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日康熙帝結束了賽外一行下旨回京。


    一陣忙碌將物件收拾妥帖後再次登上馬車開始了搖搖晃晃的返京之旅。


    回來的路上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兩個人在休息的時候總是來找我偏要我教他們那日耍的馬術。開什麽國際玩笑教他們那麽危險的動作我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長。


    所以自那以後便開始了一場捉迷大戰隻要馬車一停我便趕忙找個僻靜的地方躲起來等到啟程時悄悄返回馬車上。紅梅閑來之時便總是嘲笑我被我一笑帶過隻是偶爾看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迷茫與困惑。


    “小月子小月子看你這次能躲到哪兒去?”十五阿哥的嘲謔聲自馬車外傳來我大驚他們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我趕緊朝紅梅使眼色將自己縮在角落明知道不大可能但仍然抱有一線希望。


    “奴婢給兩位阿哥請安――”紅梅才將簾子掀開一角一陣勁風傳來十五阿哥已經鑽到了馬車內閃著黑亮的眼睛看著我笑。小十六跟在後麵蹭上了車。


    “奴婢給兩位阿哥請安爺吉祥。”我和紅梅一同開口不得已隻得端坐身體無奈的看著兩個得意的小鬼。


    “我就說這樣一定可以逮住她!”十六阿哥人小鬼大扯著十五阿哥的衣袖說道脆嫩的聲音帶著一絲稚嫩的孩子氣。


    逮住我?我又不是朝廷要犯逮我幹嗎?


    還有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他們居然叫我‘小月子’?天啊聽聽這個名字幹嘛不幹脆叫‘月子’?記得第一次聽到他們如此喚我時我鬱悶得想要撞牆。


    我沒好氣的瞅了他們一眼癟了癟嘴道:“兩位爺的身子金貴還是回到您的馬車上吧?奴婢這裏簡陋怕怠慢了二位爺!”我絞盡腦汁的想著希望能將這兩個小祖宗勸回去。他們呆在這裏太紮眼了!


    “怎麽會小月子你這車舒服的很啊竟不怎麽顛簸。”十五阿哥低頭看著車底的棉墊蹙眉想了想竟翻起棉墊看了又看。


    “十五爺您別看了這車淩月已經做過改動了棉墊雖說厚了些但原因終不是在這上麵。”紅梅看不下去了微微一笑為十五阿哥揭開了謎底。


    “小月子你快說這車是怎麽回事?”十五阿哥目光炯炯的瞅著我我淡然一笑默爾不答。


    “兩位小爺你們還是――”我繼續遊說。


    “不聽不聽今兒爺就在你這裏呆著了誰敢來說?”十五被我說急了立眉說道眼神裏頗有一股厲氣。


    我一聽隻得苦笑隻盼望十三早些現這裏的狀況將他們接回去。[]


    四人總不能在這裏幹瞪眼啊看著紅梅求救的眼神我清了清喉嚨道:“爺不如淩月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好、好、好。”兩人拍手稱道眼神迫切的看著我帶著期許。我柔和一笑理解的瞅著他們。


    講什麽好呢?自己小時候看的童話故事也忘得差不多了有記憶的也隻是講中文課時特意備好的文案。


    “小月子你倒是說啊!”十六阿哥性子急看我怔不住的催我。


    “爺咱們打個商量能不能以後喚奴婢淩月不要叫小月子?”我苦笑一臉期盼的看著他們。


    “嗯……那要看你的故事如何了。”十五阿哥摸了摸下巴瞥著眼看我。


    “哦好不好聽過自然明了!”我自信的說換得他微微一怔睜大了眼睛打量我。


    “奴婢今兒給兩位爺講講三國如何?”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易中天的《品三國》記得那時演播的異常火爆我也常常拿這個作為範本給學生上課說起來自然順暢。


    “三國?不就是曹操劉備――”十五阿哥癟著嘴眼神微暗。


    “爺您還沒聽呢怎知無趣?”我整了整思路看也不看他們的神色徐徐講來。我做事情討厭有始無終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他們既然讓我開了頭就一定要耐著性子聽完。


