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還沒吐口,不過**不離十了,很快應該會有信吧。”藍泯胸有成竹。和哥哥一個娘胎裏爬出來的,從小長這麽大,那位死要麵子滿口道德的哥哥是什麽脾性,他早摸的透透的。


    隻要侄女和外男的事查實,甚至不用查實,隻要有個一星半點的影子,大哥絕對會認為女兒徹底完了,再不會將女兒許配給好人家,唯恐婚後被人知道了這些事牽連藍家名聲,說不定會將女兒送到庵堂裏去過一輩子。


    到時候,隻要他再舌燦蓮花說上一通,跟大哥保證可以在孫家跟前澄清並兜住此事,那麽孫家那位解元公子,絕對會是大哥藍澤認為的良媒了。這門親事一成,自己不但幫了哥哥從而緩和了以前恩怨,而且也算捏了西府一個把柄在手,那麽以後他就又可以在藍家漸漸立足了,說不定,比以前更好。


    最關鍵的,是可以讓大哥幫著和永安王搭上關係,讓女兒藍如璿在王府好過一點,早些立足。他雖然對哥哥百般瞧不起,可爵位就是哥哥的,要想跟王爺拉關係,他自己不夠分量。等著這個願望也實現的時候……


    藍泯越想越覺興奮,已經開始忍不住遐想未來的好日子,笑眯眯翹著二郎腿品茶。


    “老爺很久沒這麽高興了,今晚妾身讓廚房好好燒一桌菜,陪老爺喝兩杯。”張氏殷勤地給夫君揉肩膀。


    藍泯捉住了妻子一隻手,笑道:“這也要多虧你想的好辦法。有這樣的路子,你怎麽不早說。”


    “老爺,這種事哪能隨便說,不顧及瑾丫頭,也得顧忌咱們璿兒不是。”張氏佯作歎息,“要不璿兒在王府裏受苦,咱們實在沒法子了,妾身也不會將瑾丫頭的不檢點隨便往外說,隻會爛在肚子裏。唉,隻盼著侯爺能聽你的勸,將瑾丫頭許配給孫家,這樣咱們東西兩邊的關係越發親近,侯爺才有可能去為璿兒出頭。但凡璿兒能在王府好過一點,我這做母親的也就放心了……”


    藍泯點頭:“她在王府立住腳,也不枉費咱們一番苦心,為她費這麽大的周折。”


    張氏覺得這話不順耳,為女兒籌謀是應該的,怎麽還計較費周折?“老爺,等璿兒在王府有了地位,您也跟著沾光呢,出去誰不尊您是王爺的嶽丈。”


    藍澤深以為然。到那時,他也不用看藍澤臉色了,更不用像今日這樣厚臉皮去遊說人家。說到底,這都是藍如璿在王府沒站穩的緣故,讓他在藍澤跟前抬不起頭來,再也提不起女兒初嫁那時的傲氣。


    “哼,這次一定要捏住瑾丫頭這個把柄,逼我那好大哥好好給璿兒出頭。”藍澤不由發狠。有娘家撐腰的女人才能在夫家被看重,隻要藍澤肯出麵拉攏永安王,那個宋王妃才不敢耍手段打壓藍如璿。“不過,孫家行不行?你可得穩住,別等著我勸好了大哥,他們卻出岔子。”藍泯不太放心。


    張氏溫柔的笑著,“老爺放心,我那個表姑是最嫌貧愛富的,家境又不好,一副小家子氣,聽說能和侯府攀親已經高興得不知自己姓什麽了,哪會出岔子。她們孫家曾經是望族不假,傳到現在充其量不過一個小鄉紳,怎敢給您添亂。”


    所謂的孫家公子中了解元,那也算不得什麽,朝中沒有肯出力的做官的親戚,功名再好也是潦倒。她很有信心捏住這家表親。等以後瑾丫頭嫁進孫家,任憑當姑娘時再怎麽厲害,做了人家媳婦也得看婆婆臉色,張氏已經打算好了,到時就慫恿表姑好好轄製新過門的孫媳婦,讓如瑾吃吃苦頭。


    她鼓動丈夫去幹涉侄女的婚事,除了是給女兒在王府謀出路的迫不得已外,也有挾私報複的心思在裏頭。若是藍澤肯聽話嫁女去孫家,如瑾就落入了她的掌控,任由她拿捏了。若是藍澤不肯,那麽……張氏也發了狠,要是女兒王府徹底沒了希望,那麽她也豁得出去,魚死網破,到時就把如瑾的私情在京裏捅出去,管它是真是假,先壞了那丫頭的前程再說。女兒沒了未來,那個狠毒的丫頭也別想好過!


