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19


    他這輩子做過最大的退步就是對一個女人說:是你,將就也可以。


    她呢,擅長偽裝的她居然都忘了不動聲色,那樣毫不掩飾地驚慌,再後退,搖頭,說:“趙墨林,不要逼我。”


    逼你?一直都是你在逼我?這個世上能逼你的人隻有一個,所以,她才會被逼迫利用我,當了你孩子的父親……這話即便是爛在肚子裏趙墨林也不會說,隻是依舊沉冷認真:“林夏,你好好想想。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


    她倔強,強忍住心頭的酸楚,不敢看趙墨林的眼,那雙總是瀲灩清光的桃花眸竟然也可以這樣灼熱與尖銳,她沒有辦法麵對,垂著眼睫,她艱澀開口:“我的孩子也好,我與江在铖也好,趙墨林你都不要插手了,我的腳已經好了,小月也可以回去了,不要再對我做什麽了,我還是之前那句話,你的情我還不起。”


    都說,不能嫁給一個你愛的人,那就嫁一個愛你的人,隻是,她卻怎麽也過不了心裏的那一關,隻要每每動了一分念頭,都會心如刀割,到底是怎麽了?她林夏不是很聰明嗎?為什麽總找不出答案呢?


    趙墨林覺得他應該笑幾聲,太可笑了,但是怎麽都笑不出來,從來都是別人將就他趙墨林,平生第一次,願意為了一個人將就自己,還得了個這樣的結果。


    他起身,亦不看林夏,背著林夏,臉逆著光,不用看也知道有多隱諱暗淡,仿若沒有聽到林夏那番決然拒絕,他說:“不要這麽快拒絕我,林夏,給我留點餘地,也給你自己留點餘地,我先走了。”


    “過幾天,我再來看你,黎家的事情,我會處理。”


    留下這麽一句話,他不待林夏任何話,任何動作,趙墨林就走了,幾乎落荒而逃,這樣狼狽,這樣怯懦地臨陣脫逃了,甚至連聽聽結局的勇氣都沒有。


    其實趙墨林是知道的,黎家不過是林夏的一個借口而已,但是既然她說了,他還是會處理,甚至可笑地想,總會有一天,她連推拒都找不到借口。


    趙墨林啊趙墨林,枉你自認為是個愛情好手,居然沒明白這樣一個千古不變的道理:我不愛你,與你無關。


    要拒絕,隻要一個理由就夠了,夠你萬劫不複,不得翻身,那就是:我不愛你……從來……


    客廳裏一下子靜下來了,林夏將所有燈光都開了,窩在軟軟的沙發裏,望著吊燈,不覺得刺目,隻覺得有些酸腫疼痛,自言自語:“趙墨林,你這樣,叫我怎麽辦?一定要我的一輩子去還嗎?”


    語氣裏沒有一點悲傷,隻是,空氣裏卻有種叫做憂悒的東西。


    她冷笑,也不知道嘲弄誰:“你們一個一個都逼我,我什麽都不剩了。”


    男人,真貪心,有的要心,有的要身,沒了身心,到最後,連軀殼都不放過。


    夜在冉冉星空裏肆意,這個不眠的城市,總有一處在蠢蠢欲動地喧囂。


    燈紅酒綠有何時,隻等黑燈瞎火處。


    風水是輪流轉的,曾經何等瀟灑風流的人,竟在酒吧落了個今朝有酒今朝醉模樣。


    幽冷的閃光燈,打在男人身上,一張俊逸非凡的臉,忽明忽暗,隱隱約約可以看清,男人一雙極美的桃花眼冰涼。


    伏在吧台上,男人一杯一杯酒,機械地往嘴裏灌,動作猛,在嘴角溢出一抹紅色酒液,妖嬈又魅惑。


    身側,短發女人頻頻打量,一臉咋舌,有點暴殄天物的寓味。


    男人忽而抬眸,一雙瀲灩桃花眼幾經流轉,風情乍現,輕微冷笑,轉頭,嗓音蠱惑:“能一起喝一杯嗎?”


