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掉落山崖的那輛車裏的五個人,不可能活得下來了。


    洪秀凱的眼睛已經紅了,閃著瘮人的光。他抓著車上把手的手,輕微地顫抖著,用力、用力……手指慘白……


    “哢!”


    一聲響,那把手竟然被他生生地拽了下來。


    “賈進堅、賈進堅!”洪秀凱的牙都要咬碎,恨恨地把把手扔出窗外,眼睛狠狠地注視著前麵的仍然在逃跑的三輛車的影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時候,後麵一輛車上有人下來,站在車窗外。


    司機見洪秀凱沒反應,便把車窗搖下來一道縫隙。


    “老大,現在……現在怎麽辦?”那個人站在那裏,聲音有些發抖,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


    “怎麽辦,怎麽辦?你們全他瑪的是一群廢物!”洪秀凱憤怒地拍打著身前副駕駛位置的座椅靠背,“追!給我追!絕不能讓賈進堅跑了!老二的車上不是有幾杆長槍嗎,讓他們在前麵,打,給我用槍打!”


    “呃……”那個小弟把本來想說是不是先看看那輛半懸在山崖的車的情況,但看到洪秀凱發狂的表情,嚇的把話又咽了回去。


    “是,老大,是。”那個小弟應了一聲,跑到後麵去傳達命令。


    很快,後麵那兩輛車開過來,繼續向前追去。洪秀凱大聲命令司機:“跟上!”


    三輛車繼續向前麵追去。由於氣憤,洪秀凱根本沒有注意到,整個盤山公路上,連一輛對頭車都沒有。


    他並不知道,就在他們剛剛駛過的公路,連接市區的入口處,早在兩小時之前,就有身穿警服的人設置了路障,說前方公路出了問題無法通行,車輛需要繞行。在他們到達前一兩分鍾,這個路障解除,待他們通過後,又重新設置了。


    而在這條公路的另一個入口處,也是早在兩個小時以前,有一輛大貨車突然發生故障熄火,司機緊急刹車,由於路滑而導致車輛打橫,把公路整個截斷。司機說是去找人來修車,結果卻到現在都沒回來。兩個小時,那邊已堵出幾公裏,路上並排停了三排車,交警想過來看看情況都做不到了。


    現在的這條公路,僅僅有八輛車在飛馳。三輛逃跑,五輛追趕。


    他們一邊追著,一邊不時傳來一聲槍響。看來,是老二車上的長槍發威了。但由於山路崎嶇,轉彎又多,再加上車速快雪大迷眼,並不能很好地瞄準,十幾槍過去,隻有一槍命中最後那輛車的後尾箱,但根本不可能傷到人。


    就在洪秀凱他們的車走後兩三分鍾,那輛左前輪懸空的車的司機終於撥開彈出來的氣囊,解開安全帶,費力地從車上下來。就在他剛剛轉到副駕駛位置,想打開車門看看車內其他人的受傷情況時,他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陣奇異的響聲。


    他嚇了一跳,抬頭往上看去。


    “我的瑪呀!”他狂叫一聲,嚇得扭身就跑。


    十幾塊巨石挾風裹雷地從右側的山上滾下來,在黑夜的白雪映照下,仿如吞噬生命的怪獸。


    司機剛剛跑開,巨石已轟然落下。有一半的巨石落空,轟地砸在公路上,然後彈起來,帶著飛濺而起的積雪,向懸崖下滾去。


    而另外的五六塊巨石,卻帶著巨大的衝擊力,“哐哐”地砸在車上。車頂、車側、車頭,先後被巨石砸中。本來已經停在那裏的車,因為左輪懸空傾斜,再加上被巨石衝擊,慢慢地向懸崖方向滑去。


    “哐當!”最後一塊足有數百斤的巨石砸在車頭右前方,車忽閃了一下,又向前滑動了幾十厘米,閃動了幾下,兩個前輪全部懸空,後輪著地,車底盤卡在懸崖邊上,竟然維持了一個巧妙的平衡。


    司機往頭頂看了看,見再沒有石塊落下,這才驚魂稍定,罵道:“草他瑪的,今天是凶日,根本不該出門!一個爆胎,怎麽我他瑪的又趕上山上落石!”


    又等了幾十秒,見上麵還沒有動靜,司機這才跑著來到車前,勉強夠到副駕駛的門把手,想把前麵的人先弄出來,讓車後麵重一些,防止車掉下去。


    沒想到,他剛剛打開車門,後麵的車門也突然打開,本來坐在後排被撞傷沒有昏迷的人,探出身子:“我草,疼死了,啊!哎呦……”


    “別動!刀疤張,你他瑪的別動!”司機嚇得大叫。


    被他叫做刀疤張的那人似乎沒聽到,仍然在哼叫著,從車裏一骨碌跌到雪地上。


    本來維持平衡的車,因為後麵下來一個人,又晃動起來,車頭慢慢地往前栽去。


    “啊,我草你瑪!”司機大罵一聲,也不知道他是罵刀疤張還是罵車。他飛快地跑到車後,死死地抓住車尾,想憑借自己的力量阻止住車往下。


    但已經失去平衡的車,哪是他一個人的力量再能壓住的。雖然他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但車往前栽的速度越來越快,而且不斷地往前滑動。


    終於,司機徒勞地放開手,眼睜睜地看著車往前、往前、往前……然後一頭栽下去,像第一輛車那樣,翻滾著向山崖下跌去。


    轟隆轟隆的聲音漸遠,十幾秒後,眼見一團火光閃過,緊跟著便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司機呆呆地站在那愣了一會兒,突然歇斯底裏的轉回身,奔到刀疤張的旁邊,也不管他受了什麽傷,抬手就是兩記耳光,嘴裏大罵:“草你瑪!我草你瑪!你個大傻。逼,大傻。逼!草你瑪……”


    正在他連打帶罵起勁的時候,他身後有兩個白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靠上來。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然被一左一右駕起胳膊。


    “誰?你們想幹什麽,草,放開我……啊!”


    隨著他“放開我”出口,兩個白色人影果然就放開了他,不過是把他架到懸崖邊上,然後往前一送放的。就在他落崖前,其中一個白影迅速從司機的腰間將那把手槍抽了出來。


    一聲瀕死的慘叫,司機沒了蹤跡。


    隨後,兩個白色人影又來到那受傷又被狂揍一頓的人前,拿出他腰間的槍,架起他。


    那人可能是被撞又被打暈了頭,竟然一點掙紮也沒有,非常配合地用力站起來。當他被拋下山崖的時候,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隨後,兩個人影做了個手勢,再次隱入漫天的白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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