    藍泯兩口子在東府盤算的很得意,西府後園的香雪樓裏,竹春親自登門,將前院書房的動靜說給如瑾聽。


    “……呂管事沒說什麽,但侯爺又找了另外兩個小管事問,旁敲側擊打聽了半日,當時青州城裏的流言府內外都有人知道,是以侯爺已經了解了大概。侯爺獨自在書房裏關了半日,連午飯都沒吃。”


    吳竹春將小廝新茗偷聽來的藍泯和藍澤的對話說完,又將呂管事被傳喚後的事情也說了,最後道:“姑娘,來您這裏之前奴婢將青州的事略微打聽了一下,延壽堂的丫鬟們不肯在此事上多說,但奴婢也知道了大概。依奴婢看,現在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當時的確有流言,侯爺一聯想,事情定對姑娘不利。”


    如瑾默默聽完吳竹春的稟報,點了點頭:“你做得不錯,辛苦了。”


    “奴婢辛苦與否不要緊,隻是此事該如何應對,姑娘有法子了麽?”


    “我那叔叔嬸嬸打得好算盤呢。”如瑾怒極反笑,“為了讓藍如璿翻身,算計到我頭上,捏著所謂的把柄要挾咱們的糊塗侯爺。”


    碧桃在一旁聽得著急:“這事可怎麽好,姑娘也知道侯爺糊塗,萬一他忘了以前被二老爺算計的事,聽信了讒言,真要和孫家議親怎麽辦?”


    “哪會等到那一步。”


    以前是顧著母親有孕,不想睚眥必報將事做得太絕,做人做事都想留一線,因此任由東府自生自滅去了。另外也是顧著永安王態度和底細不明,不敢冒然行事。


    而這次東府蹦躂得太討厭了,且過了這麽久,藍如璿一直在王府“養病”,顯然不受永安王重視,那麽她還有什麽可顧忌的?


    “將崔領隊找來罷。”如瑾低聲吩咐碧桃。


    “現在嗎?要麽等天黑?”


    “不用,他自然知道怎麽避人。”


    崔吉來的時候,吳竹春已經回去了,延壽堂來回要許多時候,她不便在這邊久候,話帶到了便回前頭繼續盯著外院動靜。如瑾屏退了人,獨自在二樓西側的偏間裏坐著。冬天日頭偏西早,午後陽光透窗而入,將窗欞上規整的格子拉成斜的,落在地上。屋外和樓下有丫鬟來回走動做事,腳步輕盈,隻聞衣衫悉索和環佩之聲,越發顯得屋中靜謐如水。


    窗欞投在地上的影忽地一閃,冷風滑過,屋子裏就多了一個人,灰色護院衣裹在身上,目光幽冷。


    “姑娘有何事?”


    崔吉的聲音像是寒冷深夜裏的梆子,沒有感情和溫度。如瑾看他輕車熟路摸進來的樣子,不由想起非要二十九守歲的那個人。他們主仆倒是都很擅長翻窗越戶。


    如瑾伸手示意他坐,他站著不動,如瑾也沒堅持,徑自開口說:“自從池水胡同第一次見麵,崔領隊這些日子以來幫了我許多幫,大事小情都要托賴領隊,還屢次救我和親人的性命,我心中十分感激。”


    崔吉道:“都是分內事。”不推辭也不客氣,隻是平靜的陳述。


    如瑾將桌上一個紅漆托盤上麵的綾綢揭開,露出幾排整齊碼著的小銀錠子,“今天初一,這是母親和我給外頭護院們的謝禮,勞煩崔領隊帶回去,和楊領隊給兄弟們分分。”


    崔吉不接,“前幾日姑娘已經給了許多銀子,現下我們還不需要。”


    “前幾日那些是給在劉府傷亡的護院們安葬和療傷用的,這些是新年的賞儀,兩碼事,崔領隊拿著吧。你們被派到藍家來,你們的主子或許已經給足了薪俸,但那是他的,到了我這裏幫我的忙,我自然要表達感激。”