    身側女人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臉通紅,瞠目結舌:“怎麽是你?”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很小,此人就是買醉的趙墨林,和出外差的黎墨。上海這麽多酒吧,就連趙墨林名下也有,偏生他來了這家。時間這麽充裕,黎墨隨意支配,偏偏選了這個點,不得不說,這兩人不是虐緣不淺,就是世界太小。


    趙墨林半眯著眸子,水光漣漣的,似醉非醉一般蒙了一層水光,莞爾笑得比女人還妖嬈,反問:“為什麽不能是我?”


    “你不是被林夏改良了嗎?”黎墨理所當然地回答。


    他似歎非歎:“那個女人啊?”眸中前一秒還晴空萬裏的某人,這一刻立馬電閃雷鳴了,忿忿咬牙,“太狠心了,利用完我,將我的心踩碎,然後就要一腳踢開我。”


    黎墨好笑,細細端詳了這人,這人也不知道醉了,沒醉。總之眉眼青絲的。


    “趙墨林,你醉了吧?”沒醉也差不多了吧。黎墨上下梭巡,還沒見過這人這般樣子呢。


    那人端著一杯洋酒,動作像隻養尊處優的貓,小口小口地抿了一點,搖搖頭,笑得風情萬種:“怎麽會?我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手,極其自然熟地搭在黎墨肩上,言笑晏晏,“我認識你,黎家小姐,好久不見呢。”


    “哪有好久?前幾天不是還在林夏家裏見過嗎?”這人果然醉得差不多了,連記憶也混亂了。


    趙墨林一副不以為然的玩世不恭樣,手指挑著黎墨齊肩的長發,風馬牛不相及地說一句:“長頭發不適合你,還是小時候那個短短的頭發,像個男孩子的你可愛一些。”


    黎墨華麗麗地雷到了,愣了好一會兒,才晃過神來,似笑非笑地揶揄:“還說沒醉,清醒的人一定知道,不要揭人短處。記性不錯嗎?還記得小時候。”嘴角揚起大大的弧度,顯示了主人的好心情。


    黎墨突然覺得這個家夥也不是這麽一無是處了,至少還不是很健忘,腦子裏不全是裝著花花腸子的。


    趙墨林自顧啜了一口酒,語氣又認真起來,倒真像清醒:“這裏很亂,你一個女孩子,還是早點回去吧。”


    還有幾絲理智,還沒醉得徹底。


    黎墨隻是笑笑,沒有回話,要了兩杯不同品種的烈酒,自顧在那搗鼓,攙和搖晃,杯麵淡淡緋紅上覆了一層明黃色,好看極了。


    原來是個各種高手啊,敢這樣這樣攙和喝紅酒,那樣的酒量,卻是完全就不需要擔心。


    這還都拖了黎家老頭子的福,老頭子沒什麽愛好,偏偏愛好收集紅酒,這黎墨沒什麽愛好,偏偏愛好在老頭子闖闖禍,吵吵架之類的,所以,自小,沒事就去老頭的酒窖裏搗鼓,老頭子三天兩頭心頭出血,黎墨那千杯不醉的酒量就是這樣鍛煉出來的。


    遞給趙墨林一杯,自己舉起酒杯微抿,倒有股子大家閨秀的感覺,隻是這嘴邊似有若無的一抹邪氣有點詭異,說:“別忘了,我的職業是什麽。”轉頭反問,“那你呢?這麽晚還在這種地方為了什麽?”


    用句林夏的話說:這廝專去見不得人的地方,專挖見不得人的事。


    也就是不用擔心黎墨會被人怎麽著,倒是擔心她會對別人怎麽著。


    趙墨林笑得妖異,反唇戲謔:“要是趙墨林不逛夜店,不獵豔,不玩女人,不是很可笑嗎?你說我還能來幹什麽?”


