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憐很冷靜…她本以為自己被噩夢吞噬後會直接暴走失控的。


    但她身負由斬龍的素材打造的裝束與劍刃之後,哪怕斬龍的力量灌注全身,她也能維持理智,冷靜且優雅的將與她共事了近十年的造夢師給擊倒在地。


    讓其處在了重傷倒地的狀態下動彈不得。


    當周圍滿是造夢師痛苦的呼喊聲不斷傳來時,戴著鬼神麵的秋仁緩步的從一處樹木的陰影中走出。


    緩慢的掌聲也伴隨著秋仁的掌聲回響在趙憐的耳邊。


    “做得好…不愧是趙將軍。”


    秋仁稱讚的聲音在趙憐耳中聽著格外刺耳,她也沒怎麽猶豫直接用手中的斬龍大劍斬向了秋仁這個罪魁禍首。


    可在灼熱的大劍即將碰到秋仁的刹那,在秋仁身側溢出的血液替秋仁擋住了這一劍…


    鮮血所構成了一個身著漆黑盔甲的身影,正是許久未見的噩夢之主憐,她在警告著眼前這位名字和她相同的夢境意識不要輕舉妄動。


    “比起幹掉我,你不先去看看你的那位聖上的狀態嗎?”秋仁的提醒讓趙憐瞬間沒心情關注這位幕後boss了。


    “聖上!”


    她匆忙的跑到了倒在地上的秋玲身旁,在剛才秋玲身上可是挨了十多槍的,就連腦袋上也被連開了數槍。


    這才徹底激怒了趙憐,讓她對跟著自己而來的造夢師隊伍下手,可她還是念及舊情的沒有直接痛下殺手。


    倒在地上的秋玲現在樣子非常的淒慘,腦門和臉頰上都是彈孔。


    屬於那種不打算馬賽克就不能見人的模樣。


    趙憐看見自家的聖上變成了這種慘狀,整個人的心都涼了半截。


    但突然間秋玲從地上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嵌入她腦門和臉頰裏的子彈在趙憐震驚的注視下都被擠了出來,身上的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還好我有個特性就是耐揍啦,要不然也不會逃這麽多年。”秋玲撓了撓自己滿是鮮血的臉頰說。


    她的戰鬥力雖不如同級別的夢境意識,可血量和自我恢複能力絕對是一等一的…


    “您沒事就…”趙憐剛想慶幸的說出這句話時,在秋玲的眉心又綻放出了一個血花。


    這次命中秋玲的是一枚大口徑子彈,直接將秋玲的前額給…怎麽說好呢…


    這一槍也徹底激怒了趙憐,她從自己懷中摸出了一柄飛刀徑直的扔向了開槍之人。


    “趙憐等一下!你不能殺掉…他們…”秋玲越說到後麵聲音越小,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趙憐扔出的那柄飛刀精準無誤的命中了那位開槍的造夢師胸口。


    “你沒有被噩夢侵蝕?”那位造夢師嘴中咳著鮮血大聲的對趙憐喊著“你背叛了我們嗎?你的創造者!養育你的人!你的父母輩!回答我!”


    但他沒有得到趙憐該有的回答,因為他已經倒在了地上變成了一具死屍。


    “完…完…完了。”


    一直都看著沒心沒肺的秋玲,看見那位造夢師死後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的意味在裏麵。


    “聖上你在害怕什麽?”


    趙憐也有點不適應殺死曾經與自己並肩作戰的造夢師,可殺了之後有什麽不良的影響她似乎並未想到。


    一直到她再次聽見了秋仁那緩慢的掌聲。


    “妙啊。”


    秋仁也沒再留情了,命令連直接將剩下的其他造夢師全部殺死逐出了這個噩夢副本。


    一時間周圍的悲鳴聲全都消失了隻剩下滿地的鮮血和屍體。


    “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解脫之法,雖在現實裏會受創傷,但總比一直被困在噩夢副本中要好。”趙憐也是在用這種理由說服她自己。


    實際上這也是多數獵夢局探員在噩夢中被逼入絕境的解脫方法,那就是自殺…


    “關鍵不是他們在噩夢中陣亡,而在於…是你殺掉了他們,而且做出這一行為時你還保有理智。”


    秋仁在麵具下的微笑難以遮掩,連帶著鬼神麵都露出了一個讓趙憐有點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隻是…”趙憐還想為自己一時間做出的過激行為辯解,可惜…


    “沒有隻是,你可以和我一起猜猜,你的這位聖上,我的妹妹,明明擁有能讓夢境意識掙脫造夢師控製的方法,卻依然選擇逃亡這麽多年,你覺得她是沒能力將這個方法擴散出去,還是她不想將這個方法擴散出去?”


    秋仁也知道在秋玲麵前繼續隱瞞自己的身份沒什麽意義,所以直接摘掉了鬼神麵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半蹲在了趙憐麵前。


    “聖上她一直都在被獵夢局追殺,怎麽可能有能力反抗。”


    趙憐是最清楚自己這位聖上的戰鬥力,在夢境副本裏可能連隻雞都打不贏。


    “這就要問她了。”秋仁把視線轉到了秋玲身上,不過秋玲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眼秋仁後,問出了她從來到這個噩夢副本以來一直想問的問題。


    “我哥…去哪了?是不是被你給…”


    在秋玲眼中,現在的秋仁就是一個噩夢之主占據了自己兄長的身體。


    “我就是秋仁,準確來說是來自另一個物質世界的秋仁,也是一位造夢師和你哥屬於平行世界,兩個不同人生的那種關係?”


