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星旗艦上,麵對損失慘重的機戰部隊,淩異並沒有什麽安撫的表示。既是不想過早地去承受那份陣痛,也是因為更多的心思花在破解如今的危局之上。


    月逍看著有然頹然,又苦苦思索的淩異,既覺得刺痛,又覺得無力。


    突然地,淩異說道:“若我們與第五艦隊拚死一戰,真得能有獲勝的機會麽?”


    月逍苦笑地說道:“非是沒有機會,隻是第五艦隊絕不會跟我們硬拚。”他麵容苦澀,目光遊移之間,突然停留在虛空中的塵埃戰艦上,漸漸地月逍臉色泛出一絲光亮之色。


    他回頭對淩異說道:“此時慧星與塵埃的聯合,顯然已經失去了原來的意義。不妨就此分道揚鏢,各自突圍離去。”


    淩異心神一動,雙目中透出精明。


    “若在那種情況下,第五艦隊會如何選擇呢?”


    月逍沉重地說道:“若第五艦隊追擊我們,必然耗時良久,那時將會徹底失去塵埃的蹤跡,若我是第五艦隊的指揮官,當會選擇塵埃,以淩厲之勢,迅速解決塵埃,再返身尋找我慧星的蹤跡。”


    “不錯。”淩異點頭說道:“若塵埃心誌不失,再拚掙一番,那我慧星的機會便來了。”


    “嗯,此時我慧星當盡速離開殞塵星係,途中的風險……”


    “想要安然離開殞塵星係,冒些風險,承受些損失已經不可避免。”


    淩異狠心說道,正欲連接塵埃的通訊,此時塵埃的戰艦突然向一側飛去,迅速與慧星、第五艦隊拉成三角之勢。


    淩異與月逍臉色大變。


    愕然間,竹皇的通訊傳來。


    “竹皇,你這是什麽意思?”


    竹皇在一端平靜地說道:“沒什麽意思,我畢竟還要為我塵埃的兄弟負責,此戰我塵埃已經失去參與的資格,接下來便是你慧星與第五艦隊的爭鋒。”


    淩異雙目森寒,說道:“我們一同進入這殞塵星係,如今形勢不利,當同進同退,若你塵埃心存保存實力之念,我們兩方都會葬送在這漠漠虛空之中。這一點,以你竹皇的智商,應該完全明白才是!”


    竹皇說道:“目前局勢,雖然不願承認,但我們既然各有兄弟,但也不得不冷靜地麵對,那便是若我們繼續聯合與第五艦隊周旋,則第五艦隊必會以放血戰術慢慢地削弱我們,直到我們不堪承受,而我們若分散突圍,途中的風險不說,我塵埃必會第一個成為第五艦隊的俘虜。如此,我塵埃何不幹脆投降,以爭取對方招降的條件?”


    淩異臉色鐵青無比。


    “你居然想投降?”


    竹皇展顏一笑,說道:“淩老大何必如此大驚小怪,我們同處這自由星域的星空之下,早已見慣了弱小者服從強權,此時我塵埃抗爭無力,投降自然是首要之選。”


    淩異冷冷一笑,嘲諷道:“那又為何不幹脆配合第五艦隊,偷襲我慧星呢?想必如此一來,你竹皇必能爭取到更多當奴才的福利。”


    “哈哈。”竹皇大笑起來,說道:“淩老大能想到此點,那我竹皇便已無憾了。若此時還想與第五艦隊一戰,我塵埃絕不會對慧星出手,這一點淩老大不用擔心。但若慧星選擇突圍,彼時我塵埃六艘戰艦必會置於對方控製之下,若有任何行動,則非我竹皇能夠控製。淩老大好自為之。”


    竹皇的圖像驀然消失在通訊端,淩異的臉徹底地陰沉了下來。


    此時形勢的惡劣,讓淩異與月逍都覺得腦袋麻木。


    月逍慢慢地說道:“竹皇在投降之前還要通告我們,當是為了留下一份舊情吧。”


    淩異腦袋漲裂,聞言冷冷地哂道:“還有什麽舊情可留?我慧星在之前何曾與塵埃有過舊情?”


    “那當然是為了以後的相處。”


    “以後的相處?”


    “不錯,他已經認定我們不管是戰是逃,也難逃成為降軍的命運,到頭來我們與他或會成為同僚。若此時塵埃偷襲我們,日後我慧星眾人必會對他恨之入骨,對竹皇來說,絕對不會劃算。”


    淩異的臉色,終於徹底蒼白。


    “連他也認為我們除了投降,再沒第二條路可走了嗎?”


    月逍痛苦地說道:“若塵埃不投降,我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此時……”


    當慧星的戰艦徹底熄掉動力爐,關閉戰艦的能量護罩,天冷看著虛空,狂喜湧上心頭,徹底地放下心來。


    那即表示,慧星已經放棄一切抵抗,接受了天冷的招降。


    “主人,贏了!”