    “這是一個三足鼎立的舞台這裏曾經走過一批個性張揚的英雄。然而這又是一段被演義籠罩的曆史。三國究竟是英雄的傳奇還是智者的比拚?今天奴婢要講的是《品三國之大江東去》。”我微微一頓環顧他們的神色十五阿哥眼色一亮沒有了剛才的無趣想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說故事的人罷。十六阿哥雖小但也是一臉的興趣雙眸緊緊地看著我。


    “說起三國我們就會想起著名的赤壁之戰而說起赤壁之戰我們就會想起蘇東坡那著名的《赤壁懷古》。”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崩雲驚濤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羽扇綸巾談笑間牆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


    ……


    “……我們可以想象一下赤壁之戰當時的場景赤壁之戰打響的時候曹操已經基本上統一了北部中國。……事實上曆史上的周瑜確實是這樣一個英雄的形象他24歲的時候就被孫策任命為建威中郎將吳中呼為周郎就是當時他們這個地方的人都管他叫周郎叫孫策為孫郎。[]……事實上任何曆史事件和曆史人物都有三種形象。……”


    ……


    ……


    “曆史畢竟是曆史曆史就是過去的事也就是故事。故事裏的事說是就是不是也是;故事裏的事說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宋代詞人張升的詞說“多少六朝興廢事盡入漁樵閑話”實際上進入漁樵閑話的又何止是六朝興廢事呢?那是可以包括一切曆史的正所謂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在今後的日子裏我將給大家笑談三國品讀三分。而我們要講的第一個人就是一個在曆史上爭論最大、意見最分歧、形象最多樣的人那麽這個人是誰呢?請停下次分解――真假曹操。”


    我停聲看著車內意猶未盡的三人撲哧笑出了聲。


    “小月子你倒是接著說啊!”十六阿哥蹭到我的身邊站著漆黑的眸子扯我的衣衫。


    “兩位爺時候不早了等回了京裏有時間奴婢自會繼續說的但是……”我猶豫的看著十五阿哥他了然的點頭拉著十六阿哥起身離開了馬車外自有人小心伺候著。


    “淩月你講的真好聽。我雖然沒念過書有些字句不甚明了但是仍是被你說的故事吸進去了。”紅梅湊到我身邊小聲地咬著耳朵。


    我哈哈大笑許諾以後常常說書給她聽。


    心情好日子過得自然就快了起來。轉瞬間蜿蜒的隊伍便以回到了京城。


    古老的北京城內張燈結彩繁華若市人們激動的跪在路兩旁臉上洋溢著一種莫名的神采帶著崇拜與期盼的心情看著皇帝的禦駕緩緩駛過。我跟在最後的隊伍裏看著百姓興奮的麵孔看著這片王土心底一片明了。


    或許我能夠理解為什麽幾年以後他們會為了那個位子爭個你死我活不惜泯滅兄弟之情手足之意。


    那個位子可以帶來至高無上的榮譽與權力統禦著這片廣闊的疆土所到之處無不下跪稱臣萬萬人之上享受著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即使那裏高處不勝寒是一世的孤家寡人有著無法訴諸於他人的辛酸與煎熬但是對他們來說或許甘之如飴;又或許自幼他們受到的種種磨煉便是為了將來而鋪路。


    生在帝王之家最先學會的不是識書習字而是權術與謀略。通過短短的幾日與兩位小阿哥的相處我便感覺到他們不同於一般孩童的深沉。在低眉的瞬間在笑顏的背後掩藏著自己真實的心思。


    九龍奪嫡的過程並不悲慘遺憾的是他們相逢於同一個朝代同一段時間;他們有著過人的能力有著人的睿智與才華;但怎奈命運的捉弄讓他們與那個位子失之交臂。


    既生瑜何生亮!


    “淩月想什麽呢臉色那麽難看?”額頭微涼我斂去神色看著一旁紅梅擔憂的麵孔唇角微動但麵孔卻有些微微的僵硬。


    “沒什麽可能這些天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晚些回宮你就歇下吧娘娘那裏我自會去說。你呀就是睡覺輕猛地換個地方第二天臉色難看得就跟什麽一樣。”紅梅不放心的看著我安慰我道。


    “是紅梅姐姐。”我真心的朝她一笑來到這裏後紅梅處處讓著我照顧我這份友情我十分珍惜。


    深夜淡淡的月光灑入我睜著雙眼看著房頂上的懸梁輾轉反側了無睡意。


    我知道曆史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改變曆史。但是直到自己在乎的人是何等的結局知道身邊的人的種種命運卻不能說出來那種感覺有一股說不出的懊惱與鬱悶。