    趙墨林若忡若怔的眸子融了五彩燈光,有種虛幻的美麗,端著黎墨遞上的酒,張唇就是一大口。


    黎墨咋舌,這酒可不是這樣喝的,雖然味道不甘冽,但也不是這麽個喝法啊,真是浪費了,不懂享受不說,幾杯下肚就要醉死了。


    獵豔?玩女人?那幹嘛笑得一副一副讓人揪心的感覺。


    這話,黎墨隻當欲蓋彌彰,下嘴絲毫不留情:“趙墨林,這樣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你趙墨林不至於饑渴到這麽饑不擇食吧,記得你以前的品味挺挑剔的啊。”


    雖然她黎墨不喜歡八卦,但是還是有意無意聽了不少,這廝和這和那的各路緋聞,那些女主角們哪一個不是歌手演員的,再說他自己就是開娛樂公司的,環肥燕瘦撲上來的不計其數,哪用得著親自獵豔啊。


    所以,隻有一種可能……黎墨直言點破:“來這裏不是為了找女人,就是買醉。”


    趙墨林也不否認,隻是似笑非笑地笑笑,始終帶著那種淡淡失落,他說:“聰明的女人都這麽不可愛。”心裏酸滋滋地補了一句:尤其是那個女人。


    黎墨眯著鳳眼,笑著揶揄:“都?”嘴角笑意更加邪肆,“你說林夏。”不是疑問,是篤定,能讓趙墨林這樣憂心憂慮的,除了林夏也沒有第二人了。


    確實如此,黎墨也覺得林夏太聰明,是那種讓人無處遁尋的聰明,就好像所有人,所有事情在她麵前都成了透明的一樣,不過用林夏的話說,除了江在铖。


    趙墨林灌了一口酒,語氣二分憤慨,八分幽怨:“別提那個狠心的女人。”想起來就牙癢癢,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狠心無情的女人!


    “果然是她,能把你變成――”黎墨語氣一頓,鳳眸上上下下梭巡趙墨林,額……眼神混沌,頭發淩亂,不修邊幅……確實有些形象大損,最後,還是悠著點,說:“這幅模樣的,也隻有她了。說說吧,你口中那個狠心的女人又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了。”看把你折磨得不成樣子……這後麵一句,自然隻是在心裏說說。


    趙墨林卻突然迷蒙眼眸猝了火苗,睃著黎墨,扳著一張俊臉怒吼道:“說了,不要提她,要陪我喝酒,就留下,不然,不送。”


    這廝,說翻臉就翻臉,又不是女人,居然還鬧情緒……她招誰惹誰了?一個白眼翻過去,黎墨還是歎歎氣,說:“好心當驢肝肺,算了,看在你失戀的份上,我不計較了,就陪你喝點好了。”


    你說,為什麽她黎墨就要長良心這個東西啊,她完全可以一杯酒潑過去,再大罵一句:你丫的有病,衝我吼什麽。她不僅沒這麽做,還覺得這家夥有點……可憐。


    要是趙墨林清醒的時候知道他居然被女人同情了,他一定毫不猶豫一杯酒潑過去。


    某人愛心泛濫,不計較了,結果某妖孽不僅不領情,還變本加厲,臉色冷沉:“丫的,誰失戀啊。”


    提起這個問題,趙墨林就像吃了炸藥了一樣,這不明顯的欲蓋彌彰嗎?


    趙墨林一句大吼,好巧不巧,這是dj停了,頓時安靜,隻剩這句話在回蕩回蕩,緊接著無數雙眼睛飄過來,惋惜的,同情的……


    “這下全酒吧都知道了。”黎墨聳聳肩。


    趙墨林頓時倒酒醒了不少,還是頭一次覺得窘迫,低下頭,一個勁地憋屈灌酒。


    這些,更讓人覺得這人是失戀了。


    黎墨失笑,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偶爾給趙墨林調了幾杯酒。


    趙墨林喝酒的時候到安靜,也沒有再說什麽,就和喝白開水一樣灌酒。


    “慢點喝。”一杯酒灑了大半,真叫人心疼,“待會記得付錢。”


    她可沒錢,老爺子要收了她的車,房子,還有停了工作,她那點存折,可不能用來被這家夥給糟蹋了,明明是買醉,居然還點這種最貴的酒,丫的,就是浪費。


    不一會兒,某人就暈乎了,桃花眼霧氣蒙蒙的,像滴的出水來,黎墨想,這人明明是一個女人,居然長得叫身為女人的自己都有些自卑了,尤其是喝醉的時候,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感覺。


