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康德的部隊開進烏瑟爾部落的時候,這裏的原住民似乎已經變成了阿古斯帝國軍隊的戰士和法師,卻看不到一個暗夜精靈的影子,無論活的還是死的都沒有,也沒有任何戰鬥過的跡象,如果不是搖曳的樹蔭下那些麵色緊張全副武裝負責警戒的戰士,反倒像是軍人俱樂部在開大型派對。


    “怎麽回事?”康德捋著山羊胡子環顧四周,看到達古拉絲正在不遠處一臉無辜的看著自己,好像對這種異乎尋常的狀況也一無所知似的:“這就是你找到的暗夜精靈的老巢?怎麽一個精靈都看不到?”


    “我隻說找到了他們的聚居處,本來也沒說就是找到了藏身處。”達古拉絲歎了口氣,完全是一副很挫敗很無奈的樣子——看來康德這次真的遇到對手了。


    “不會是陷阱吧?那些從前一直視森林為神聖搖籃的暗夜精靈會使用這種招數?”康德看了看四周,到處都是幽暗的不知道藏了多少怪物似的森林,有些後悔自己太冒進了。


    “這個倒是不會,請您放心,康德閣下。我們的軍隊已經把周圍全部占領了,我想精靈們沒有那麽多兵力來包圍我們。”歐沙利文好像從天上掉下來似的突然出現了。


    “而且,我們得到了我們想要的,又占領了這麽多森林,康德閣下果然指揮有方!”是摩利爾,被七彩束縛術捆住的奇異構裝體也漂浮在她的後麵向康德這邊走來。


    三個人相視而笑,看來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康德也笑了,笑得陰惻惻的,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摩利爾,看著康德身後慢慢打開地空間之門,知道他們還是太小看最高評議會。也太小看康德了。


    五位大法師從放射著潔白光華的門中魚貫而出,就連老掉牙的基斯凱因看上去都比平時靈活了很多,歐沙利文的表情也驟然凝重下去,隻有達古拉絲還在沒心沒肺的笑著。


    “我早就跟你說過,這種智商連阿茲貓都比不上的計劃是不可能成功的!”四十七掙脫束縛術從半空落下來,下落的同時渾身上下的所有關節都在翻轉重組著——兩手仍然合圍構裝成為粗大地炮筒,同時肩膀折疊分解,向前一聳,竟然一下子移到胸前。連同好像胸部粒子炮般打開的胸腔一同組成了好像槍膛般的容器連接在了雙臂形成的炮口上麵,黑色的鋼鐵雙翼不斷折疊收攏同時又開裂分化,最終變成十六頁漿扇構成的渦輪般的東西覆蓋在了槍膛後麵,隨著渦輪不斷的加速旋轉,不知道哪裏來的能量在槍膛中被不斷鼓蕩著,直至鋼鐵構成地大炮漸漸顯出不易察覺的暗紅色為止。


    當四十七落到地上的時候,已經變化成炮座的雙腳緊緊扣住地麵,成弓步站定後,一架熔合大炮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聚合炮膛中的紅色猛的一縮。刹那間仿佛完全熄滅了那麽一會,然後從炮口傾瀉出的熔合光束便直直的打向阿古斯的大法師陣營。


    一個防護罩包圍了六位大法師,看他們每個人都在念念有詞地樣子,竟然是六個人同時發動的防護法術!


    巨大的火球在接觸到籠罩著六位大法師的輝光護壁的瞬間炸起,白熾灰綠紫紅黃橙的光芒混和著爆開擴散,煙雲被融化對流地空氣高高衝起,甚至讓一朵菜花形的爆雲出現在了沉睡森林的上空,四十七在火浪擴散波及過來之前借著反衝力倒躍出去,他在空中變成*人形,一把拉住摩利爾的衣領。重新展開巨大的雙翼,腳底和腰部兩側都噴出長長的尾焰,幾乎是以音速從身後那些被驚的目瞪口呆的阿古斯士兵頭頂掠過,火球轉眼間就吞噬了那些被四十七帶起的氣浪掀翻的可憐士兵尾隨追來,看來除了六位必然無礙地大法師之外,爆炸範圍內的其他人隻能自求多福了。


