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怎麽能讓爹心疼我?娘,你放心,我沒事兒。俗話說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就是看不慣那兩個下賤種子也能進學堂,這一次要是受點傷就能幫娘擺平那個女人,把兩個賤種逐出學堂,那這傷就值了。”


    金振翼坐在**,滿不在乎的啃著蘋果,偶爾用手去抹一下額上有些幹涸的血跡。


    “好,振翼真是娘的好兒子。”許姨娘又是欣慰又是開心,暗道兒子果然還是自己的最好,最貼心,虧那傅秋寧養著別人的兩個孩子,竟然還每天樂嗬嗬的,切,怕是心裏根本都是苦水吧?


    正想著,就聽院外丫鬟們一疊聲的叫著:“小侯爺來了。”


    金振翼嚇得一個激靈,抖手就把啃了一半的蘋果給扔了出去,也不管扔在哪裏了,之後他往**一躺,把被子一蓋,假裝成一幅有氣無力的樣子哼哼著。


    而此時的金鳳舉已經來到了房門外,看著替他打起簾子的兩個小丫鬟,他嘴角一彎,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不出來,嗓門倒是挺亮的,剛才那幾聲,怕是能治好聾子的耳朵了。”他有些嘲弄的說道,說完就走進門去,好巧不巧,一進門,就看見被金振翼扔了後骨碌到桌子下麵的那個蘋果。


    金鳳舉是什麽人,隻看到這個蘋果的皮是被牙啃去的,就知道這是金振翼吃的,因為別人吃蘋果都是削了皮,他卻總喜歡用牙啃,啃完了再吃。看這蘋果都沒有發黃,很顯然,這是剛剛才吃過的。


    心裏於是更有了計較。他走到金振翼床邊,看著眼睛腫的好像核桃一樣的許姨娘。輕聲道:“振翼怎麽樣了?”


    “怎麽樣了?爺自己看吧。都是你那寶貝的洗衣女兒子幹的好事。”許姨娘哭得聲堵氣噎,竟然說話還挺清楚:“爺您看看,那麽大一個口子,虧那小王八蛋怎麽下得去手。這是他弟弟啊,就算不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總還是一個爹,總有點情分吧?就下這樣的黑手,嗚嗚嗚……爺你這一回可要給我們娘兒倆做主啊。不然我也不依……嗚嗚嗚……”


    金鳳舉上前。金振翼就很配合的假裝睜了睜眼,小聲道:“爹爹……”不等說完,就又閉上眼睛,真正就好像是一個氣若遊絲的人似的。


    “金明,去太醫院喊李太醫過來。”金鳳舉用折扇點了點手心,皺著眉頭看許氏道:“你悲傷地連大夫都不知道叫了嗎?還有這臉上。血都幹了,也不知道給翼哥兒擦一擦?”


    許姨娘一愣。她原本就是故意不喊大夫包紮,開玩笑,一旦包紮了,哪裏還能讓爺看見兒子這種血跡淋漓的模樣,擦臉就更不用提了,滿臉血才更有說服力。隻不過看到金鳳舉的神情,竟似看透一切似的,她心裏不由得就心虛起來,輕聲道:“是,妾身……嚇糊塗了,嗚嗚嗚……”


    一語未完,就聽外麵亂哄哄的,接著江夫人和江婉瑩還有其他人一起走了進來,看見金鳳舉在這裏,江夫人就氣的麵色煞白,惡狠狠道:“你看見了?翼哥兒傷成了什麽樣子?素日裏隻說他們懂事,呸,還不是隨了他們那個下賤的娘,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了,這是大家子的所為嗎?想來早些時候還未必有這個膽子,如今都是讓你縱的,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金鳳舉淡淡道:“娘親稍安勿躁,事情的來龍去脈我還沒弄清楚……”不等說完,就見許姨娘跳起來大叫道:“爺真是好偏的心,還弄什麽來龍去脈?我們翼哥兒現在這裏躺著,爺卻想知道來龍去脈,難不成是我們翼哥兒自己湊上去讓他打的頭不成?好好好,看來這府裏也沒有我們娘兒兩個的立足之地了,爺不給我們做主,我自己去找那下賤胚子,我要一頭撞上去,問問他憑的什麽?就逞的他這樣凶狂?”


    她披頭散發又哭又叫,江婉瑩和江夫人霍氏等人心中都暗暗稱意。忽聽金鳳舉斷喝一聲道:“放肆,是誰教的你在這裏撒潑打滾的鬧?我還在這裏呢,你素日裏的婦德都哪兒去了?可知這是哪裏嗎?還不給我住口。”


    他極少動怒,因此這一聲嗬斥頓時就讓許氏嚇得沒了聲音,隻能在一旁委委屈屈的哭著。金鳳舉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對門外金明道:“去請二奶奶過來,把藏鋒也帶著。”


