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5日,上次離開的三個卒的兄弟再次返回了。這次三名卒長上來就噓寒問暖,對韋澤親近了很多。同來的還有一名南王的侍衛,帶來了南王的旨意。南王馮雲山在旨意中對韋澤此次功勞大加讚賞,提升韋澤為旅帥。令韋澤帶領本部人馬以及三個卒的兄弟,將剩餘的物資搬運回永安城。


    無論是張應宸還是韋昌榮,對這個命令都頗為訝異。原本他們以為這三個前來協助的卒會並入韋澤的麾下。然而韋澤行若無事的接了命令。兩天中,韋澤雖然沒有催促部下賣全力,卻也不是不賣力。此時距離永安城的距離也隻有一天的路程。部隊經過調整,體力恢複了不少。大家大吃一番之後,把一萬三千多斤的物資每人分了,部隊開始繼續前進。


    抽了個機會,張應宸跑到韋澤這裏,他頗為不解的問道:“旅帥!南王為何如此安排?”


    韋澤笑道:“應宸,你覺得這些兄弟可否算是精銳?”


    “的確是精銳!”張應宸答道。能夠三天往返這麽遠的距離,的確能稱得上是精銳。


    “南王關心這批繳獲,又怕路上有閃失,自然是派遣精銳前來迎接。這些兄弟定然是其他隊伍中的主心骨,怎麽可能給了咱們?”韋澤其實接旨時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張應宸愣了片刻也明白了韋澤的意思,卻很有些不能釋懷,“旅帥,那回到永安城會給咱們些什麽人馬?”


    韋澤拍了拍張應宸的肩頭,“應宸,那是南王的事情,咱們就不要操心了。咱們現在好好的運東西。這不還沒回永安的麽!”


    打發走了張應宸,韋澤倒是沒有什麽不滿。他的目標是晉升旅帥,上次派兄弟部隊護送緊要的鹽巴、火藥、鉛子回到永安,韋澤也是很擔心的。眼下那件事已經完成,自己晉升的目的也已經達到。韋澤暫時已經心滿意足。不能將精銳納入部下固然可惜,不過韋澤也隻是有點感覺可惜而已。但是給那些兄弟分了些功勞,等於是無形中擴大了不少人脈。晉升旅帥,就意味著韋澤能夠加入級別相當高的會議,那時候多一個朋友就多條路。不管張應宸與韋昌榮怎麽想,韋澤覺得這反倒是件更好的事情。


    到了26日早上,部隊剛準備動身,就下雨了。張應宸等人立刻建議部隊停下來找地方避雨。


    韋澤卻完全不讚成,“若是雨不停,連著下幾天怎麽辦?”


    這個問題登時就問住了眾人,韋澤接著說道:“再說下雨對咱們也未必是什麽壞事。若是不下雨,清軍定然在城外布陣。這一下雨,清軍就不出營了。大夥覺得咱們背了這麽多東西,還能再打得好仗麽?”


    此話一出,眾人都無法反駁。韋澤也不想討論,誰都不想冒雨趕路,然而隻是和老天爺作鬥爭,可是遠比打仗死傷更少。發一聲命令“跟我走!”韋澤帶上鬥笠率先走進了小雨中。


    雨天山路更加難行,要時刻小心腳下。帶上鬥笠之後也沒有好多少,背負的東西吸了水愈發沉重起來。荒山野嶺可通


    行的地方自然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雖然廣西比北方暖和不少,然而二月的雨水依舊冰涼。體溫被不斷的吸走,韋澤與部下們每走一陣就每人灌上幾口酒,強撐著行軍。


    衣服很快就濕了大半,大夥也知道再不用想找地方避避,既然這麽走起來就隻能一氣走到永安城為止。不時有人滑倒,那就站起來繼續走。偶爾有人摔傷,那就由兄弟架著走。真的走不動,那就由身強體壯的兄弟放下自己背負的物資,背上無法繼續行走的傷員繼續走。


    雨中,遠處的一切都顯得朦朧起來。甚至遠遠看去,清軍的大營也顯得柔和起來。眾人卻完全沒有這觀景的情趣,沒人都隻專心行軍。


    原本隻用走半天的路,這次走了幾乎一整天。這支隊伍一開始還有些怨聲載道的意思,到了中午就鴉雀無聲了。不是因為沒了怨氣,而是因為疲憊帶來的麻木讓大家都沒有氣力抱怨。直到傍晚,兄弟們才到了紅廟一帶。


    剛靠近紅廟,突然間就殺出一隊太平軍的兄弟,直奔韋澤左右而來。韋澤一把摘掉頭上的鬥笠,露出滿頭的黑發。雨水與汗水的浸潤下,韋澤的滿頭黑發真的是黑的發亮。


    “是自家兄弟!是自家兄弟!”出來迎擊的兄弟們立刻喊道。與清軍交戰了這麽久,隨便一看腦袋就知道是不是自家人,金錢鼠尾與滿頭長長黑發之間的差距是沒辦法看不清楚的。


    把韋澤他們迎入紅廟的陣地,守軍實在是不敢相信。“兄弟們就是背著這麽多東西,冒雨一路走回來的麽?”