    四十七懷抱著摩利爾飛的老遠。脊背砸斷了三棵足有腰粗的樹木卻仍然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而在接近第四棵樹的時候,樹旁一個傳送門已然成形。


    推進器熄滅了,四十七振動雙翼稍微止住退勢,突然伸出手扳住了樹幹,身子一轉一送,懷裏的摩利爾徑直向傳送門內隱去,摩利爾張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四十七,而後者則再一次做出了他從來就不太擅長的鬼臉。


    “所以,下麵開始。是我地計劃!”


    摩利爾的眼前變得白茫茫一片,四十七那張滑稽可笑地臉孔逐漸消融在這一片白色的光芒之中,等到摩利爾適應了逐漸黯淡下來的環境之後,才發現已經有幾個暗夜精靈默默的圍了上來。


    “摩利爾小姐,我是暗夜精靈的部落首領烏瑟爾,四十七有話讓我留給你。”為首一個年老的暗夜精靈走上前來。


    “什,什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烏瑟爾用怪異的語言嘟囓了一句,然後便用疑惑的表情盯著摩利爾同樣有些迷惑的臉孔。


    “……”


    “……”


    麽?什麽意思?”


    “……”


    “……”


    “怎麽。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七罪塔地麵之下的深處。有著不亞於七罪塔高度的深度的巨大地下建築群內,數不清的支架、房間、樓梯和甬道把這裏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地下迷宮,如果不是有人帶領,恐怕一輩子也夠嗆能走得出去。


    四十七在半空中走來走去,看著下麵一群表情木然的法師在實驗台上搞著各種各樣的奇怪名堂,那種感覺仿佛是四十七又回到了在沼澤的法師塔上窺看老法師做實驗的日子——盡管這裏的法師實在有點多。


    辛格看了看上空懸浮著的由六麵散發著淡淡光芒的透明防護牆構成地立方體囚籠,和囚籠之中的困獸——那隻困獸的態度看上去更像一個觀光客。


    “嗨,老頭,看什麽呢,沒見過帥哥啊?”


    辛格低下頭,繼續在麵前的魔法書頁上點點畫畫。


    四十七看著腳下一個法師打開控製管道的機輪不斷的向一個巨大的容器內倒著不知所謂的墨綠色**:“不會是想把我煮了吧。會硌掉大牙的,不過我看你地老板還有沒有牙都成問題!”


    這時基斯凱因從試驗台一側的鐵門中沿著懸廊一步三晃的走了進來,仿佛聽到了四十七的說話一般,突然裂開嘴,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出來。


    “假的吧!”四十七立刻揭穿了基斯凱因。


    基斯凱因有些灰頭土臉的坐在了辛格身旁:“除了核心、某個早已消亡的古神之力和煉獄氣息,這個東西身上還有著其它我們尚未知曉的秘密,你沒有發覺嗎?”


    “除了散布在他體內地核心能量和盧姆的魔法筆記內容之外,其它的一概與我無關。”辛格合上了書本:“一直以來,因為盧姆的魔法書頁的殘破不全。還有雖然外表沒有損傷,但總是似乎缺失了一部分東西的核心成為了研究中最嚴重的阻礙,你不是不知道我們為了把摩利爾搞到手而進行了多麽大的努力,但即使如此,與我所期望的結果仍然有著很大距離,現在無論是核心和方法,都已經近在咫尺了!”


