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8-07


    林夏在他懷裏不停地扭動,對著某個方向大罵……這些話她都不知道,不知道說了,隻是潛意識主宰了她。[]


    那個方向是江在铖離開的方向……


    不知道她在大罵什麽,也沒有誰看見她罵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趙墨林至少用力去摟著她,生怕她跌下去,忽視了林夏的醉語胡言,他無奈:“誒,女人你喝了多少酒,真醉了?”


    林夏卻又忽然安靜了,乖乖摟著趙墨林的脖子,撒嬌一般細語溫言:“給我酒吧,我這裏有點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呢?她說不清楚,隻是不知道手正在捂著胸口的位置。


    趙墨林無奈,歎了一口氣,將林夏的手放在手心裏,有些涼,他握著,溫著:“傻女人,會越喝越不舒服的。”


    心口的位置空落落的,她不動,隻是傻傻看著自己的手,哪裏疼呢?她想流眼淚,可是眼睛很幹,很澀,似乎有些睜不開了。她便努力去看眼前的人,眼神忽而清明忽而渙散,嘴裏也不知說了些什麽:“趙墨林,你是趙墨林,你會不會待會也走了,今天是我生日,好多年我都沒有過生日了,因為沒人給我過生日,剛才我許了生日願望,但是不靈,都是假的。”說了一通,似乎累了,聲音輕了,她蹙著眉咕噥,“假的。”


    她還記得今天是她生日,還記得她許了一個生日願望,沒有實現,有個人隻送了她四個字就走了,還記得那人叫江在铖,隻是長什麽模樣不記得了……她想著想著,哪個地方又疼了,她想伸手去捂住,卻忘了在哪裏,很疼,都流淚了,看著趙墨林,知道他是趙墨林,隻是他也沒有辦法讓她不疼吧,眼淚便流得更凶了。


    趙墨林被林夏這突如其來的眼淚嚇到了,一時手足無措,隻是胡亂地伸手去擦,哄著:“不哭,不哭,這是怎麽了,平常也厲害著,怎麽醉了就哭了。”林夏卻想沒有聽到一樣,自顧繼續哭著,安安靜靜的,也不鬧騰,就是默默流著眼淚,趙墨林急了,連忙去拍著她的被,哄小孩一般:“以後我給你過生日好不好,你的願望我給你實現。不要哭了,你要怎麽樣,我都答應好不好?”趙墨林小心地蠱惑。


    趙墨林實在沒有辦法了,這清醒的林夏麻煩,不能靠近,這醉著的林夏更麻煩,真是捧在手上怕碰著,含在嘴裏怕化了。


    林夏隻是楚楚可憐的看著趙墨林,泠泠眸子剪碎了星光,讓人心疼,她搖頭:“沒用的,我的生日願望被帶走了。”


    她恍恍惚惚記得她許了願望,慢慢記不清楚是誰帶走了,還來不及實現。可能她醉得更厲害了,醉酒人的記憶更加淩亂破碎了。所以她提醒自己。


    趙墨林隻覺得自己心都快揪到一塊了,都說女人的眼淚是武器,以前他隻覺得可笑,現在林夏要拿出這武器,他便真一敗塗地了,什麽也不管不顧了:“林夏,你到底想要什麽。”他湊近她的臉,吻了吻她的眼睛,吻幹了她的眼淚,酸酸澀澀的,又吻了吻她的額頭,懷裏的人掙紮了幾下,他才作罷,哄著說:“乖,我帶你回去好不好。”


    林夏一個勁地搖頭,雙手推搡:“不回去,腳疼,我不走了。”一腳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還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臭鞋子。”


    趙墨林連忙抱著她,生怕她摔著,看著被林夏蹬到幾米遠的鞋子,隻得搖頭無奈,隻能妥協:“好,不穿。”


    這個家夥就算醉了,還是被一雙鞋子打敗,不過這樣哭哭笑笑的林夏倒是可愛得緊,趙墨林很喜歡這個生動的林夏。


    林夏衝著趙墨林眨巴眨巴眼,一副無辜的模樣:“你背我。”趙墨林怔愣,沒有說話,林夏便惡狠狠地說,“今天我生日,不許拒絕。”