    崔吉思索一瞬,拱手為禮:“多謝姑娘。”說罷將托盤中銀兩用綾子包了,打個結掛在腰間。


    如瑾又問他在劉府重傷的幾個護院現下如何。那日將傷員從劉府帶回來之後,如瑾讓崔吉在藍府不遠處的民居裏租了一個小院,將重傷護院都移了過去養傷,令撥了銀子給他們使,每隔兩天就會詢問傷勢如何。


    崔吉說練武之人恢複得快,頂多再過一月都能恢複,如瑾點頭,又叮囑他若買藥需要銀子盡管來她這裏拿,並說等他們好了依舊許他們過來上工,月銀加倍。崔吉一一應了,幾番問答之下,他臉上冰山一樣的神情略有緩和,總算看著是個正常人了。


    如瑾察言觀色,笑著說:“今日請崔領隊來還有一事,隻是並非是救人之類的好事,不知領隊是否肯幫忙。”


    她與崔吉畢竟不是尋常的主仆關係,崔吉又有恩於她,因此在吩咐辦事上,如瑾不像對待自家的仆役護院。


    崔吉道:“姑娘有事盡管說,我必盡力。上頭有吩咐,隻要是姑娘的事,無論是什麽,都是我們職責所在。”


    此言一出,如瑾心中安定,便道:“當日在池水胡同第一次相見,見領隊麵不改色割下人頭,便知領隊是血腥場上走過許多回的。今日我所托之事領隊應該很拿手——我想讓一個人死,但又不想造殺孽,領隊可有辦法麽?”


    崔吉聞言神色如常,隻問:“要做到什麽程度?”


    “此人口蜜腹劍,心如蛇蠍,手上還有幾條無辜人命,她若是還安安穩穩活在世上,以後總會興風作浪惹麻煩。”


    “我明白了。”


    按照大燕祖製規矩,大年初二本是勳貴公卿攜內眷進宮拜年的日子。藍家以往在青州可以省了此事,今年在京,原本也要進宮朝賀一番,然而藍澤的閉門思過令還沒有解除,這次的朝拜也就免了。於是從初二早晨一直到初三,藍澤將自己關在書房裏發脾氣,然後就是悶坐,飯食也不按時吃。


    “管他呢,說來正好,他這一思過,我倒不用挺著肚子去宮裏受累了。”秦氏聞聽之後並不擔心夫君的心情的身體,反而很高興。


    如瑾這兩日都在秦氏房裏歇著,用過了早飯,正扶著母親在屋中略微走動消食,聞言便笑:“您說的正是,宮裏有什麽好的,聽說外命婦朝拜時都得在冷風裏站著,可受罪呢。今年您不用受那罪,等明年回了青州,依舊不用受罪。”


    秦氏撫著隆起的肚子,意態滿足,“待到孩兒落地,長得結實一些咱們就回青州去,省得在京裏整日懸心。侯爺若是不肯走就讓他自己待在這裏,再犯個什麽錯,思過思上三年五載的才好。”


    母女兩個聊得高興,孫媽媽從外頭快步走進來,臉上帶著古怪的神色,“太太!”


    “怎麽了?”秦氏詫異。


    跟著進來的是碧桃,朝如瑾抿嘴笑了一下,如瑾便扶了母親坐下,朝孫媽媽道,“您老要是想笑就笑出來,這模樣讓人看著別扭。”


    孫媽媽奇道:“姑娘怎知我想笑?”


    如瑾眸子閃閃的看著她,也不答話,是孫媽媽自己抻不住了,揮手遣退了屋中侍立的兩個小丫鬟,近前稟道:“太太,姑娘,東府的二太太得了急病,下人們都傳說她快要不行了,聽說還要置辦裝裹壽材呢。”


    秦氏吃了一驚,“怎麽回事,前幾日不還好好的。”


    “這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壞事做的太多了,冬天裏走在太陽底下,說不定都能被雷劈著。”孫媽媽終於沒掩飾住苦苦憋著的笑意,索性不掩了,直喊痛快。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好好說給我聽。”秦氏拉了她坐到旁邊小杌子上,納悶追問。


    如瑾扶了碧桃的手,“母親您別急,仔細聽孫媽媽說吧,我先去苦水胡同了,早些去,還能趕著午飯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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