    “那麽,你找到獲取書頁內容和剝離核心能量的方法了嗎?”基斯凱因抬頭看了看,發現四十七正向他張開嘴。露出一圈隨著高速地轉動而顯得有些影影綽綽的鋒利牙齒,突然停下之後,四十七伸出手指在一顆牙齒上敲了一下,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驟然響起又瞬間甄滅:“我可不認為這個東西會跟你好好合作。”


    “這確實是目前亟待解決的問題。”辛格站起身來,似乎馬上就要離開了:“不過,我相信我對於唯一可行的方法有了一點眉目,隻是……”


    辛格沒有把話說完,便轉身向鐵門處走去。


    “失去了好奇心的法師,他地生命也將不會長久。”基斯凱因的聲音很低,好像隻是在自言自語:“如果你會失敗。辛格,那麽這就是唯一的原因。”


    辛格邁著毫無阻滯的腳步消失在了石門之外。


    “這太難以讓人相信了,摩利爾指揮官竟然背叛了最高評議會,背叛了阿古斯,我就好像在做夢一樣!”亨特有些垂頭喪氣的守在再次臥床不起的薩耶斯身邊。


    “這有什麽奇怪的。”薩耶斯明顯感覺有些不耐煩:“應該奇怪的是為什麽每次都是我負傷躺在**,而你卻毫發無傷的坐在旁邊。媽的,上次地傷還沒好利索,這次又把腿給弄折了!”


    “你該知足了,你知道當場死了多少人嗎?”亨特拿起擺在薩耶斯枕頭邊的酒壺,擰開蓋子就灌了一大口:“我還是不太相信摩利爾指揮官已經叛逃了,雖然基本上已經是親眼所見……”


    “閉嘴吧!”薩耶斯看上去有些緊張的環顧四周,還好他的床位是在偌大的病舍一隅,而周圍似乎沒有人在注意他們的談話:“還左一口摩利爾右一句指揮官,我們沒有被當作同案犯處理已經算好運氣了!還好我們做她的護衛官還不到三天,又是達古拉斯指揮官推薦的我們。否則你現在哪還有可能悠閑的坐在這裏喝酒,把酒壺還給我,笨蛋!”


    亨特挨了薩耶斯一下卻並沒有絲毫惱怒地神色,看他鬱鬱寡歡的樣子,看來是真地受了打擊。


    “聽我說,亨特,人生在世第一要務是什麽?”


    “安全第一。”


    “沒錯,安全第一,如果自己的命自己不照顧。誰會來管你!”薩耶斯也沒有把酒壺蓋子擰上,而是直接對準了自己那張大嘴:“而且你也都看到了。摩利爾和那個黑色惡魔是一夥的,他們是殺害山特,還有無數阿古斯人的凶手,所以你完全不必煩惱!”


    “怎麽會不煩惱,她既是阿古斯的敵人,卻又對我們那麽好……”


    “白癡!”


    兩個人同時愕然的向緊靠在身邊的窗外看去,因為說話的不是薩耶斯,更不是亨特。而是立在窗外地達古拉絲。


    好像是六樓哎!


    不過兩個人實在沒什麽勇氣把頭探出去看看達古拉絲是腳下踩著什麽東西還是施展了什麽可以浮空的法術——被她一巴掌拍落樓下怎麽辦,達古拉絲幹出這種事情來可是不會讓人有絲毫意外的。


    “摩利爾對你們有什麽恩惠,還讓你們這樣念念不忘的!”達古拉絲厲聲厲氣的嗬斥著。


    “沒有沒有,達古拉絲指揮官,這小子不懂事,你別跟他計較!”薩耶斯立刻手忙腳亂的解釋起來。


    “前任長官剛剛落難,背後就說人壞話,到底什麽意思!”達古拉絲繼續厲聲厲氣的嗬斥著。


    “沒有沒有,達古拉絲指揮官。這家夥發燒燒得腦袋糊塗了,你別跟他計較!”亨特也立刻手忙腳亂的解釋起來。


    “哼哼!”達古拉絲冷笑著推了推眼鏡,這個動作本來也沒什麽,但是出現在原本隻能用來通風和看風景的六樓窗戶外麵就顯得無比詭異奇怪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們兩個!”


