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崖鎮碎石路上,一輛白色沃爾沃卷起漫天的灰塵,輪子下的碎石子重重地敲擊在兩邊的水泥墩子上,但車內的少婦感覺得到車子十分地平穩,一手抓住安全帶,另一手摟住孩子,不停地和她說話,竭力讓她保持神誌清醒。


    這一段路急轉彎十分地多,特別是石崖下麵的急轉彎,很多開夜車的人都在此處幾乎是蹣跚前行,前兩年還有一輛大卡車摔了下去,最後連車子都散了架,陳子光卻熟練地甩動著方向盤,腳下的檔位也時高時低,但車子駛進平滑有力,少婦深深滴感到一種推背之感。


    眼看著就到了最危險的地方,陳子光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小女孩已經快撐不住了,時間就是生命,喇叭咆哮著,陳子光的眼睛眨也不眨,神情凝固得就像一張鐵板。


    忽然一個大甩盤,腳下刹車一腳踩到底,車子帶著一種怪叫甩了九十度,陳子光立馬將刹車一鬆,檔位一掛,油門一踩,車子又咆哮著往前駛去,嚇得小心髒都快跳出來的少婦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繼續照看著懷裏的孩子。


    沃爾沃s60配置的1.6升缸內直噴發動機恐怕已經到了爆發的臨界值了,車子在陳子光的手裏就像是奔騰的花豹,在粗獷的路麵上風馳電掣般地飛速前行。


    很快車子就離開了石崖鎮的範圍,陳子光直接上了一條官道,這條路直接通往縣城,但也意味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立馬會劇增,果不其然,一輛裝滿了大西瓜的卡車正從前方駛來,陳子光不管不顧地直接從車的前方衝上了官道,一個漂亮的甩尾,車子立馬奔騰而去。[]


    開卡車的司機驚出了一聲冷汗,車頂部的幾個大西瓜骨溜溜地滾到了地上,而在前方不遠處的交警也立刻叫了起來,隻看見一道白色的車影從麵前閃過,交警立刻上了車,拉著警報追了上去。


    “3號,3號,一輛白色奧迪正向你方駛來,車牌號不詳!”


    交警們在這兒等了一個下午,沒有一絲斬獲,都準備打道回府,卻突然冒出了一輛白色奧迪,就跟玩極速快遞似的,鬱悶的交警們立刻來了精神,呼嘯著追了上去。


    少婦看見後麵咆哮而來的警車,著急地看了看陳子光,對方竟然沒有一絲動容,而懷裏的孩子已經呼吸微弱,命懸一線了,少婦一把抓住前排座椅,對著陳子光說道:“你不用管,認真開車!”


    不用他說,陳子光也知道。


    “坐穩!”


    陳子光冷冷說道,一個大甩,車子拐過了彎道,地上留下一串黑色的輪胎痕跡。


    “笑笑,別睡,千萬別睡,媽媽就在這兒,別睡!”少婦不停地呼喚著孩子,眼睛裏的淚水奪眶而出,撲撲地落在小女孩的臉上,小女孩的手已經越來越沒有力氣了,臉色急速變得卡白。


    “師傅,求求你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少婦幾乎是哭出聲來了,央求著陳子光。


    陳子光何嚐不想再快一點,但車子幾乎已經到了速度的邊緣了,路邊行走的人都嚇得難以置信,恍惚間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小女孩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一下子鬆開了手,躺在少婦的懷裏,少婦一把死死地抱住孩子,精神都到了奔潰的邊緣了,泣不成聲地央求道:“師傅,求求你了,孩子沒力氣了,求求你了。”


    陳子光精神已經達到了高度集中,隨便一個小失誤都可能導致車毀人亡,而少婦的急躁求告嚴重影響到了他的精神集中,使勁地按了一下喇叭:“給老子安靜點,看好你的孩子!”


    說也奇怪,少婦一下子鎮定多了,迅速地從腦海裏搜尋著急救的辦法,急忙把孩子放在座位上,給她吹氣,給她按胸腔,希望能夠爭取更多的時間。


    而此時前方,一輛警車停在路邊,三個交警攔在了路中央,企圖逼迫沃爾沃停下來,又因為地方交警並沒有專門堵車的破胎釘,所以隻好想到這種土辦法,可囂張的沃爾沃哪裏管得了那麽多,喇叭都懶得按,直接衝了上去,嚇得三個交警連忙逃命。


    “4號4號,目標已逃離,我立馬去追!”


    又一輛警車拉起了警報,呼嘯著追了上去,這倒並不完全是壞事,聞到警報聲的司機們都減慢了速度,卻看見一道白影從麵前閃過,乖乖,這人把汽車當飛機開了吧。


    很快就到了縣城,陳子光連闖了三路紅燈,在車流中衝刺而出,幸虧已經避開了下班高峰期,陳子光徑直開到了中醫院外麵,猛地一甩尾,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陳子光推門下車,一把將小女孩抱在了手裏,飛奔似地衝進了醫院,瘋狂的少婦也衝了出去。


    醫院護士醫生也立馬趕了出來,急救室的紅燈亮了起來,小女孩被送進了急救室,精神已經完全崩潰的少婦立馬癱軟在了地上,陳子光將她扶了起來,她一把抱住了陳子光,失聲痛哭。


    陳子光拍了拍她的肩膀,扶她到椅子上坐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少婦焦急難耐地在門口踱著步子,一會兒抱頭痛哭,一會兒追趕上從急救室出來的護士,詢問情況,整整過去了半個小時,急救室的門終於開了。


    “孩子怎麽樣?”少婦一把抓住了醫生的手,緊張地問道。


    醫生摘了口罩,說道:“孩子沒事!”


    少婦心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一把捂住了嘴巴,醫生上前對陳子光說道:“你是怎麽當父親的,孩子患有哮喘已經是長期性的了,你們身邊應該隨時備有藥物。”


    陳子光那個冤枉啊!不過沒有解釋,隻是連聲稱是。


    “孩子沒事了,跟我來簽個字吧!”醫生說道。


    “我是孩子的母親,我來簽!”少婦抹了一把淚水,跟了上去。


    醫生疑惑地看了看陳子光:“你不是孩子的父親?”


    陳子光挑了挑眉毛,點了點頭,醫生無聲地離開了。


    “好樣的,這女孩兒的命差點就沒了!”一個小護士朝陳子光豎起了大拇指,以崇拜地目光看著陳子光離開。


    少婦感激地望了一眼陳子光,便隨著醫生去了,陳子光也離開了醫院,剛才把林青青和子萱扔在了路上,得馬上給他們打一個電話,可剛一出醫院門口,一幹警車跑了過來。


    “我是交警大隊的,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陳子光無可奈何地伸出了雙手,又被警察按到了酒精檢測儀上哈了口氣,正在辦理手續的少婦看見了陳子光被抓,剛要追出來,裏麵就有人喊道:“病人家屬在哪兒,快來一下。”


    少婦又急匆匆回去了,回頭看了幾眼陳子光。


    一輛白色奧迪也停在了醫院外麵,陳子萱和林青青下了車,卻看見陳子光又被帶進了警車,跑了上去,問道:“你們憑什麽抓他?”


    “他非法駕駛,跟我們走一趟交通大隊。”一個交警不耐煩地解釋道,哐當一聲拉上門,帶走了陳子光。


    林青青緊緊握住陳子萱的小手,急忙拿出手機撥通了趙明華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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