    秋仁已經在盡可能的用好理解的方式來解釋了,但秋玲依然聽著有點一臉懵逼,看著不太聰明的樣子。


    “秋仁…我知道這個名字。”反觀趙憐像是想起了什麽,她短暫猶豫了片刻說“我記得這個名字應該…在數天前就已經在處刑名錄上被劃掉了。”


    “看,殺你哥的人還是獵夢局,我隻是出於巧合占據了他的身體,所以話題能回到上一個問題了嗎?你是不想反抗正在追殺你的朝廷,還是不敢反抗?”


    “…因為我反抗的話,我的同族,我所認識的朋友,他們都會被清算。”秋玲說。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秋仁進一步誘導著趙憐這隻天真的夢境意識說。


    “我想造夢師們其實一直都對你們抱著謹慎的態度。”秋仁這句話是說給研究所方聽的。


    “但你恰好犯了造夢師最忌諱的所有事,可以主動接受噩夢的侵蝕,且被侵蝕後擁有清楚的自我意識,然後還手刃創造你的造夢師,我要是你的造夢師,可能在現實裏醒來之後……”


    “把我刪除重置掉嗎?”這是趙憐能想到的對夢境意識來說最可怕的懲罰了。


    “當然不是,現在的你已經脫離了你的造夢師控製,但和你走得近的朋友,和你在同一個世界中延伸出的其他夢境意識依然在…那些造夢師的控製中。”


    秋仁直接將話題引到了最壞的部份,那當然是誅九族…趙憐根本就沒想到這個可能,隻是她犯了手刃自己造夢師的忌諱。


    她的朋友還有她的同族沒理由會受到牽連!這完全沒理由,至少在趙憐的印象中獵夢局是不會做出這種…‘瘋狂’的行為。


    可真的不會嗎?獵夢局或者她所認知的朝廷本身,就會對徹底失控的夢境意識加以修正,無法修正的就會完全重置或者處理掉。


    秋玲也是側過了自己的臉頰想要回避這個問題,這一刻她光是看這位聖上的表情就已經完全明白了。


    “所以你打算怎麽做?是繼續和你的這位聖上躲在這個噩夢副本裏,還是鋌而走險的用你已經得到的力量試著去救一下你的朋友?”


    秋仁在說話間開啟了一麵通往外界的傳送門。


    趙憐現在想的當然是回去救自己的朋友和同族,可她並沒有忘記要保護自己身邊這位聖上的使命,以及…


    “你放我回去,真的隻是為了讓我去救我的朋友?”


    趙憐總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她已經感覺斬龍的力量已經浸入自己體內。


    鬼知道秋仁有沒有在這份力量裏麵放病毒之類的東西,一旦趙憐回到自己的夢境副本噩夢的汙染就會擴散感染。


    “我隻有一個小小的要求,要是你和你的朋友走投無路的話,可以返回這個世界生活…那隻斬龍賦予你的力量,可以讓你找到返回的路。”


    這也是秋仁的最終目的了,就是從另一個世界盡可能多的誘·拐夢境種子到軍團的夢境副本中來。


    “在這個被影獸占據的世界生活?”


    趙憐之前還帶著些許嘲笑和揶揄的態度,在那隻不停蹭著她的腿的斬龍幼崽,還有她現在的處境,趙憐知道…秋仁是她現在僅有的退路。


    “聖上,您的決定呢?”


    趙憐還是將秋玲視為了主心骨,她畢竟是自己侍奉的主母之一。


    “麻煩趙將軍你…去把受到迫害還有想要逃離的族人們帶過來,在這期間我會和我的這位‘兄長’談談,我會盡可能的將這個噩夢副本改造得適合我們居住的。”


    秋玲這一刻似乎也下定決心要背負起自己作為主母的職責了,這也是被秋仁逼到絕路的結果。


    “諾…”


    趙憐已經找到了新的目標,現在的事態發展已經不容她猶豫了,最終她在秋玲的目送下走進了秋仁所開啟的傳送門中。


    秋玲還抓著自己懷裏火龍幼崽的小爪爪遠遠的對趙憐擺了擺算是送行。


    當傳送門關閉,周圍的一切全部都歸於寂靜後,秋仁再次和這位便宜妹妹的目光對視而上。


    “要找個地方先坐下嗎?雖然我不是你熟悉的那個兄長,但稍微演一下還是可以的。”秋仁說。


    “不用…”趙憐用著那隻火龍幼崽擋住了自己半邊臉,火龍幼崽還示威性的對著秋仁吐了口小火苗。


    “這樣的話…”秋仁琢磨著該怎麽和她拉近一點距離時…


    “但…我現在再重新認一個新哥哥也不是不行。”


    秋玲的這句話讓秋仁愣了兩三秒,秋仁也沒再怎麽矯情,走到了她的身後用雙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小聲說。


    “那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新家。”


    秋玲聽見‘新家’這個詞時,她也呆了片刻,最後還是用微不可尋的聲音‘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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