    拍拍腦袋,黎墨有些頭疼,怎麽老想著這家夥,看來是太久沒有碰過男人了。


    一杯一杯下肚這後,開始喝的時候還安安靜靜的,到現在興許是醉了,倒不安分起來了。


    通常醉酒的人不是太安靜,就是太鬧騰,趙墨林屬於後者,沒酒量,沒酒品的家夥。


    那廝,杯子搖搖晃晃,嘴裏開始絮絮叨叨,語氣先是大吼大叫:“你知道嗎?你知道那個女人又多狠心嗎?”繼而,語氣又轉為淒苦落寞,“我都說了,我什麽都不計較,不愛我沒有關係,那個孩子是誰的也沒有關係,隻要待在我身邊就好,這麽簡單的要求,她還要狠心拒絕,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狠心?”


    黎墨大概知道了,這廝也好本事,這麽快就知道了。


    這話雖然是醉話,但是也在理,確實林夏那人狠了點。點頭,附和:“我知道。”


    突然,某人劈頭蓋臉地就頂回去:“你不知道!”,黎墨蒙了一下,那人語氣又偃旗息鼓了,“我找人監視她,是因為我放不下她,總是時時刻刻牽念著她,放不下她,總她再受傷害,她已經那樣遍體鱗傷了,所以我隻想讓她總在我所能了解知道的範圍裏。我不告訴她黎家的事,不是不想對她坦然,不是想欺瞞耍心機,隻是因為相比較她來說,那些都不重要,隻是無關緊要而已。可是她卻隻看做用心良苦。這個該死殘忍的女人。你不知道她有多狠心”


    黎墨瞠目結舌,原來這玩世不恭的家夥居然還這麽癡情款款,在男人中也算是極品了,隻是……他凶什麽凶啊?


    又一記白眼過去,回答:“我不知道行了吧。”突然,想起那岔,“還有,什麽叫黎家的事情隻是無關緊要而已?”


    居然當著黎家人的麵說這話,真是膽大包天,要不是這廝喝醉了,她一定一拳打過去,特別是這話聽得真叫人不爽,她就是無關緊要的人嗎?


    那廝卻好像沒有聽到一樣,置若罔聞,自顧繼續一邊喝酒,一邊碎碎念,“我那樣愛她,再也不會有人比我更愛她了,甚至什麽都可以放棄,什麽都可以妥協,她要什麽我都給她,可是為什麽她還是這樣不留餘地地拒絕?”


    黎墨苦笑,世間上最要不得的就是愛情,最折磨人的就是癡情。幸好,她沒有這傷癡兒怨女的行列,黎墨無比慶幸,舉起杯子,微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在喉間灼燙,到了胃裏又酸酸澀澀的。


    奇怪,這酒的味道怎麽變了,有些酸澀了。


    其實有時候,不是東西變了,而是心情變了……


    黎墨不怎麽說話,大多時間,隻是聽著趙墨林說,一會兒幽怨,一會兒淒婉,一會兒失落,她都隻是靜靜聽著,不回話,看著那人的眸子,一對琉璃一般的眸子,一點一點破碎成細碎的玻璃渣子,然後,覺得自己眼睛也有些刺痛,像刺進了玻璃碎片一樣。


    她想大概悲傷會傳染,她居然也覺得有些心有酸楚了。


    聲音漸進弱下去,低得像喃喃夢囈:“我什麽都不要,就待在我身邊不好嗎?林夏,林夏……”


    連著喚了好幾句名字,眸光淒楚,他仰頭,將杯中之物全數倒進嘴裏,然後又開始含糊不清地喃著:“林夏,到底你還要我怎麽樣?”


    黎墨一雙鳳眼居然也有些氤氳了,她接過趙墨林的酒杯,看著她昏昏沉沉的眸子:“趙墨林,你還真是愛慘了林夏了。”


    潑墨一樣的眸子,漸進像墨洗的顏色,一點一點合上,然後,倒在了吧台上。呼吸沉沉,大概是睡著了。


    看著這一攤狼藉的,黎墨搖搖頭,無奈,真是麻煩啊,


    她皺著眉頭,搖了搖趙墨林:“醒醒。”


    一點反應也沒有,居然醉死過去了,至於嗎?這點酒量。


    不過後來黎墨付錢的時候,就不會這麽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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