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真誠地說了半天,腦海中隻閃過一句話:“你祈禱的對象還在睡覺,別想打小報告。”


    通過聲音,杜雨明白這是前些日子“見過”的那位黑人胖天使在說話。


    意思已經很明顯,依然愛莫能助,而且還攔截自己的祈禱,也難怪他突然間就炸了,一個“靠!”字脫口而出。


    別想打小報告……


    這句回複真的太氣人,趕緊追問句:“我還要多久才能變成人?”


    隻可惜,對方並沒有給出答複,杜雨再次問出這個問題,同樣靜悄悄的。


    不遠處,老格林神父抬起胳膊,往上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睛,他完全看傻眼。


    除了萬能的上帝之外,想不出還有什麽可能,會讓一隻胖貓學會祈禱,並且還會開口說人類語言。


    這時候待在教堂裏,一切黑暗汙穢的事物,在老格林神父心目中都不可能存在,至少不會出現在教堂,再加上眼前肥貓會向上帝禱告,他自然而然認為布丁是“自己人”,同樣信奉著主,因此不覺得害怕驚慌。


    藍色瞳孔中,反而充滿著異樣的狂熱,趕忙默念著什麽,試圖沐浴此刻教堂裏並不存在的光輝。


    杜雨還在生悶氣。


    假如不理自己倒也無所謂,如今回複了自己,但卻說出這句話,簡直能氣死貓!現在所擁有的生活挺不錯,他卻更想念還是人類那會兒的日子,盡管勞累、貧窮了些,好歹是人類,而不是這隻又肥又遲鈍的貓咪。


    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變回人,甚至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再次以人類身軀出現,對於未知的茫然感讓他心累,最後又一次嚐試,還是沒有給自己任何明確答案,杜雨長歎口氣。


    終於。


    回過神來之後,他敏銳地察覺到腳步聲,那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動靜,瞬間扭頭看了過去。


    老格林神父正往布丁這邊走,見到胖貓看向自己,嘴裏說著:“你究竟是什麽?”


    “我聽見你說話了,身上還發出光芒,被聖靈附體的神聖貓咪,對吧?”


    如果是平時,杜雨絕對裝傻蒙混過去,可現在他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氣惱情緒,聲音脫口而出:“對,我來自天堂!”


    老神父內心巨震!膝蓋一軟,直接跪了下來!


    雙手交叉疊在一起,放到自己麵前,嘴裏大聲說著:“主啊!我是你忠實的信徒,曾經懷疑過你的存在,現在我明白,那些想法都錯了!願高高端坐在錫安山上的你,掃清人間動蕩和疾病……”


    太過於激動,有點口不擇言。


    杜雨皺眉打斷他:“你不怕我?”


    老格林神父毫不猶豫回答說:“我是侍奉你的信徒,自然不會怕你。”


    “抱歉,我不是上帝,他還在睡覺呢,什麽都不管了。”杜雨聲音帶著些氣惱。


    老神父一聽這話,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繼續說著:“這就對了,怪不得我們的世界動亂不安,人們受到疾病、災害等困擾,原來主的目光沒有投在人間,使得秩序規則被破壞!”


    “……”


    杜雨忽然醒悟過來,自己不應該跟這位老神父說話,對方腦回路跟常人本就不同,看樣子真把自己當成了神聖的存在。


    不想摧毀對方的生活,順著老神父的話往下說:“是啊,等到他老人家醒來,一切都會變好。記得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關於我的事,要不然天堂的大門永遠都會對你關閉,明白了麽?”


    老格林挺納悶,追問說:“難道不應該讓人們都知道天堂真正存在,勸導他們向善麽?”


    “這個……反正聽我的就對了,裏麵問題挺複雜,告訴我你能不能做到!”


    成功被布丁的嚴肅臉唬住,老頭不敢多說什麽,趕忙不停地點頭,追問了句:“天堂到底是什麽樣子?”


    “有一扇大門,布滿神秘繁瑣的花紋,閃耀著金光,更加具體的等你去了就會明白,我受到人間規則的限製,不能多告訴你這些秘密。”


    “明白!”


    身軀挺直,跟先前的老神父相比,仿佛年輕了十多歲!


    目標啊、信仰啊之類的東西,一瞬間填滿他腦海,充滿無窮幻想。


    實際上,到現在為止杜雨也沒搞懂。


    前些日子他死了,又莫名其妙變成這隻肥貓,過程稀裏糊塗,哪會知道天堂是什麽樣子,不過大門倒是真的,記得挺清楚。接下來的記憶,就跟這具貓咪的身軀有關,過上了貓的生活。


    事情不總是如人所願。


    剛成為貓的那些日子,他還想著絕對不能告訴誰這件事,而現在除了海德公園旁鄰居家的小傑瑞,又有一位老神父知道了他的秘密,頭疼於萬一泄漏出去,會造成多可怕的後果。


    等想到有教會幫忙撐腰,大不了再裝神弄鬼糊弄他們,杜雨又輕鬆下來,聽見格林神父問自己為什麽附身於貓,滿嘴跑火車胡扯了句:“我在曆練,體驗你們的生活,別再繼續多問了,小心有人責怪你……”


    挺奇怪的場麵。


    布丁蹲坐在十字架雕塑下麵,老神父格林則滿臉虔誠。


    世界上的神父分為兩種,一種腦海裏有著自己的想法,把神父單純當作一種既舒服又輕鬆的職業來幹,另外一種則是真正相信主,老頭身為後者,被杜雨忽悠了幾句,使得信仰更加堅定。


    閉口不談這些事,將心裏滿滿的疑問壓下去,轉而問起布丁打算做什麽,自己能不能幫忙,甚至忘記那場大火的事。


    自己腦袋發熱惹出的麻煩,杜雨隻好耐心回答(胡扯),好不容易熬到汽車轟鳴聲傳來,趕忙再次囑咐了句,讓老神父千萬千萬別告訴別人,還威脅說不然會有很可怕的事情發生。


    格林神父對此深信不疑,比劃個ok手勢,凱蒂已經推門進來了,見布丁沒事,禮貌道謝將它帶走。


    被凱蒂抱在懷裏,布丁還將爪子放在嘴邊,做了個用手拉拉鏈的動作,老神父看得懂,一直送他們到門口。


    原本還是晴天,忽然開始下起小雨,太陽雨。


    見到掌心水花,老頭高興到大笑,順理成章將這場及時雨,跟布丁聯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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