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11


    晏子軒手指發力,那根被生生抽離出來的金色的絲線仿佛成了是世上最堅韌的武器,雙手抬至齊眉處,身形便猛然一動。


    晏夢雪看著奔過來的白色身影,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再也沒有半分的柔美氣質。


    周鸞看著瞬間絞殺在一起的二人,那無雙的不老容顏再也無法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這二人,果真不是開玩笑的……難不成當初自己抱著玩笑有趣的心態,做這兩個小丫頭的見證人,是錯了?


    隻是……為何會到了今天的地步?難不成父輩們的恩怨真的要落到這些原本天真無邪的孩子們身上?周鸞不知道該怎麽去阻止,隻能無力地站在這裏,看著那裏。賭約不算什麽,當初隻有十歲多的二人說出“刀劍無眼,生死自負”讓當初的她頗覺好笑,隻是韶華易逝,卻也最無情,長大後的兩人姿容出眾,現在使的武器也是一個比一個柔軟,氣勢卻是咄咄逼人,滿是駭人的殺氣!


    誓言,什麽時候竟成了讓時光也無可奈何的存在。


    原先的紅衣少女,脫掉那條鳳裳,此時隻穿著白色裏衣的她,在夜色裏看起來身形輪廓單薄瘦弱,隻是手中的金線走向陡然變化無窮,仿佛是有了靈性一般,在女子細白手指的牽引下,時而堅硬不可摧折,時而柔軟不可捕捉,纖瘦的身形靈巧如一隻白鵠,在金色和銀色交織中,姿態猶如飛蛾撲火。


    對麵的晏夢雪,手持一雙如霜軟劍,絲毫不輸於對麵少女的攻勢,卻是見著晏子軒愈來愈凶狠不留餘地的攻勢,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眼中的疑慮漸漸散去,是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贏了對麵的人。


    銀劍同金線相撞,火花四濺,被那一道道火花映亮的兩張麵容,同樣的凝重,同樣的肅殺,雙掌相抵,激蕩的內勁將二人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


    晏子軒看著那個仿佛招招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女子,這就是自己的表姐?想起不久前兩人還在殿中談笑,親密得就如同普通的好姐妹,也在此時,晏子軒明白了方才藍淩月眼中的那一抹擔憂,那張似是立即要哭出來卻硬生生隱忍著的容顏。


    漫天翻騰的金色和銀色中,手纏金絲的少女那雙水眸不知為何漸漸模糊起來。


    隻是,一步步陷入酣戰的晏子軒,忽然感覺到背後的灼熱越來越強烈,似乎有什麽要從後背上鑽出來,與此同時,因為瞬間的走神而被晏夢雪抓住了破綻,“嘶――”裏衣被那鋒利的劍刃狠狠劃開,肌膚被隔開的瞬間,先於疼痛襲來的是一陣蝕骨的冰冷,毫不留情地融進了她的血液中,然後劇痛蔓延,白袍上的鮮血肆意散開。


    狼狽得後退幾步,晏子軒沒有去看胳膊上劃開的那道巨大傷口,心中苦笑,若是再不小心點,或許這條胳膊就被卸下來了。抬眸看著對麵站定的晏夢雪,氣息依舊均勻,閑閑站定的模樣似乎胸有成竹,哪有自己這般狼狽。彎彎嘴角,晏子軒心道,等著我說認輸麽?


    怎麽可能!晏子軒閉了閉眼,眼中閃過一幅幅熟悉至極的畫麵,耳中是轟烈的林海濤聲,悠遠寥闊,慢慢吐息,將呼吸一點點同夜色中細微的風融合起來。


    背後的灼熱一陣陣地疼,似乎被烈焰火燎一般,大滴大滴的汗水滑落,而此時的晏子軒已然顧不上了。


    周鸞看著那個似乎有些反常的少女,臉色一片雪白,連那張紅唇都開始泛著青白,心中莫名出現一絲不安,看著站在那裏的晏夢雪,忍不住道:“夢雪,要不就……”


    晏夢雪沒有理會,看著站在那裏的少女,眼中卻是凝重起來,甚至腳步都開始往後退了一小步。


    …………


    晏子軒低垂的雙眸漸漸抬起,眼中卻是變得一片駭人的赤紅,一步步向對麵那個白衣女子走去。


    而那似乎彌漫了整個世界的赤紅中,一幅幅畫麵在慢慢浮現。


    “晏國皇族之人不能生育孿生子,若是有人誕下孿生子,那是國朝不祥之兆,所以孿生子中隻能存一,一人生,一人亡。”


    “嗬嗬,我是誰?我是前朝的青鸞,而你便是本朝的朱雀。因為你要生,所以他便得死!”


    “我願意!我去!我去!”