    小蝶在天冷的靈魂空間內歡呼起來,歡呼完畢,癡憨地說道:“可把小蝶累壞了,我可是從進入殞塵星係內部以來,都沒有放鬆過心思的,主人你要好好補償小蝶哦。”


    即使在狂喜之中,小蝶的臉色也同樣顯得有些憔悴,天冷憐惜地說道:“我可不是小氣的人,這些等你休息好了再說吧,你先去好生睡一覺。”


    小蝶歡呼一起,身子輕盈地飛過廣闊的空間,出現在一片陽光普照的草地。她蜷縮在野花點點的青草地上,蝴蝶在她身邊嬉飛。


    看著這些,一股自靈魂深處透出的溫馨感洗滌著天冷的身心。


    他的臉上,浮現出迷人的微笑。


    而這種發自靈魂的溫馨之感,在他神妙的魂力輻射下,深深地感染著大廳內的眾人。


    者行暢快地大笑起來,指著自醉而笑的天冷,說道:“如此溫馨醉人,才是真正的明光侯呀。”


    天冷在者行的大笑中驚醒,見眾人都盯著自己,不免有些愕然。


    “明光,你剛才的笑容,我已經命令智腦保存了下來,我相信,當你無敵軍神的名頭響徹這自由星空,保存這個微笑的影像,必能賣出一個天大的價錢。”


    天冷微微一笑,說道:“彼時殿下何需依靠出售這些賺錢?”


    那未盡之意,何嚐不是說,那是者行或已成為龍堯之主,這些小錢,當然不會看在眼裏。


    者行自然心領神會,一時笑聲更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明光侯果是妙人,輕輕一語,意味深藏,卻讓人發自心底地感到愉悅。


    申遠在一旁接口道:“初時見明光侯以消耗戰術應付對方的破艦戰,我曾對明光侯印象大改,但見到明光侯剛才的笑容,竟然徹底地洗去了我心中那些無情冰冷的印象。驀然覺得,明光侯還是明光侯。”


    天冷自指揮席上走下,回頭往著那個位置,對眾人歎道:“那個位置並不好坐。當你坐在上麵,所有的思維指向,便需以艦隊最終的勝利為目標。戰爭,本來容不下憐憫和仁慈。”


    天冷雖然嘴上如此說著,但他內心深處,卻在苦苦地思索,自己本是一個未曾經曆過什麽複雜深刻之事的學院生,為何在指揮戰艦作戰時卻如此冷靜而無情呢?


    或許當魂識彌漫整個戰場,思維沉浸在快速而複雜的運算之中時,他非常自然地進入了那種如同上帝俯視蒼生的心態之中,即使是一顆鮮活的生命,在他的思維中,也不過是一個為了爭取最終勝利而或棄或留的棋子。


    驀然間,他的心靈之中充塞著來自對鬼女靈魂感應後的情緒。


    那是將時空印痕的荒古、最灼熱的愛戀、最沉痛的仇恨、陽光荒漠、暴雨春風……融合在一起。


    你可以將這種情緒描述為荒冷,深刻,冰寒,沉重,但卻又似是而非。


    但在這種情緒下,天下蒼生不過都是一些死寂的存在,絕無任何打動人心,讓人心生憐惜之處。


    天冷心底苦笑,也不知鬼女身上,包藏著多少非人的痛苦,她的靈魂才會顯得如此混亂無情。而現在,曾經“近”距離感受過她的靈魂的天冷,以他魂修者的敏銳心靈,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她的感染。


    此時一名將士走進指揮大廳,對者行和天冷說道:“報告司令,報告參謀長,慧星與塵埃一眾高層,已經被接入艦內。”


    這種報告的方式,莫說大廳內的眾人,即使是報告者也覺得怪異。


    若是一艦情況下,他隻需要說聲“報告司令”即可,根本無需加上“報告參謀長”,隻是此戰卻在參謀長的指揮下獲得勝利,眾人對天冷已經大生敬意和信服。他們相信,參謀長比司令更有能力處理艦隊的一切事務。


    天冷也感受著這份怪異,沒有說話。


    者行說道:“對方是分開呆著的吧?”


    “是的。”


    “那便通告鬼影和有窮,看他們對接下來接收戰艦和人員的事有什麽看法吧。”


    參謀部一人說道:“司令,對方的戰艦已經熄掉了動力爐,此刻正全無防護,在這種環境下,若被流星擊中,損失必然不小。”


    者行點點頭,說道:“這些事,需要盡快與鬼影與有窮達成一致,從而接收對方的戰艦。”


    天冷此時說道:“殿下,星奇心神有些困頓,需要稍作休息。”


    者行回頭笑道:“好,明光盡管自去。等到明光休息好了,本王再設慶功之宴。”


    天冷笑著點頭,在方河等人的護衛下,向腹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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