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四十七離法多他們近一些,就能看到德魯伊們環繞著一棵最粗最壯的古樹圍成圈施法,而充滿生機的淺綠色光芒從四麵八方灌進這顆樹體內,那些光芒決不次於最強力的恢複法術,每一點都能挽救一個垂危之人的生命,但是它們成千上萬的湧進巨樹,讓它開始瘋長——代價就是其它樹木的死去。


    最後那棵樹動了。法多和其他德魯伊們麵色萎頓的散開,躲避大量從地下翻起的樹根。粗大的枝杈和根莖紛紛扭曲糾結,配合裂開的樹幹部分形成巨大的四肢,而樹幹上部的大量木瘤形成了一個有點類似臉孔的部分,從其間的裂隙中發出類似大風吹過森林的吼叫——這聲音是如此之大,好像整個森林都被震動了。


    阿古斯法師的攻擊循聲而至——大部分是火係法術,飛舞的火球和拔地而起火牆瞬間包圍了巨大的樹人,燒得它劈啪作響,樹人怒吼著,吹出潮濕的霧風熄滅火焰,它身上帶著未熄滅的火,兩步就邁出樹林,來到空地上,同時還順手拔起一根擋路的枯樹,舉起來衝著一個黑鐵巨像砸去,一下子就把它打倒,連半個身體都陷進地裏。


    阿古斯的士兵們紛紛退開,在樹人的巨力麵前多堅固的鎧甲都是白扯——切紙刀可能會沒法弄壞一個鐵皮盒子,但是被人踩上一腳,卻很少有不癟的。


    隻剩三個黑鐵巨像還能和樹人糾纏,但是輪到他們的鏈錘對樹人沒什麽效果了。雖然每一擊都能帶著大量的木屑和樹皮,但是樹人對此熟視無睹,因為它體內根本沒有什麽骨骼內髒,而且在森林的庇護下,他受傷的部位還在恢複和愈合——樹人掄起手中的樹幹重重砸在鋼鐵建築上,發出“咚”一聲大響,巨大的聲波震耳欲聾,阿古斯法師們使用飛行術或者羽落術紛紛躲避,但是一個法師被紛飛的木屑砸中,激蕩的防護遠程武器法術一陣波動模糊,十幾隻利箭瞬息而至,並且有兩隻箭成功的穿過護罩射中了他——這已經足夠了。


    看來阿古斯人守不住了。看著威力無比的樹人,四十七和法多都這麽想。


    樹人又一次高舉樹幹,準備砸下,此時手中的樹幹幾乎已經短了一半,剛才它找準一個巨像連著猛砸了三下,最後還踩了一腳,幾乎把他擊成一團廢鐵。


    四十七突然聽到嗡嗡的聲音從遠及近——阿古斯的飛行器!


    是阿古斯的飛行器。看來這裏的阿古斯法師召喚了它們,就好像地麵部隊召喚了空中支援一樣。


    五架飛行器排成一個攻擊隊列迅速接近——


    樹人也抬起頭,實際上是把身體仰了一些,有些困惑的看著天上那些奇怪的東西。


    這些飛行器和四十七擊落的那架不大一樣,它們的架構更具流線型,看起來就好像放大版的蜻蜓或者蝗蟲,上麵也隻騎乘了一個白袍法師,四片鋼翼高速震動著提供動力,俯衝而至。


    隨著飛行器的散開,五條墨綠色的致命射線分幾個角度擊中樹人。


    有兩束射線毫無效果,但是另外三發給樹人造成了嚴重的傷害,射線擊中的地方瞬間腐朽成塵,而且擴散出很大的範圍——樹人的拿著樹幹的手臂被打成兩截從身體上斷落,腰部也損毀了整整半邊,幾乎折斷。


    五架飛行器圍著空地繞了一個圈兒,向林中投下許多陶瓷的小球,一發還正好落在四十七身邊爆炸,發出眩目的閃光和震波——他見過這個,是疑慮炸彈。


    法多很幸運的沒有被波及,但是她看到同伴們在疑慮炸彈攻擊下痛苦的樣子後絕望的咬住嘴唇——完了!


    五架飛行器重新排成一列繞了個***飛回,準備向胡亂揮舞獨臂的樹人發起第二次攻擊。


    這個據點他們誌在必得——構裝法師塔建成以後,這裏就可以作為新的前沿指揮所。


    飛行器上阿古斯法師正在操縱機體上的解離魔杖對準目標,突然聽到身後的嗡嗡聲迅速接近——起初他隻是暗罵了一句,覺得身後的同僚飛的離他太近了,要是撞上自己怎麽辦?