    兩人再次發現,麵對這樣一個指揮官,還真是有點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地意思了。


    因為沒人搭理他,四十七於是意味索然的隔著魔法立方體監獄的透明罩壁看著下麵忙忙碌碌的法師們,以及坐在中央試驗台上似乎又陷入昏睡狀態的基斯凱因。


    四十七盤膝坐在半空中,伸手做出一個開槍的姿勢對準基斯凱因白發蒼蒼滿是皺紋的腦袋——這可不是小孩子那種伸直食指瞄準對方嘴裏“啪”“啪”喊著的遊戲。因為四十七的手真地變形組裝成了一把槍的樣子,而隨著他怪聲怪氣的吐出一個擬聲詞,指端形成的槍筒同時也噴出一小團錐形的雷火。


    雷火的子彈在監牢內反複折射,劃出流螢一樣絢麗的尾跡,無論如何也脫不出周圍無形的屏障,最後非常無奈的返回來打在四十七的後腦勺上。


    四十七摸了摸頭,剃刀一樣地金屬手指在盔甲一樣的頭殼上劃來劃去,發出刺耳的金屬磨擦聲。


    這幫阿古斯大法師的水平還真不是蓋的,單憑這個能完美反射任何攻擊的巨型魔法立方體,就比摩利爾曾經玩過地那個強了不知多少倍。而且從大法師們在沉睡森林合力將他困在裏麵開始一直到目前為止,立方體完全沒有任何衰弱消散的跡象,這在四十七那少得可憐的魔法知識中,絕無僅有。


    底下的大洗澡池看樣子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不知成分的墨綠色混濁**充滿了大半個容器,咕嘟咕嘟的氣泡從油層一樣的液麵上冒出來。實驗室內的魔法燈光照在氣泡上,反射出發膩的色彩。


    圍在大容器周圍地法師們正緊張的進行最後調試,他們把魔法晶石垂入溶液浸泡一會兒後提上來仔細的觀察晶石顏色,用玻璃試管提取一些**後添加各種試劑加熱觀察,用鵝毛筆或者炭筆在紙上記錄數據,最後匯總了以後由實驗室的高級法師進行分析,然後打開那些好像水杯上的針眼一樣的管道中的幾個,添加他們認為應該添加的材料,施展他們認為應該施展的法術,改變溶液地成分——四十七認為。照這麽下去,池子裏的臭水很快就要溢出來了。


    占著茅坑不拉屎地基斯凱因老頭兒終於也有了反應。他揉揉老眼——旁邊的數據報告已經快有一本書那麽厚了,基斯凱因卻沒有絲毫要看的意思,而是哆哆嗦嗦的從懷裏掏出一個單片眼鏡,舉在眼前眯縫著眼睛微微俯身端詳著盛滿了綠湯的大池子。


    片刻後他重新靠在椅背上,先是伸出四根皺皺巴巴的手指頭,然後慢慢收起兩根。


    周圍的法師注意到了這個評議會內論資格唯一能跟辛格評議長並駕齊驅的老法師的舉動,全都停下手邊兒的活計,眼巴巴地等著老法師有什麽訓示。雖然基斯凱因平時總是一副癡呆蔫傻的模樣。好像完全是憑著年紀和身份渾渾噩噩的混日子,但是實際上沒有一個法師敢因此輕視他——別說基斯凱因還沒真傻。就是他真的傻了,隻要他還是個法師,腦子裏那些浩如煙海的咒語和知識還在,就足以讓他從傻瓜變成天才。


    基斯凱因放下手,好像又睡著了。


    實驗室中的法師們麵麵相覷。啥意思啊?在這種大型的魔法實驗中,基斯凱因的手勢代表的意思簡直就是數不清——四,二,是把四號原料加百分之二還是減?抑或是四分鍾後加入二號原料?加又加多少?


    基斯凱因閉目養神,誰也不理,法師們也不敢問。於是他們湊在一起研究了一會兒,試著揣度基斯凱因的意思,找了一個他們認為最接近的方案。


    然後檢測的結果是法師們如釋重負。


    再不成的話這一池耗資巨大的魔法酸液怕是就要白費了——他們真不敢想象到時候如何麵對辛格評議長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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