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然如期而至了,半夜裏打在屋頂的鐵皮上,清脆響亮,陳子光光著膀子點了一支煙,望著前方明暗不清的燈光,心裏升起一種惆悵。(.好看的小說)


    適才腦子一熱,差點就把林青青收了,但是最終還是刹住了車,自己養活自己都成問題,更別說帶上一個從沒受過委屈的林青青,現在還不是時候。


    而林青青呆呆地躺在床上,回想著在黑夜中陳子光說的那一句無比霸道的話:等大爺有資格了再來收你!


    從他明澈的目光中似乎讀懂了什麽?她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值得等待的男人。


    可是林青青的眼睛裏還是淌出了淚水,如同當下時令裏的雨,一樣的涼,一樣的滾燙。


    雨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從天而降,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通河大橋上,雷正付推開車門,撐起一把黑色的雨傘,嘴裏叼著一隻的煙,忽明忽暗,沉重的雨珠撞擊在傘蓋上,化成無數的碎珠子。


    “局長,真要這麽做嗎?”司機也下了車,站在雷正付身旁,一雙眼睛沒有絲毫光彩。


    雷正付使勁地吸了一口煙,將煙頭彈進了滾滾白衣河中,這一條河足足有三十幾米寬,泄洪量自然不言而喻,今晚上又有如此迅猛的河水,摧毀一個村莊是輕易而舉的事情。


    “走吧!”雷正付歎息地說道,司機連忙將手放在車頂,等雷正付進去。


    “咱們走過去!”雷正付沒有上車,撐著雨傘往前方走去。


    通河大橋其實就是一座百年曆史的石橋,上麵也囤積了足有過膝的雨水,雷正付踩著雨水沉重地往前走去,前方是一座水電站,高高的堤壩與通河大橋相對峙,已經可以看見黃色的洪水漫過了堤壩,洶湧地往下流滾去。


    司機是雷正付的心腹,雷正付隻帶了他一個人前來,是怕此事泄密,自己就沒有苟活的餘地了。


    足足有十多分鍾的路程,雷正付走到了水電站的入口處,黃暗的燈光照著木板鋪成的橋,走在上麵嘎吱嘎吱作響,一個身穿雨衣的男子迎麵走了過來,今晚上水電站是他值班,別無他人。


    “雷局。”男子似乎說起話來也沒有底氣。


    雷正付站在水電站的望河橋上,一望無際的河水從自己的腳下轟隆隆地溜走了,幾乎可以看見洪水遇見水泥墩子打著漩渦的樣子,自己的心也隨著顫抖了起來:“小何啊!你放心,這件事情之後,我會給你兩萬,你就有錢給你老婆看病了,你母親的殘疾證我也會給你辦理,還有你家的低保我也會照應的!”


    雷正付拍著值班人員的肩膀,從沒覺得收買人如此的沒有氣勢。


    值班員隻是點了點頭,走到了泄洪閘的閘口,等候著雷正付的命令。


    濱水的父老鄉親們,白衣縣的父老鄉親們,我雷正付隻有說聲對不起了。


    “開!”雷正付一聲令下,值班員按下了閘口開關,轟鳴的機器轉動著,閘門緩緩打開,肆掠的洪水如同怒吼的野狼從泄洪閘湧了出去,磅礴的聲響驚天動地,凶猛地拍打著兩側的水泥牆,濺起的浪花直接飛到了望河橋上,雷正付嚇了一跳。


    望著滔滔河水奔騰而去,雷正付的嗓子眼提到了極點,額頭上的冷汗直冒,司機和值班員站在風雨中瑟瑟發抖,這不是別的地方,這是自己的家鄉啊!一次空前的洪災馬上就要發生了。


    洪水從千米之外的水電站蜂擁而至,河道兩邊的樹木立馬被連根拔起,幾條漁船直接被打翻,幾家低窪處的養豬茅房摧枯拉朽地混進了滔滔洪水,河水中傳來豬牛的嚎叫聲,但瞬間就被洪水淹沒了。


    很快,洪水就到了白衣縣老街區,一座座低矮的青磚紅瓦房被淹沒了,無數的家具電器在洪水中翻滾著,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株長在河邊的百年老榕樹被連根拔起,直接從一群陳舊磚瓦房上掃了過去,卷起一塊大屋頂,倒插著陷進了河流中。


    很快,就連微弱的路燈也熄滅了,一些沒來得及開走的三輪車、拉煤的板板車、停在路牙子上的摩托車如同鴻毛一般隨著洪水滾滾東去。


    洪水在白衣縣東部的分流處化作三頭猛獅奔騰而去,水電站開閘時間持續一個小時左右,老街區已經徹底成了一片廢墟,雷正付下令關了閘,默默地離開了水電站,司機和值班員的眼中已經含著淚水。