    她的第一個生日願望已經叫人帶走了,她那裏疼極了,所以不能在拒絕她了,林夏醉醺醺地想著。


    記憶又模糊了幾分,現在都記不清楚那第一個願望是什麽了,也不想想,一向就會哪個地方疼的難受。


    林夏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眸子像染墨的池子,蕩著黑色的漣漪,趙墨林心悸不已,笑著說:“沒想到你這個女人還這麽無賴。”


    林夏不耐了,大吼了一句:“趙墨林。”


    這張臉雖然好看,可是醉酒的林夏覺得它欠扁極了。


    誒,就算醉得不省人事了,某些看法還是根深蒂固啊。


    趙墨林不怒,反笑著應著:“嗯,還好沒叫錯,不然我把你扔在馬路上。”


    這聲趙墨林,他覺得很是順耳,他懷疑林夏朦朦朧朧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東西,但是認出了他,心情有些心花怒放了。


    “你背我。”林夏軟軟地撒嬌。


    要不是她這個女人醉了,趙墨林怎麽會見到這樣無賴,嬌羞,乖順的狐狸,原來狐狸喝了酒就變成貓兒了,突然趙墨林覺得這杯中之物真是個好東西。


    林夏忿忿瞪著趙墨林,趙墨林無奈搖頭:“你這個麻煩的女人。”嘴上這樣說著,卻乖乖蹲下去。


    林家宴請的人幾乎散光了,趙墨林背著林夏出去了,也沒有開車,讓司機跟著,背著林夏慢慢的走。


    林夏老實地趴在趙墨林背上,很乖巧地抱著他的脖子,也不亂動,隻是有些話多。一會兒哼哼唧唧,一會兒自言自語,這會兒又纏上了趙墨林。


    林夏輕輕喚了一句:“趙墨林。”


    “嗯。”趙墨林應了,等著下文。


    背上的人似乎沒有重量,很輕,輕得讓趙墨林有些莫明的心疼。


    林夏叫完了,卻久久沒有後文,過了片刻,林夏又叫了一句:“趙墨林。”


    “嗯。”他耐心極好,又應了,結果又沒了下文。


    真是難纏……趙墨林第一次對林夏有這樣的定義。


    林夏又不吱聲了,趙墨林走得很慢,街上的霓虹燈照得林夏的臉龐格外的輕柔,她似睡非睡,靈活的眸子像極了月光,忽而滿月,忽而半月,似乎又昏昏欲睡。[]


    林夏沒出聲很久了,趙墨林以為她睡著了,背後人兒卻又動了動,咕噥一句:“我難受。”


    趙墨林眉頭一皺,不舍了:“哪裏難受?”


    林夏摟緊趙墨林的脖子,軟軟地說:“哪裏都難受,心口疼。”


    她困頓極了,但是心口總有個地方疼得很,似乎忘了什麽,腦中一片空白,她到底是忘了什麽呢?怎麽什麽都想不起來。


    她醉了,那些記憶一點一點散了,她現在記得趙墨林背著她,又忘了趙墨林為什麽背著她?似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被她忘了。


    酒精。原來有這樣的功能,可以叫人遺忘,隻是不能止疼。


    趙墨林聽著林夏喊疼,不知道怎麽辦?說:“難受就不要說話。”


    林夏這下乖巧了,連忙答應:“好,不說話。”趙墨林滿意地勾唇,可林夏立馬又接著說,“那我唱歌給你聽,以前媽媽說,我比林初唱得好。”林夏在某人背上不安分了,扭來扭去的,小手也胡亂揮著。


    趙墨林恨不得多生出一雙手來抓著背上那個張牙舞爪的貓兒,看看街上稀疏的人群,蹙眉,哄著:“這是大馬路,別唱好不好?乖,我們回去再唱。”


    這麽多人,他可不想被指指點點,怎麽說也是公眾人物,這明天又上了頭版就不好了。


    林夏醉了,哪裏聽得進去趙墨林的話,嘴一撇,耍無賴:“不,我就要唱。”說完,也不等某人抗議,就開口唱起來,聲音那叫一個地動山搖,“每隻螞蟻都有眼睛鼻子,它美不美麗,相差隻有一毫厘,有何關係,每一個人傷心了就哭泣,餓了就要吃,相差不過天地,有何刺激……”


