,說道:“原來他冷血殘酷,其實不下於市井屠夫。”


    天冷沉默片刻,也是歎息一聲,說道:“淩老大見多識廣,本身也是禦戰艦多達二十艘的人物,當知身在其位,有些事根本身不由已。”


    淩異自嘲一笑,說道:“不知明光侯此次有何提議?”


    給讀者的話:


    這段時間其實一直想恢複到一天兩更的速度,但…,唉,不找理由了,下周大家看我的表現吧!對不起,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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