    金明知道今天這事兒鬧的大了,連忙一溜煙去了風雅樓,這裏江婉瑩扶著江夫人在椅子上坐下,麵上一幅哀戚之態,心中卻暗暗稱快,心道總算沒枉費了我這將近一年的籌謀暗示滲透,果然到得今日,他們也看不得傅氏搬進風雅樓,這可不就爆發了?隻不過這樣的手段,未必能瞞得過表哥。這也沒什麽,原也沒指望能一箭雙雕,若是能除去這個討厭至極的許氏和金振翼,也就是不錯的結果了,剩下傅秋寧,且等我慢慢收拾也不遲。


    許姨娘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是被江婉瑩用各種手段在大半年裏把她磨成了一杆好用的槍,她此時心裏還在得意著,暗道學堂裏的孩子們都對好了口徑,哼,我看你們娘兒兩個這一回要怎麽辦?俗語說百口莫辯,哈哈……傅秋寧,我讓你受爺的寵,呸,你算個什麽東西,一個庶女罷了,江婉瑩沒本事,我可容不得你這樣張狂。


    金鳳舉坐在椅子中,慢慢的喝茶,誰也看不出他心裏想什麽,隻覺他麵色自如,似乎並不怎麽為**的金振翼擔心。江夫人心裏就劃開了魂兒,她並不知道這是江婉瑩暗中設計,目的不僅僅是針對傅氏,因此心裏想著若是能借這次事趕走傅秋寧就最好,隻是如今看兒子麵色,心裏又擔憂起來,暗道鳳舉不會為了那個傅氏,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顧吧?若是這樣,可別怪我請老爺來做主。


    正想著,外麵報說傅秋寧帶著金藏鋒金藏嬌過來了。金鳳舉道:“讓她們進來。”話音落,門簾一挑,傅秋寧雙手牽著金藏鋒和金藏嬌走了進來。


    見過江夫人和金鳳舉之後,金鳳舉見江婉瑩在江夫人身邊坐著,便指了指自己旁邊的座位,淡淡道:“坐吧。”說完見許氏要說話,他目光猛地淩厲起來,登時就讓許氏把話吞了回去。


    環視了屋內一圈,金鳳舉就對許姨娘身邊的丫鬟白露道:“你出去,把你們院裏所有的下人都叫到一起,在院子裏站著,不許靠近這屋子來。”然後又看了看江夫人和江婉瑩身旁的丫鬟,沉聲道:“無關的人都出去。”


    下人們於是都退下,崔氏膽小,見到這陣仗,也有心退下,卻聽金鳳舉道:“你們留下,都看一看這事兒的結果,免得說我偏袒,不公正。”


    於是崔氏和小妾月蘭還有采蓮碧玉就都留了下來,默默站在江婉瑩的身後。


    金鳳舉手裏仍端著茶杯,看向站在地中央的金藏鋒,輕聲道:“在學堂裏跪了多長時間?”


    “回爹爹的話,不長,一個時辰。”金藏鋒沉聲回答,雖然垂著頭,小胸脯卻挺得筆直。讓江夫人忍不住就是一陣恍惚,想起自己這個兒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似乎也是這個模樣,從來都是挺著胸說話,因就不自禁的看了金鳳舉一眼。


    “一個時辰,也不算短,膝蓋想來青了吧?那就不用你再跪了。不管什麽原因,你先出手都是不對的,明白嗎?”金鳳舉依然不緊不慢的說著,恨得許氏牙都快咬碎了,隻是看見他沉靜在坐的模樣,竟是說什麽也鼓不起勇氣撒潑造次。


    “為什麽打了弟弟?”金鳳舉終於問到了重要部分,許氏鬆了一口氣,想著你說吧,說吧,說什麽都好,反正等一下我有多少個人證都在那裏等著。“但讓她驚奇的是,金藏鋒竟然不說話。


    金鳳舉似乎也不惱,又問了一遍,卻見金藏鋒昂然抬頭,然後猛地跪下來道:“這事兒是兒子的錯,請爹爹責罰。並沒有為什麽。”


    “這是混話。”金鳳舉抬眼看了金藏鋒一眼:“你娘素日裏是這麽教你的麽?沒有個理由,就隨隨便便打人?她若是這樣教的你,以後你就不必在風雅樓裏養著了。”


    金藏鋒麵色一變,小拳頭頓時握的死緊,好半晌才啞聲道:“是,孩兒……孩兒是不忿振翼弟弟平日裏有時嘲笑孩兒,所以……所以今日一時氣憤出手,請爹爹責罰。”


    “嗯,這還是個像樣點的理由。”金鳳舉慢慢點頭,又問道:“你用什麽打的弟弟?”


    “硯台。”這一回金藏鋒也沒有猶豫。


    “把你弟弟打成什麽樣了你知道嗎?”金鳳舉聲音漸漸轉厲,許姨娘的眉梢有了些許得色。


    “知道,孩兒……孩兒把弟弟的額角打出了一個大包。”金藏鋒沉聲道,他當然不會告訴金鳳舉,就算現在,他也一點不後悔打了金振翼,甚至在看到對方頭上慢慢鼓起的大包時,憋在胸口裏大半年的悶氣都全部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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