    林夏鬼吼鬼叫地厲害,這嗓音確實不錯,也不比林初差,但是這調就不行了,完全不在調上。


    這一唱,果然有些路過的人頻頻回頭,看著笑著,還小聲議論著。


    還是第一次這樣被當做動物園的猴子一般被人指點,趙墨林臉上有些掛不住,連忙去哄她:“林夏,乖,別唱了,我們回去唱好不好。”


    這要再唱下去,沒準就把記者給唱來了,林初的歌喉可是經過廣大歌迷認可的,突然這樣曲不成調,還不獨家?


    林夏完全耳邊風,不理會某人的苦口婆心,繼續吼著:“太多太多魔力,太少道理,太多太多勇氣,隻是為了好奇,還有什麽值得歇斯底裏……”


    趙墨林苦笑,由著林夏唱,也不管那些好奇的眼神,算了,就算上新聞,他們一起好了,這樣也不算太壞。


    林夏唱著唱著,聲音便小了,興許是累了,醉意上來了,哼哼唧唧斷斷續續地唱著。倒是將趙墨林唱的恍恍惚惚,昏昏欲睡。


    見林夏安靜了,趙墨林無奈地笑了,說:“林夏,托了你的福,第一次回頭率這麽高。”那些頻頻回頭的人,八成將自己想做那不軌之人,趙墨林失笑:遇上這個女人,還真是什麽麵子裏子都沒了。


    趙墨林以為林夏睡著了,卻突然聽到她貓著嗓子喚他:“趙墨林。”


    林夏如今這般聽話,乖巧地趴在背上,蹭著趙墨林的背,有溫熱的氣息打在脖頸上,趙墨林覺得癢癢的,心裏也像有隻貓兒在撓一般,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心悸,嗓音也不由得軟得一塌糊塗:“嗯?”林夏沒了聲音,隻有軟軟的呼吸溫熱,趙墨林輕聲問,“怎麽不唱了。”


    林夏似睡非睡,語氣裏帶了幾分睡意,輕柔得讓人不由得心軟,她呶呶嘴,嘟噥了一句:“荼靡花開了沒有,我想看荼靡花開。”


    林夏覺得似乎在夢裏,鼻尖全是荼靡花的味道,像徜徉在一片白色飛絮的荼靡花海中,還有媽媽的味道,舒服極了,她都不想睜開眼了。白色的荼靡花開得盛極了,她多想便一直這樣夢著不要醒來。


    林夏癡了醉了,清醒的趙墨林卻蒙了。


    荼靡花?現在十一月了,哪裏來的荼靡花。這個女人真是前言不搭後語,醉得厲害。趙墨林失笑:“還沒呢,還要等幾個月。”


    她似乎沒聽到一般,糯糯的聲音竟有幾分鼻音:“媽媽最喜歡荼靡花了,她的花語是陌路的美,還有一種絕望的愛,以前我喜歡前一種,可是我發現還是後一種適合我。”


    趙墨林第一次聽說荼靡花的花語,那是一種很平常的花,趙墨林隻知道那種花開在春末,是春季最後開放的花,卻不知它還有這樣的花語,兩種極端的花語,不知為什麽,趙墨林也覺得似乎後一種適合林夏,雖然心裏也會疼。便輕輕哄著:“不說了,等到荼靡花開了,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下一個荼靡花開,他便帶她一起去看那白色花絮飛舞,如果她願意的話。


    從一刻起,趙墨林似乎也愛上了那種平凡的花,陌路的美,絕望的愛,那樣像那個女孩。


    背上的林夏沒有出聲,久久才睡著一般夢囈:“沒有荼靡花了,荼靡樹都死了。園子也荒了。”


    趙墨林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像醉話,但又不像,隻覺得林夏說起這話時嗓音裏有濃濃的哀傷,突然脖頸上有溫熱的液滴,灼熱了趙墨林的皮膚,他腳步忽頓:“林夏,別哭好不好?別哭,你要怎麽樣都可以。”他有些手足無措了,醉酒的林夏讓他失了所有心智。