    但是下一個念頭讓他的心一下子抽緊。自己不就是隊列中的最後一個嗎?那身後的是——


    他沒機會回頭看了。四十七落在他的飛行器上,巨劍切過他的脖子插進機身,爆起交織的血花和火花。


    然後他雙腿一彈,讓飛行器追著法師的腦袋一起下落,而自己跳飛而起。


    四十七背上的鋼鐵黑翼此時好像飛行器的機翼一樣振動著。這是他從墜毀的半架偵察機中得到的能力。他體內的核心殘留對這些構裝物好像有著天生的吸收能力一樣——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四十七不講道理的想,心安理得。


    已經變形完畢的手炮吐出致命的火焰,打在前一架飛行器的尾部。爆炸力讓它失控,帶著極具粘性的火焰打著旋兒飛落,在黎明的天空中劃出一道美麗如流星般的尾跡。


    “那是什麽東西!”第三架飛行器上的阿古斯法師驚恐的叫著,沒等他做出什麽反應和想起任何一個咒語,手炮變成的鏈枷已經卷住機翼猛力往下一扯,這個動作一方麵讓四十七飛的更高去追前麵兩架已經發覺不對開始爬升的飛行器,另一方麵讓手裏這架隻剩下半邊翅膀的飛行器轟然墜落。


    四十七在空中一個衝鋒,揮劍砍向第四個獵物,但是沒砍中,因為他要翻身躲避已經繞到他身後的飛行器上發射的解離射線——四十七可不想用自己的身體去試驗一下是不是強韌到足夠能豁免掉解離射線的程度。


    鏈枷再次變成手炮,連射兩彈,這已經是極限了。


    法師看著撲麵而來的火焰飛彈,選擇棄機逃生,就算開了魔法護罩他也沒信心能硬接這連續兩下在他看來威力幾乎能趕上流星爆的攻擊,而且他已經準備好了飛行術——


    穿透脖頸的利箭讓法師認識了三件事。


    一,未必所有精靈都被疑慮炸彈影響了。


    二,自己應該同時準備防護遠程武器的。


    三,他完蛋了。


    僥幸逃過一劫的幸存者頭也不回,逃之夭夭。


    四十七沒有追,而是開始向空地降落——那裏還有不少該死的阿古斯兵呢。


    “歡迎你,老朋友。”


    烏瑟爾獨自一人,似乎早就知道有客人一樣迎在村口,和安東作了一個親切的擁抱。


    “什麽風把你吹來了?”他和藹的微笑著:“老朋友,你肯定會感到驚喜。兩個年輕的聖武士正在我這裏作客,其中一個還是神眷騎士呢……他們會很高興見到你的,你或許也能在他們的試煉途中給他們一些指點,不過這要等天亮再說,之前我們可以先到我房間喝茶……你很久沒喝到用獨角獸之流的水煮出來的茶了吧?”


    “噢?”安東對居然有兩個聖騎士在精靈村莊裏感到一絲意外,但是他隨後好像明白了什麽似的笑了笑:“這真是個好消息。老朋友,我也很想念你的茶了——正好我也想和你說些事情,讓我們進去談吧!”


    烏瑟爾的小屋在最大的那棵古樹很高的位置上,從窗口看去,能達到這個高度的樹木已經不多了,流動的星光和月光溫柔的照進小屋,好像給屋中的人和物都蒙上了一層輕紗,連靄靄的蒸汽都變得晶瑩許多,偶爾一隻流螢穿過,美麗異常。


    “在你這裏總是能感到心靈的寧靜……”安東捧著滾燙的木杯,吹了一下茶末,輕啜一口,長長歎了一口氣。


    “這是自然的造化,老朋友。”烏瑟爾黑褐無須的臉上仍然是那種和藹的微笑,雖然他比安東不知道大了多少歲,但是此刻他們完全就像兩個作了一輩子鄰居的老頭兒:“我們隻不過是了解自然,順應自然而已,這樣我們才能得到真正的寧靜。”


    “是啊……當我不再冒險的那一天,我可能會腆臉要求來你這裏養老哦……”安東放下茶杯,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說著,但是緊接著語氣嚴肅和莊重起來:“老朋友,你說順應自然才是正確的……那麽,借助惡魔的力量也算順應自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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