    輕輕的歎口氣我披上外衣朝外麵走去。


    朦朧的月光為紫禁城披上了神秘的麵紗長長的甬道上一盞盞宮燈相繼的懸掛著鮮豔的紅濃鬱的黑。


    一陣冷風吹過我瑟瑟的披緊肩上的衣襟看著茫茫的黑夜竟不知要到哪兒去。既然沒有目的地腳下便隨意了起來。伸出手指尖輕輕的摸著宮牆行走微微的磨擦透著點點的暖意與秋夜的寒涼交織像極了我此刻腦中的紛亂。


    當日我也曾和沐錦一道兒用手指蹭著宮牆走在這深深的甬道之內。那時候我滿心滿眼都是愛新覺羅胤祥的曆史想著他的點滴想著他的生活。然而此刻我卻真實的站在這裏見證著這段偉大的曆史。


    “盈盈我承認你很美美得魅惑人心所以我們商量一下可不可以請你將你那哀怨淒美的目光暫時收起來等回家後你再好好揮?ok?”


    ……


    “對對對但是夏小姐這裏沒人知道你是天才設計師他們唯一看到的就是某個女人現在的目光近乎瘋狂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這裏丟了老公!”


    耳邊隱隱傳來那日的對話聲我趕忙旋身尋找她的身影。然而我的身邊也不再有沐錦的痕跡……


    “我們去星巴克吧!”我的聲音低低的在幽靜的深夜裏格外的清晰。


    眼前出現了一片假山我看了看周圍附近並沒有宮燈那麽這裏應該是比較偏僻的地方了?


    想到這裏我莞爾一笑竟興起了玩鬧的性子三下兩下便跑到了假山頂上。高高的站在這裏看著夜幕下的紫禁城。


    “你是誰?”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我頓時驚在山頂不敢亂動。


    這麽晚了怎麽還會有人來?是什麽人?


    我慢慢轉過身體看著山下的人影。濃濃的黑夜裏看不清他的麵孔依稀能夠分辨出是一個孩子的身體我暗自鬆了口氣。


    能夠在宮裏出現的孩子一定是哪個小阿哥了!可是像他這般年紀的除了十五、十六兩個人外還能有誰?算了也許是那個阿哥的小孩子呢!


    “我在問你話你……是人是鬼?”他退後一步墜著嗓音說道。


    我忽然想起來剛剛起床時並沒有將頭梳起及腰的長垂順的垂在身後剛剛風吹過後飛揚的絲可能比較像是……尤其我穿的衣服是白色的內衫。


    “人家說鬼是沒有影子的。你可以就著月光看看我是否有影子啊!”看到他恐懼卻佯裝鎮靜的樣子我忽然興起了玩鬧的心情。


    “你是人為什麽來這裏又為什麽要爬到上麵去?”我默默的看了我許久大著膽子跨前一步昂聲問道不過說出口的話仍是壓著聲音。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站在這裏同樣可以感受到那種心情。沉睡中的紫禁城沒有了往日的喧囂與壓抑隻是一座孤寂城而已。”話脫口而出我才意味到自己說了什麽忙掩著口惴惴的看著他。


    “我可以上去麽?”他抬頭月光下我看到了他清麗的麵貌大概六七歲的樣子。


    “當然可以要我幫忙麽?”我垂下手示意他上來。


    他搖了搖頭慢慢的往上爬可能是年紀小的緣故幾次想要跨過那道坎兒都沒有成功。我終於看不下去了躍到他身邊將他抱在懷裏跨過去。


    假山頂部很平坦足可以我們兩人坐下。感受到他顫抖的身體我將他抱在胸前反穿著外套緊緊地包裹住我們的身體。


    他先是微微一怔想要掙紮可是很快的便安靜的靠在我的話中默默的看著夜空。


    “你去過泰山麽?”久久就在我以為這一晚就將這樣沉默度過時他突然開口。


    “我去過。”不知為什麽我不想欺騙這個小孩。來到這裏我就已經撒下了彌天大謊而我每日的生活就是不斷的欺騙自己欺騙別人活在永久的謊言之中。


    記不得誰曾經說過:當你撒下一個謊言你就要不斷地說更多的謊言來彌補那個謊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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