    “正是!”韋澤自豪的答道。看過關於萬裏長征的很多資料,親自這麽走了一個白天,韋澤算是體會到了萬裏長征一鱗片爪的感覺。作為旅帥,作為部隊的帶頭人,韋澤自己在路程中再也沒有了什麽爭勝心,唯一能夠撐住韋澤的,就隻有兩個字“頂住!”


    老天爺仿佛要給韋澤開個玩笑,進了紅廟沒多久,雨竟然停了。韋澤也不管兄弟們看向自己的目光裏麵有多少不滿,畢竟是韋澤質問大家若是連著下幾天雨怎麽辦。


    “趁著雨停,趕緊起身回永安。”韋澤喊道。


    這下,連守紅廟的旅帥都有點看不下去了,“韋兄弟,讓手下的兄弟們多烤一會兒火。既然雨停了,就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的功夫。”


    韋澤對那位旅帥拱拱手,“多謝這位兄弟的好意,隻是紅廟也沒多少柴火,要烤火那就一氣烤好,我們這幾百人,隻怕把紅廟的柴火都用光也不夠。與其如此,還不如趁著雨停趕緊回去。”


    守紅廟的旅帥聽韋澤說的有道理,又見韋澤態度很堅定,他也不在阻攔。


    好在韋澤的部下對韋澤非常佩服,另外三個卒的兄弟又從韋澤這裏分到不少功勞,大家也就跟著韋澤一起出發了。


    急急忙忙趕回永安,韋澤也不交接物資,而是直奔自己的駐地而去。在營房中立刻升起火來,大家把濕衣服脫了,擠在一起,很快也就暖和起來。韋澤不僅讓生活,還命令林阿生等人趕緊燒水


    做飯。熱水,熱飯,熱酒,米飯,臘肉,這麽一通猛吃,兄弟們很快就暖和起來。


    三名卒長吃喝完畢,衣服也幹了不少,他們起身告辭。


    韋澤也不留大家,大夥真的累壞了,送走了其他部隊的兄弟,眾人是躺倒就睡。


    第二天天竟然晴了,韋澤親自向南王馮雲山複命。馮雲山隻是誇獎韋澤幾句,就命他趕緊把繳獲的物資運去聖庫。還沒等與聖庫負責人交接完畢,就聽的城外炮聲隆隆。負責聖庫的司馬對此是毫無反應,倒是韋澤的部下們頗為驚異。


    現在大家算是相信了韋澤的話,若不是趁著雨天趕路,而是在外麵幹等,就清軍在外麵的勢頭,想尋機進入永安城可是真不容易。


    韋澤也不想誇耀自己的先見之明,要忙的事情太多,與這些急事相比,吹牛根本排不上日程。交接完物資,韋澤再次去見馮雲山。馮雲山高速韋澤,此時可以再給韋澤一個卒的部下。並且敦促韋澤早做準備,盡快出去繼續襲擾清軍的糧道。


    韋澤領命而去。接收了新部下,韋澤開始調整部隊。此次出擊不僅繳獲了大量的物資,更繳獲了大批的火槍。韋澤準備現在城內稍微整訓一下部隊,想訓練出大批優秀的長槍手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是如果以軍陣的方式訓練出一批火槍手,反倒容易的多。就眼下的情況,韋澤遲早要和清軍在正麵戰場上硬拚,如果能夠有效的利用火器,的確能夠極大的提高作戰效率。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2月27日到29日,城外的清軍對永安城發動了猛烈的進攻。韋澤他們隻能進行各種整備工作。


    2月29日下午,行軍司馬張應宸在每天的例會上發言了,“每年到了這時候都要連著下好久的雨,我看今天外頭的雲,今年的雨水還不小呢。”


    張應宸的預言很準確。到了3月1日,清軍大兵調動,重兵雲集於永安城城北方向,眼看著激烈的攻城戰就要開始。然而下雨了。


    不是蒙蒙春雨,而是傾盆暴雨。韋澤不是廣西人,所以他很難理解廣西居然能在3月下起了暴雨。天仿佛漏了一樣,濃厚的黑雲遮蔽了天際,傾盆大雨一陣接著一陣。這就是廣西的春季,以暴雨開始的春季。


    這場雨對於交戰雙方都不是什麽好事,清軍的營地設在野外,大雨一下,自然是無比難受。太平軍在城內,反倒好些。可在太平軍原先的計劃中,是準備通過野戰給與清軍沉重打擊。這下,計劃也泡湯了。


    韋澤卻覺得這大雨簡直是老天爺恩賜的機會,借助這個機會,他終於有時間來完成部隊的訓練。既然隻能憋在屋裏麵不出去,那就好好學習吧!


    從3月1日到3月2日,先是大雨滂沱。從3月3日到3月16日,半個月內都是陰雨連綿。城外先是水深齊腰,兩三日後才慢慢退下。戰場上遍地泥滑,猶如在荷塘中一樣。無論是試圖出擊的太平軍,還是試圖攻城的清軍,都隻能在雨幕中無可奈何的看著對方的營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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