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不眠之夜


    “動怒傷身。(.無彈窗廣告)”陰暗的房間裏,飄來一個淡淡的聲音。


    似是好不意外這人的忽然到訪,晏夢雪冷哼了一聲,掌心的瓷杯瞬間堙滅成灰,黑眸中滿是冷冽,“我刀槍不懼,何物能傷我。”


    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挲聲傳來,男子開口道:“自古最是情字傷人,我的意思,將軍定是明白。”


    晏夢雪眼中似是結了寒冰,冷得滲人,對於男子的話,她並無多少反應,隻是靜靜看著手心裏的白色粉末。


    房中安靜了片刻,男子略帶感慨的聲音傳來:“我當初亦如你這般自視非凡,可如今,落得這般下場。”話罷,一陣軲轆的滾動聲,燭光下,一個男子緩緩從陰暗的角落裏現身。


    男子著一身素淨的白衣,麵孔蒼白,眉目淡然,細瘦的手上一杯茶飄散著清香,若是不認識男子的,還當他是一個文弱有禮的書生。


    隻是若仔細看便能發現男子身上的不協調之處:男子左手端著茶杯,右臂卻是直直垂著,空空的袖管被微風吹得微微蕩起,竟是獨臂。


    晏夢雪沒有理會他的嘲諷,怒容收斂,恢複了往日的冰冷果決:“事情布置的怎麽樣了?”


    黎曼見她這般,自是不會再多嘴,臉上帶了幾分凝重道:“差不多辦了九成,隻不過今天遇到一件小事,很是棘手。”


    晏夢雪瞥了他一眼,“哦,竟然還有讓黎先生覺得棘手之事,是什麽事?”


    黎曼猶豫片刻,緩緩拱手道:“將軍所交代十的京城各府邸我都已安排了人進去,宮中各處也已安排妥當,並沒有引起什麽人的懷疑。我已吩咐她們嚴密監視,有什麽風吹草動便會及時傳達到府中,但是有個地方……我們的人進不去。”


    晏夢雪凝眉,沉聲道:“莫非是四王府?”


    前幾日,晏子歌已經被聖上調離京都,遠在邊疆,不足為懼。不過在四王府中,雖說晏逸早早交了兵權,做了閑散王爺,但他的手段和頭腦還在。早年聽自己父親講過,上麵一句話,晏逸二話不說就將兵符交上,兵權易主交接時部下也沒有引起任何騷動,馭下有術,可見三叔不是個簡單人物;再者值得他們忌憚的人,就是四王妃藍淩月。


    想起那個身影,晏夢雪眼中寒光閃爍。


    黎曼卻是搖頭苦笑,“在四王府插暗樁比我想得要簡單了,隻是我所說的這個棘手,是指丞相府。”


    聽到丞相府,晏夢雪腦中閃過昨日的畫麵,眼中的戾氣開始聚集,但被她竭力壓下,隻是一旁的黎曼已經感覺到房間內氣氛開始變得不尋常起來。


    淡淡的黑霧彌漫在晏夢雪的四周,隻是房間昏暗,黎曼也低垂著頭,不敢直視此刻的晏夢雪,隻能低聲稟告:


    “丞相府仆從極少,女眷更是寥寥可數,我們根本無法在裏麵安插人手。”


    “再者,將軍前幾日不在京城,顧相向聖上請旨,允他辭官歸田,宮中還沒有新的消息傳來,但據我所知,丞相府已經開始遣散仆從了。”


    晏夢雪怔愣,似是聽錯了,“怎麽可能?”


    在晏夢雪的印象裏,鐵血丞相顧易是個野心極大的人,忠心耿耿輔佐聖上多年,怎麽會好端端辭官?他們這次的行動,對相府和四王府頗為忌憚,怎料……


    “既然顧相要辭官,我們行動的阻力倒是意外少了很多,你暫且不用管相府那邊,待明日我進宮去核實下消息,再做下一步打算。目前,我要你做的,隻有兩件事——拖住晏子歌,摧毀四王府,無論用什麽手段!”


    晏夢雪站起身,長袖中倏然掉出一個黑色的物件,落在桌上,“你把這把匕首包好,放入錦盒,找個小童送往四王府,什麽都不必多說。”


    “是”


    昏暗的房間裏,黎曼看著那意外閃爍著冷光的匕首,似乎聞到一絲血腥。


    未央夜,晏都宮中。


    “這麽晚了還不歇息,曦兒莫非還在為顧相之事煩擾?”


    宮裝麗人款款而來,高挑冷豔,豔麗華服美而不俗,綠雲蟬鬢蛾眉淡掃。她看著龍座上愁眉不展的男子,關切問道。


    聽到這個溫柔的聲音,晏曦一愣,隨忙起身,疾步迎了上去,對著來人恭敬問道:“祖母怎麽來了?”話罷,看著女子身後的宮人,斥道:“怎麽還未服侍太皇太後歇息……”


    周鸞抬手,“是哀家擔憂曦兒,聽宮人說你已經幾夜不曾好好歇息了。很是擔憂。今夜遠遠見朝陽殿燈火通明,已近黎明,便知曦兒還未歇,特地來瞧瞧,祖母沒什麽能做的,但也想聽聽曦兒說說,最近遇到什麽棘手之事了?難道是顧相辭官之事……”


    晏曦歎了口氣,扶著周鸞坐在榻上,這才道:“困擾曦兒之心,並非顧相辭官之事。”


    周鸞抬眼,細細端詳半晌,看著男子明顯消瘦的臉龐,很是心疼,這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背負的她的殷切期望,她想起昨日派出去的人帶回來的消息。


    周鸞語氣微沉,“你既然已經忍耐這麽多年,怎到了這時,偏偏沉不住氣了?”


