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寧皺眉道:“會是誰呢?不,這不重要,眼下要把這機度過才行。隻是要怎生想個法子?爺得鎮靜下來,這樣亂了方寸,於事無補,抱怨榮親王王妃也沒用了。”


    金鳳舉煩躁道:“我怎麽不知道該想主意?隻是聖上震怒,這事情姐夫又錯的離譜,到底想什麽辦法能彌補?根本就是無法可想。”雖如此說,語氣倒平靜下來,站起身踱著步子,深呼吸了幾口氣,更覺心下沉澱了。看了眼那點心笑道:“這是你做的嗎?今兒晚飯沒吃,倒是覺著有些餓了。”說完拈起一塊兒放在嘴裏,嚼了嚼點頭笑道:“好吃。”


    傅秋寧見他開始吃點心,知道他已經鎮靜下來了,心中也由衷佩服。畢竟這可是關係到靖國公府榮辱甚至是生死的一件大事,金鳳舉能夠這樣快就把自己的情緒調整好,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看著麵前那個一口一口慢慢吃點心的青年,她簡直不敢相信對方還不到二十五歲。


    金鳳舉吃完了點心,傅秋寧忙道:“要不要叫廚房送些飯菜過來?點心隻能墊墊肚子,甜的終究不能當飯吃。”


    金鳳舉手指輕輕敲著桌子,點頭道:“也好,讓金明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麽菜熱一下,不必麻煩現做了。”一邊說著,就坐到桌子後,傅秋寧見他目光炯炯,心知他大概有了算計,心頭也鬆了口氣,忙打開門對一直候在外麵的金明道:“爺餓了,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麽菜熱一下端過來。”


    “哎,好嘞。”金明喜出望外,心想我的娘哎,這位寧二奶奶當真有手段,我隻道今兒晚上爺是別想睡了·連帶著我也得跟著挨窩心腳,誰知她來了不到一個時辰,爺竟然要吃飯。一邊想著,就樂顛顛的親自去了廚房,撿素日裏金鳳舉喜歡吃的幾樣菜,吩咐廚子們用心熱了,這才端過去。


    金鳳舉正在和傅秋寧說話,見飯菜來了,便暫時停下話題·用了晚飯,忽見外麵天色已經全黑了,不由得連忙道:“秋寧,天黑了,你快回晚風軒去吧。怕鋒兒和嬌兒該著急了。”


    傅秋寧見他催促著自己回去·眼中卻有幾分不舍,不知為什麽,心裏也不想離開,想了想道:“我走的時候已經和玉娘說過來這裏了,如今就讓雨階回去說一聲·我留在這裏便成,她們也能照顧好鋒兒和嬌兒。何況如今的晚風軒不比從前,二三十個下人,有什麽好怕的?是了,倒要讓金管家打發人送雨階回去。”


    金鳳舉心裏也舍不得她,聽見這樣說,便點點頭道:“也好·金明,你就親自去走一趟吧·之後也不必回來,就在那兒替她們守一夜,我這裏讓采蓮碧玉伺候就行了,何況還有延喜習明他們。”


    金明答應一聲去了。這裏金鳳舉也不和傅秋寧說話·隻是坐在椅子上慢慢沉思,好半晌·方慢慢開口道:“秋寧,這一次·怕還是要麻煩你幫我一把。”


    “爺可是有了什麽主意?”傅秋寧眼睛一亮,然後壓低聲音道:“是要利用弘親王嗎?”


    金鳳舉一笑,在她臉上輕輕捏了捏,又親了一口,才低聲道:“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既如此,你可能不能猜出我要用什麽辦法呢?”


    “這個我就猜不出來。我隻是想著,這種時候,該是水越渾越好,與其讓烈親王抓著榮親王的把柄攻擊,倒不如群起攻之,也算以毒攻毒,許還能勾起皇上的警惕之心和慈悲之懷。”


    金鳳舉讚歎的看著她,撫摸著她的頭發感慨道:“我的秋寧可惜生成了一個女人,若是男兒,怕不也是國家的棟梁之才呢。”言罷點頭道:“沒錯,就是要利用弘親王來群起攻之。你照我說的做”說完貼在秋寧耳邊小聲耳語了一陣。


    傅秋寧越聽,眼睛就越明亮,待金鳳舉說完,她忍不住點頭道:“真虧爺怎麽就立刻想了出來。隻是,這樣一來,會不會讓芳妹妹和幾位姑娘不好受啊?”