    “走!”雷正付幾乎是帶著哭腔說道。


    兩人上了車,緩緩地駛向縣中心。


    陳子光在樓頂一直能看見老街區的燈光,幾乎是在一瞬間,老街區的燈光全部熄滅,陳子光隱隱感覺到某種不祥。


    而肆虐的洪水繼續奔馳而下。雖然經過了分流,但力量依舊強橫無比,濱水縣地勢低窪,更是抵擋不住這般肆虐,早早得到撤退命令的群眾披著蓑衣站在高山坡上,眼看著洪水將一些陳舊的房子卷走了,就如同卷走了一片樹葉。


    次日清晨,天已經放晴了,濕漉漉的白衣縣陷入了一片悲慟。


    無數老街區的居民望著眼前的家園,哭天搶地,悲痛欲絕,特別是一些老人,跪在地上爬不起來,守了一輩子的老房子就這樣沒了,拆遷隊幾次要求拆遷都不同意,甚至即使是斷水斷電也死守到底,可如今,一場洪水突如其來,啥都沒了。


    剩下的隻是光禿禿的幾座圍牆,留下的老家具經曆了數十年的洪水侵蝕,但都完好保存著,而現在,連渣子都不剩了。


    許多人自發組織了起來,沿著白衣河打撈家具,希望還能找到一些可以保留的東西。


    雷正付也連忙派人組織打撈隊,防止群眾自發組織發生了意外,也許這樣自己的良心會好過一些。


    群眾們都遲遲不舍得離開,一輛專車在後方停了下來,孫誌軍疾步下了車,立刻就被群眾圍了上去,孫誌軍的眼睛裏也掛著淚水,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父老鄉親們,我對不起你們,是我無能,抵擋不了天災無情,是我做的不夠好,讓你們的家園就這樣被毀了,我對不起大家!”


    說完,孫誌軍的頭重重地扣在了泥濘的黃土地上,也不在乎他那光鮮靚麗的發型了,淚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哭聲更大了,身為一縣之長的孫誌軍都跪了下來,一群老人使勁地將孫誌軍拉了起來,抱成一團,哭聲直上幹雲霄。


    看到這一幕,無數的記者將畫麵拍了下來,從市裏聞訊趕來的駐雲州市的中央電視台記者也將這一幕拍攝了下來,很快,中央午間新聞就會出現“雲州市白衣縣現曆史最大洪災”的消息,而縣長與群眾相擁而泣的畫麵也會出現,這不再是一個縣一個市的大事情,而是全國目光投射的焦點。


    看著悲痛欲絕的孫誌軍,雷正付的心裏萬般感慨,突然有一種上前捅死孫誌軍的衝動,他沒有下令,這些都是自己做的,可是這件事一旦捅了出去,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不行,這個黑鍋不能自己背!


    孫誌軍很是費了一般周折才說服群眾們,把他們的情緒壓製住了,這才上了車,拿出手絹擦了擦眼淚,對自己剛才的實力表演可謂是自豪到了極點。


    很快,市裏、省裏紛紛來電,要求孫誌軍啟動緊急方案,要把災情壓製到最低,撫慰好民眾情緒,做好災後重建工作,並且要發動所有周邊力量進行救災,預防災後瘟疫的發生。


    孫誌軍感到了空前的壓力,卻也有了空前的成就感,這一次就是自己飛黃騰達的機會。雖然花了些心血,但想想以後的仕途,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陳子光和林青青一早就開車直奔濱水鎮,那兒才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加之特大洪水是半夜發生的,人民遭受的損害會更加的難以預料,可車子離濱水鎮越來越近,受災的狀況卻出乎林青青的意料,幾乎所有的居民都在洪水來臨之前撤走了。


    經過采訪,林青青得知在洪水發生前,雷二炮雷鎮長給所有村下了死命令,必須一人不落下地撤到高地上去,因此,除了一些小麵積的住房被毀和嚴重的農田被毀外,人員幾乎沒有傷亡,就連重要財產也得到了保護。


    幾乎沒有花費太多時間,陳子光便和林青青開車回到了縣上,一路上林青青都有些悶悶不樂,陳子光也是滿腦子的疑問,為什麽每年受災最重的濱水鎮在這一次逃過了一劫,雷二炮怎麽事先就知道會發生大洪災,難不成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不,這裏麵一定大有文章!


    陳子光一個大甩方向盤,白色奧迪激起一路水花,飛奔似地朝縣城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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