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3年2月4日上午時分,教導旅率帥柯貢禹騎了一匹馬,帶著一小隊騎兵部隊到了江邊渡口處。馬匹乃是從蕪湖以及東西梁山的清軍那裏繳獲來的。與新主人遠遠不熟,幸得江南的馬匹也不是什麽駿馬,在這水網密集丘陵縱橫的地方,馬匹以老實巴交為上。若是那種日行千裏夜行八百的駿馬,發起性子來,人和馬匹還真的都容易出事。


    在渡口,柯貢禹與騎兵們都跳下馬匹。在長沙城下,教導旅組建了最早的騎兵部隊。從長沙轉移的時候,馬匹都轉交給了騎兵部隊。大夥稍微積攢了些經驗,此時也不感覺太難以駕馭新坐騎。


    幾隻船從對岸劃了過來,船頭上站的是乃是總參謀部作戰部部長胡成和。部隊抵達金陵這個陌生的地方之後,首先就是畫地圖,準備防禦陣地。總參謀部繪圖人員與各師參謀部的人員都散出去做戰鬥準備。


    下船之後,胡成和對柯貢禹說道:“幸好讓你們來了,若是把你們留在安慶,我們在南京可真沒辦法打仗。金陵城好大!”


    金陵城的城市規模幾乎是武昌城的七倍之多,太平軍全軍六萬餘人抵達武昌才把武昌城死死包圍,眼下韋澤的部隊不過三千五百人,加上羅大綱的四千水軍,七千五百人的部隊麵對偌大的金陵,實在是無法采取包圍的策略。


    柯貢禹到沒有胡成和這麽為難,他坦然說道:“有丞相帶領,我等不到一月破十餘城,行數千裏,從武昌打到金陵。丞相說能打下,定然是能打下!”


    胡成和是一年前差不多這個時候跟隨的韋澤,他知道柯貢禹對韋澤極為佩服,如此的態度倒也不稀奇。可這南京城太大,就現在的觀察來看,城內的清軍或許有兩三萬之多。韋澤的部隊以一敵十的話,也未免太吃力了。


    正說話間,就聽到南京城牆處突然是炮聲響起。兩名將領都皺著眉頭看過去,響炮的地方越來越多,大概方向乃是先頭部隊試探性靠近的地方。聽了一陣,柯貢禹突然大笑起來,“看來清妖嚇得都快尿褲子了吧!”


    即便沒有柯貢禹這麽樂觀,胡成和方才緊皺的眉頭也已經鬆開。清軍的炮兵跟發瘋一樣猛烈開炮,仿佛在麵對數萬敵人的猛烈進攻一樣。而胡成和很清楚,試探的部隊總數也不到三百。清軍的反應隻能證明了一件事,不是防禦的清軍火藥充足,而是南京城的防禦力量很弱。胡成和忍不住開始修改了心中清軍的數量。若是真的有兩三萬清軍部隊,也有出色的將領的話,那麽清軍的正確應對該是引誘太平軍攻城,然後用猛烈的火力給太平軍極大殺傷才對。


    柯貢禹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冊子,那是軍校裏頭高級軍官們學習用的手冊,他翻開一頁,念道:“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剛,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強,為之以歙而應之以張,將欲西而示之以東,先忤而後合,前冥而後明。若鬼之無跡,若水之無創。故所鄉非所之也,所見非所謀也。舉措動靜,莫能識也。”


    念完之後,柯貢禹收起小冊子,冷笑道:“丞相絕對沒想錯,清妖根本沒想到咱們這麽快就打到金陵,城內防禦極為虛弱。此


    時一鼓作氣定然能攻下。”


    胡成和並不想支持或者反對,他雖然覺得柯貢禹未免對韋澤未免太過於信賴,打仗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可是胡成和又忍不住有些羨慕柯貢禹的這種單純,有些時候想得太多未免太累。若是胡成和能夠像柯貢禹這樣隻考慮執行命令,倒也能少掉不少煩惱。


    正在說話間,警衛們突然有了動作,他們向著幾個向渡口走來的人圍了過去。


    韋澤是中午時分才到了南京城下的,他知道滿清爛,卻沒想到滿清的地方組織已經爛到何等程度。一路上攻城略地倒也沒什麽,突襲戰就是這樣,若不能幹淨利落的解決敵人,那就隻會被地方擋住或者解決。


    可到了蕪湖之後,部隊就不再是靠船行軍,而是分為水陸兩隊一起殺向南京城。結果沿途所路過的地方,大量地方小吏居然投降了。這投降還看著挺有誠意,他們端著地方上的糧、地、稅收的冊子前來投降。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幹貨。一旦掌握了地方上的人員、土地、每年納糧的數量,就等於能夠切入地方的實際控製。韋澤自然是笑納了。


    因為這件事,他被拖住了一陣。直到中午時分才趕到南京。


    到了營地,卻見門口有幾個人被圍在那裏,其中一個竟然還是洋鬼子。韋澤停下腳步,問道:“那洋鬼子是怎麽回事?”