    瘦小的身影站在跌坐地上的男孩身前,大聲喊道,盡管那時候瘦小的身子還是忍不住顫抖著,但還是堅定地站在那裏,強忍著害怕,嘴唇都被牙齒咬出了血絲。


    “他是我在世上最親最親的人,是我最愛的哥哥,所有的一切我願意為他承擔,哪怕是死。”


    一道平淡如雲煙的聲音響起,卻是無數個日夜的夢魘咒語:“你不會死,你要麵對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你是被命運選定的人,同樣也是被詛咒的人。”


    “活著,一生多舛,死了,永無輪回。”


    “我願意――”


    “啊――不――”經脈一寸寸的斷裂,血液在一滴滴的流逝,已經麻木的肌膚,被冰冷的針尖穿透,妖豔的朱筆刻下永生永世的背負,無怨,無悔,從此再無天真爛漫,再無幸福眷戀。


    漫天血色飛舞,耳中的哀嚎不斷,冰冷的刀刃仍舊揮下,眼中的最後一絲憐憫和不忍都消失的幹幹淨淨,那雙細白美麗的手,再也不幹淨了……


    記憶中的場景似乎同眼前的最後一個畫麵都奇異得重合起來。


    晏夢雪看著那本是一步步走來的少女,卻是在下一瞬間,細長丹鳳眼猛地睜大,便看到自己的右手銀劍刺穿了那人的胸口,但她也感覺到渾身一陣疼痛,細長堅韌的絲線勒進了肌膚,似乎要將她的血肉寸寸割了下來。


    周鸞看著兩人的慘狀,再也無法無動於衷,方才的場景幾乎是一瞬間發生的。連她都沒有看清,晏子軒那丫頭怎麽變得那般怪異起來,就在一念之間,兩人就弄得這般慘烈。


    而晏子軒看著胸口的那把銀劍,又看了看已然倒在地上的晏夢雪,嘴角勾起一抹笑,卻是對著那位有著不老容顏的太皇太後,臉色白的嚇人,展顏一笑,卻如鬼魅:“誰贏了?”


    雙膝一軟,跪伏在地的少女,渾身浴血,搖晃的身子慢慢鎮定下來,卻是恭恭敬敬朝著大殿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對不起,對不起……


    低喃如私語,請你們原諒我的離開,對不起。


    而後起身,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便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周鸞轉身,紅唇輕啟,冷冷得看著身後不遠處,不知何時跪了一地的宮人,人人戰戰兢兢不發一言,似乎就怕下一瞬就被那位宮中最為可怕的女人要了性命,此刻隻能在心中懊悔著自己沒有眼力見,今天倒了什麽黴運竟然看到兩位尊貴的女主在廝殺。


    周鸞麵無表情道:“都給我退下!誰也不許把今天看到的說出去,否則――殺無赦!”


    華服宮裝女子走了幾步,高挑的身影彎下,將那件破碎的鳳裳拾起,最後又將已然昏迷的晏夢雪抱起,消失在這座燈火輝煌的重重黑暗中。


    此時,仍舊熱鬧的大殿中,渾然不知殿外發生的刀光交錯,殿外西南的回廊處,晏子歌扯著正欲出殿的顧凡的衣襟,終是忍不住喝道:“顧凡,你到底是想做什麽!把令牌還給我!”


    顧凡看他難得嚴肅的神色,聲音卻是依舊平穩回道:“子歌,你在說什麽?”說罷,雙手一動,卻是忽然疾速得拍向了晏子歌毫無防備的胸口,將他瞬間打得吐了口血。


    晏子軒胸口劇痛,攥著的顧凡衣襟的手隻好鬆開,卻是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做,憤怒質問道:“你怎麽……”


    玄衣男子那雙深邃黑亮的眼眸半垂下,斂去了其中的愧疚,淡淡道:“不為什麽,你受傷了,我代你去南方吧,你就好好休養幾天。”


    不等晏子軒驚問顧凡為何會知道皇上吩咐給他的秘密任務,因為這次不同以往,連站在一側的顧相都帶著三分的憂慮。但晏子歌卻沒有機會選擇退縮,而這次他也根本不想讓顧凡知道。


    他與軒軒大婚在即,那兩個人他都不想看到出絲毫的意外。


    晏子歌扯了扯嘴角,卻是再也笑不出來,“呸”一聲將口中的血吐掉,冷笑道:“顧凡,你為什麽就不能像個男人一樣去麵對一切!你有本事打傷我,有本事去替我去拚命,為什麽沒本事去跟我妹妹說清楚!若是不喜歡你就不要勉強著娶她!”


    轉身後的顧凡腳步頓住,晏子歌想起就在不久前,看著那個似乎再也沒有生命氣息的少女靜靜躺在那裏,再也不會醒來,再也不會叫他哥哥。心中一陣抽痛,造成那樣的結果,何嚐沒有自己的原因……


    看著那個固執不已的好友,晏子歌忍著內心的苦澀,強裝出一個笑容,問道:“顧凡,你當真以為,我妹妹非你不可?嗬嗬。”


    感覺到背後一陣疾風襲來,顧凡的雙手不自覺攥緊,猛然回身,那一道道狠戾的拳頭全數落在了晏子歌臉上。


    最後,顧凡看著被自己狠狠壓製在地上的人,嘴角的笑意含了幾分譏誚:“子歌,你一輩子都不可能打得過我,你忘記了,子歌,這是師父留下的話。所以,不要想著威脅我,更不要阻止我要做的事。”


    “你――”


    躺在地上的晏子歌狠狠得握緊雙拳,似是感覺不到嘴角的傷痛一般,喃喃道,低聲沙啞低不可聞,怎麽會這樣?


    軒軒,軒軒……哥哥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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