    她果然不哭了,因為突然她夢見了那年的荼靡花開,輕輕地說與別人聽,那些她好久好久不曾說的話:“我知道一個地方,哪裏盛開了大片大片的荼靡花,每年花開的時候,我便會和媽媽一起去那看花開,這是我和媽媽的秘密,連林初都不知道。十四歲那年,媽媽走了,我再也沒有去過哪裏了,不知道那裏的荼靡花還有沒有當年開得那樣盛。”


    林夏揚著嘴角,似四月裏的荼靡花開,別樣的明媚,隻是眸子裏蕩滌的星光淺淺,似乎有沉落。


    趙墨林隻是靜靜聽著,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卻明白這些是她從來不曾說與別人聽的故事,那樣殤,那樣淡。


    原來這隻狐狸,也是一朵四月的荼靡花,隻開放在季末,陌路的美,趙墨林似乎看見了,那滿山開放的荼靡花,像林夏的眼睛,美得讓驚心動魄。他隻想好好珍藏著,不讓任何人發現。


    林夏綿密的呼吸淺淺,不知道是睡了還是醒著,趙墨林卻癡醉了一般,有些話到了嘴邊,他說著,不管是否她能聽到:“等到明年荼靡花開了,我們一起去看吧,你一定想去,但是害怕一個人去是嗎?所以這麽多年,你都不去看花開,那便讓我陪你一起吧,你就不會是一個人了,不會害怕了。你喜歡的,我是不舍得讓你舍了的,所以來年,年年,我都陪你去。”背後的人什麽也沒有說,輕輕呼吸,帶著清淺的酒香,趙墨林有些失笑,繼續道,“隻是到時你不願意可怎麽辦?還是醉了好,醉了就聽話了,不會將我推開,不會對我冷言冷語,怕是來年的荼靡花開的時候,你寧願不去,也不與我一起怎麽辦?”


    她沒有說話,他便繼續,似乎庸人自擾,他饒進了一個圈子,自圓其說:“林夏,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到了荼靡花開的時候,你不能不承認。”


    她還是不說話,趙墨林便失笑,有幾分自我嘲弄:“你答應了。”


    趙墨林啊,趙墨林,何必這樣自欺欺人呢。明天她便不記得這些話了,也好,不記得了那就可以將想說的一吐為快了,他長長呼吸,有幾分小心翼翼與緊張:“林夏,聽著,我是真的喜歡你,不是因為好奇,不是因為興趣,隻是因為你是你,林夏。”


    終於說出口了,即便她沒有聽到。


    “林夏。”他癡癡地叫了一句。


    “趙墨林。”


    突然背後傳來一個輕輕的嗓音,像夢囈,又不像。


    趙墨林渾身一陣,臉一瞬通紅,支支吾吾地說:“林……夏,你,你沒睡啊。”


    她聽到了沒?聽到了怎麽辦?萬一她拒絕怎麽辦?豈不是很丟臉?趙墨林心裏像起了一把火,燒得熱疼,連耳根子都紅了。其實這花花大少趙墨林不過是空有其表,骨子裏其實純情著呢,連表個白都這樣憋屈。


    林夏不說話。“林夏?”趙墨林又試探著叫了一句。


    到底是睡了還是沒睡呢?趙墨林急得跟什麽似的。


    “本來睡著了,剛才好吵。”趙墨林一陣無語,加尷尬,麵紅耳赤的。背上的人卻淡淡的繼續,還帶著幾分醉意,“趙墨林,叫我小夏吧,好久沒有人這樣叫我了。”


    林夏半睡半醒,聽到有人叫她林夏,她不喜歡。


    應許是借著幾分酒意,便大膽了,說了平常不敢說,也不會說,不能說的話。


    趙墨林若有所思的怔了一會兒,手環緊了林夏。


    聽到久久沒有人出聲,林夏隻是微微歎氣:“沒有人這樣叫。”


    月光清冷,十一月吹著冷冷的風,風中碎了兩個字:“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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