    前來迎接的柯貢禹答道:“他好像是來找咱們有什麽事情。”


    韋澤皺起了眉頭,他也不進大帳,讓人把洋鬼子帶過來。


    那洋鬼子先是操了一口也聽不明白哪裏口音的中國化,反正十個字裏頭韋澤聽不明白最少八個。所以韋澤索性用一口很流利的21世紀美國曼哈頓口音說道:“你會說英語麽?”


    那商人本來看韋澤皺著眉頭一副聽不懂的意思,正在著急,突然聽到英語,他倒是頗為愕然,停了片刻,那家夥操起一口英國式英語對韋澤答道:“將軍閣下,我是一名英國商人。看到您的部隊到了南京城,我想和您做買賣!”


    “跟我進裏麵說。”韋澤說道。


    柯貢禹以及其他將領聽著韋澤用一種他們從來沒聽到過的語言和這個褐色頭發,褐色眼睛的外國人流利的交談,都愣住了。不過大夥看到韋澤的神色,都沒敢打攪。


    韋澤並不擔心這個洋鬼子是刺客,如果滿清能夠如此迅捷的就派出冒充商人的外國刺客,那韋澤覺得自己死的或許也不冤枉。一個完全記錯曆史的人,活該這麽死去。


    互相通報了姓名之後,韋澤操著美式英語說道:“史密斯先生,你為什麽敢主動跑來和自己做生意?”


    這名叫做史密斯的商人操著英國式英語滿臉堆笑的答道:“將軍閣下,我從未在中國見到貴軍的這種軍裝。”


    立領、領章、肩章、臂章。這是此時歐美軍隊的標誌性特征,韋澤部隊的軍服上具備了全部元素。所以韋澤完全理解史密斯的為何敢主動上前來求做生意的理由。


    “那你準備賣給我什麽呢?”韋澤倒是明知故問。


    “火槍!火炮!火藥!炮彈!”史密斯坦然


    答道,“將軍閣下,我在上海有很多朋友,如果您願意購買的話,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因為不懂名詞,韋澤就讓人拿來了火繩槍與他改裝的燧發槍,然後與史密斯開始討論起軍火買賣。史密斯表示,火藥二兩一桶,可以先賣給韋澤300桶。燧發槍五兩一支,可以先給韋澤弄來兩千支。


    “這兩千支都是舊槍吧,五兩一支也太坑了!你別給我弄點本世紀初法國拿破侖時代的破槍糊弄我!”韋澤立馬討價還價。


    聽韋澤賣弄著對歐洲的知識,史密斯肅然起敬。這是他在中國第一次遇到能夠對歐洲曆史如此精通的中國人。史密斯立刻向保證這是英國貨,槍雖然舊,但是一定好使。


    韋澤嘲笑道:“史密斯先生,你多久沒回英國了?我怎麽聽說英國自己都不用燧發槍了?”


    這下史密斯更是訝異,因為他也隻是聽說英國陸軍已經不再配發燧發槍,但是還沒有完全淘汰燧發槍。他立刻辯解道:“香港的軍隊可都在使用燧發槍,將軍閣下肯定到過香港,一定知道他們的裝備!”


    最後韋澤把火藥從300桶加到了800桶,燧發槍倒是維持了五兩一支的價格。與史密斯簽署了一份商業合同,合同中簽訂,史密斯保證十五天內將武器與火藥從上海運到南京。若是能夠十天內將武器送到,韋澤則額外的增加5%的運費。


    韋澤倒不是真的在乎那幾千兩銀子,中國從第一次鴉片戰爭開始,被打得慘不忍睹。各種賠款加上利息,一共賠了13億兩白銀。若是能夠讓中國的損失隻限於第一次鴉片戰爭,中國就能少損失最少12億兩白銀。12億兩與幾千兩之間孰輕孰重,韋澤自然能夠分的清楚。


    之所以討價還價,是因為韋澤需要盡快得到這些武器。而且要搭上這條武器貿易的線。這年頭的能參與武器貿易的商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在遠東做武器貿易的更是絕對的唯利是圖。韋澤在跟隨老娘在菜市場討價還價的經曆,讓他明白了一句話。討價還價的行家根據細節糾纏的時候,恰恰是最想購買的時候。


    在歐洲,商人一度和盜賊共用一個神,也就是共用一個祖師爺。韋澤相信,史密斯先生是不會辱沒自己商人身份的。


    果然,史密斯看完了合同之後,提出了一個問題,“將軍閣下,如果我能在七天之內把這些物資運到南京的話,能否再增加5%?”


    “為什麽?”韋澤有些疑惑。


    “如果租用在上海的蒸汽船,需要相當的費用。當然,也能夠節省不少時間!”史密斯自信滿滿的答道。


    “我隻能先給你200兩定金。”韋澤答道。


    史密斯知道韋澤的話表明了態度,談判已經進入到更加深刻的程度。史密斯要求韋澤先付一半的錢,韋澤立刻給否決了,“最多給你五百兩,讓你雇船不會賠錢。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麵,我憑什麽相信你的商業信譽呢?”


    雙方最終以六百兩達成協議,合同簽署之後,史密斯帶著定金,急急忙忙的從太平軍這裏借了條快船,就向上海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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