    晏曦沒有隱瞞自己的心事,“那日宮宴,她負了傷,隻是除了我,誰也不知,就連四弟,她也沒有說……前日,甲衛稟報說,她已經臥床多日,似是舊傷複發了……”


    晏曦沒有說完,眉間愁緒更深,隻是他隱瞞了,昨日他安排了替身在宮中,自己潛出宮外去看那人。


    周鸞了解他的心思,“喔,想來是舊傷未愈,聖上若是擔心,哀家明日一早就差人送點珍貴藥材過去,權當替曦兒分憂了。”


    隻要不出格,有些事她可以做出讓步。


    但晏曦想著要的,並不隻是這些。


    “孫兒鬥膽,想懇求祖母將她接到宮中,她身上的傷,我很不放心!”


    聽到這裏,周鸞臉色冷了下來,“好一個不放心,哼!所以,你視景王為己出,全力培養你手足之子,甚至將來要將這寶座留給她的兒子!胡鬧!真是胡鬧!”染著鮮豔蔻丹的纖纖玉手重重拍在桌上,主人的怒氣硬是將小幾生生震出一道道細紋。


    “朝中如今暗潮洶湧,你不忙著顧忌朝中之事,卻是想著一個女子,為她神魂顛倒,也不顧及身體。我當你幾日都不曾安眠,是為朝中之事煩擾去,而不曾想是為她勞心!真是爭氣了啊!你這天下還想不想要了!嗯?”


    晏曦見她動怒,知道這件事不可能成了,也為萬事都受製於他人而心下不快,卻也不敢表露半分,忙起身:“祖母莫生氣,孫兒隻是……”


    “隻是什麽!難道哀家冤枉了你不成,莫欺哀家,你當哀家不知你那精挑細選的護衛,日夜就跟隨在那人左右,護她周全!誰人能上了她一絲一毫?哀家給你的人是要保護你,你卻……你做了多少糊塗事,哀家都忍了,隻是沒想到,江山危機重重之際,你還有心思顧及風花雪月,真是太讓哀家失望了!”


    晏曦沉默,知道這時再做辯解更會惹周鸞憤怒,“社稷之事為重,孫兒曉得。近來朝中變故,孫兒也知道為何。自從三弟回來,朝中便沒有消停過,也知道一些人的小動作,雖說之前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也不會放縱任何人。孫兒想的是等時機成熟。”


    周鸞見他篤定的模樣,冷哼一聲,“別等樹根深葉茂後,才動手除去它。朝中局勢已經非常明了,你該做些舉動了,莫要讓他們氣焰猖獗,欺到天子頭上來。憑晏晟一人主事,不足為懼,但她有個能幹的女兒,那女娃娃甚至比哀家見過的男子都要出色十分,不可小覷。她實力不俗,我本想借晏逸家娃娃的手除掉她,但似乎是哀家太低估她了。”


    “不過哀家念她是個有才華的,不想隨便折損,畢竟她身上還留著晏家人的血。若聖上能想個法子為己所用,倒是極好,畢竟,那娃娃也是被鳳凰林選中的人。”


    說到此,周鸞歎了口氣,“至於其他人,唉,哀家就不管你了,隨你去做吧,隻要求你凡事有個度。”


    聽了周鸞的規勸,晏曦沉吟半刻,爾後道:“跟祖母一席談話,孫兒豁然開朗,多謝祖母指點。”尤其是最後一句,聽得晏曦眼前一亮,“朝中之事祖母且放寬心。”


    周鸞卻是抬手,忽得問了句:“哀家且問你,顧相之事,你要作何打算?”


    晏曦將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顧相忠心耿耿,對朝廷從無二心,是個良臣,我本不想允他辭官,隻是顧相說思念亡妻,想去亡妻故鄉定居下來,從此永不踏入京都。所以我已批了他的折子。”


    周鸞反問:“那顧相走了,你要誰來接替他?”


    “自是顧凡。”晏曦似是想了起什麽,又道:“說起收服夢雪為己用,我倒是有個好法子……”


    周鸞卻是抬手,止住了他的話,“哀家知道你想做什麽,若你的想法是將晏夢雪許配給顧凡,這不可。”


    晏曦愣住,“為何不可?”晏夢雪對顧凡癡心絕對,若能利用這份癡情,事半功倍。


    周鸞嘴角勾起,冷冷道:“若是你不想繼續做這個位置了,倒可以試試。”


    “夢雪絕非是會同她人分享自己夫君的女子,更別說是做別人的妾。聖上也別覺得四王府的娃娃是個簡單的,當初是先皇封她為本國唯一的千歲郡主,她得以在京都飛揚跋扈橫行無忌多年,近些時日才收斂了性子,至於為何賜她這份殊榮,哀家也不得而知。哀家隻知道,光論其美貌,傾人城國,自古擁有這般相貌的,命運多是不凡,而如今,就連哀家,想動她都要思量三分,畢竟她身上的血脈已經覺醒,徹底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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