    金鳳舉搖頭歎道:“這時候也顧不得了。不過她們是在咱們家,不管外麵怎麽說,隻要我們對她們好,也就無礙了。”


    傅秋寧點了點頭,忽然又道:“爺,我也有一個主意,雖然隻是個小事兒,不能解圍,不過或許能讓皇上勾起一點對榮親王的理解之心,怒火稍減。”


    “哦?說來聽聽。”比起自己親力親為解決這個大麻煩,金鳳舉更喜歡看傅秋寧為自己出謀劃策,這讓他感覺妻子是真真正正原諒了自己從前的所作所為,開始以他的妻子和靖國公府的媳婦自居,對於金鳳舉來說,這是一個令他振奮鼓舞的好現象。


    聽傅秋寧將主意說完,金鳳舉不由得點點頭:“嗯,是個好主意。好,就這樣辦。夫妻兩個又說了一會兒,不覺就三更了,方在書房內室的床鋪歇下,這種時候自然也沒心思**,隻是和衣互相擁著,倒覺出一股奇異的安心。


    傅秋寧醒過來的時候,金鳳舉已經去上朝了。她坐起身來,外麵的采蓮碧玉聽見聲音,忙端著盆走過來,一邊笑道:“爺不讓我們吵醒奶奶,說昨兒晚上睡的晚,讓外麵見奶奶醒了再進來服侍。”因為她們是金鳳舉的通房丫頭,地位自然比普通丫頭要稍微高一些,所以用不著自稱奴婢。


    “嗯。”傅秋寧答應了一聲,站起身洗了臉,采蓮就為她梳頭,一邊道:“奶**上的首飾怎麽這樣少?爺又不是沒賞您?縱然奶奶不喜歡打扮,也該戴一兩樣才是。不然豈不讓那些眼皮子淺的小瞧了去?再者,也該阻阻一些有心人的步子,咱們爺隻為生得好,前途錦繡,不知道多少所謂的名門閨秀眼巴巴看著呢。”


    采蓮一邊說,一邊就對碧玉道:“上個月爺賞了我那隻東珠的步搖,我還沒舍得戴,先暫時讓奶奶將就將就吧。”說完碧玉就去拿出一支鑲嵌著一顆明晃晃大東珠的步搖來。采蓮笑道:“奶奶別多心,這支步搖還沒人見過,斷不會知道是我的。”


    傅秋寧心裏清楚得很,這兩個通房丫頭在金鳳舉的妻妾當中,地位是最低的。不過她們能夠平安呆到現在,自然有一點手段。剛才那番話,一是讓自己提高警惕之心,隻要金鳳舉不添女人,她們自然還有雨露機會。至於送自己這支步搖,倒未必是為了給自己設什麽圈套,兩個通房丫頭也不該有這個膽子,大概還是炫耀居多,這支步搖實話說,也的確是上等貨色。三來讓金鳳舉看到自己戴著他送給采蓮的步搖,自然就會想著她們幾個要好,愛屋及烏的道理,日後看采蓮豈不就是更順眼些。


    傅秋寧冷眼旁觀著,見那碧玉倒是個老老實實沉默寡言的。心裏不由得暗笑,想著采蓮這個丫頭耍這樣小聰明做什麽?沒有她這份伶俐心思的碧玉豈不也在金鳳舉身邊呆了這麽長時間。可見小侯爺看人做事,心裏都是十分有數的,再怎麽算計,也不過是白算計罷了。因想到這裏,便笑吟吟任采蓮將步搖插在她頭上,也沒說什麽。


    出門看了看天上太陽,這個時候金藏鋒和金藏嬌應該已經上學去了。傅秋寧也就不再著急,雖然已是晚春時節,果樹下連落花都不見了。然而擁翠園中的那些專門打理的花卉卻開得正好,加上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真是一步一景,看得人好不愜意。


    正走著,忽見遠處的水池邊站著一人,看身形倒像是榮親王妃金雁秋,傅秋寧心裏“咯噔”一下,暗道我的天,該不會是王妃要尋死吧?的確,今兒的事可以說都是由她任性妄為造成的,結果讓家族和丈夫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她能有什麽極端的想法也不奇怪。


    想到此處,秋寧就忙忙趕了過去,也不上前,隻在榮親王妃身後站著,但凡見她有什麽舉動,自己能夠來的及拉住就好。不過站了一會兒,覺著自己大概是多慮了,或許這位王妃隻是想要靜一靜心而已。剛想到此處,就見榮親王妃回過頭來,見到她,麵上有微微驚訝的神色,顯然早知道身後有人,卻沒想到是傅秋寧。


    “原來是你。”卻聽金雁秋冷笑一聲,看她麵色也不善,傅秋寧想起金鳳舉說過這位王妃因為出身富貴,所以對等級觀念十分看重,身份稍低一些的人,她是覺著連和她說話都不配的。所以她即使沒給江婉瑩麵子搶白了她一頓,然而第二天仍是有說有笑,卻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不過傅秋寧也不在乎這些,微微福了一福道:“妾身見過王妃娘娘。”


    榮親王妃見她態度不卑不亢,在自己麵前既不惶恐也不巴結,大異於平日裏所接觸的那些女人,又想起弟弟提起她就讚不絕口,想著她本是一個棄婦,如今卻翻身真正成為了金鳳舉的正妻,心裏就將那些厭惡輕視去了幾分,反添了兩絲好奇。再加上這幾日所有府裏的人,甚至包括剛回來的金燕芳在內,全都跑過來勸說自己,尤其弟弟回來後,勸說竟隱隱變成了責難,就連老祖宗,語氣中也有怪自己不知輕重的意思。唯獨這傅秋寧,不知道是因為身份卑微還是怎的,竟從未到自己麵前說過一句話,因想到這裏,心中怒氣就更緩解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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