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代表一聽韋澤的那口地道的美式英語,臉上的神色就微微的發生了變化。特別是韋澤用“afew”來形容自己的英語水平,英國代表的表情更加豐富多彩起來。


    與英國人帶來的翻譯的廣東話相比,那口英國腔反倒是更容易讓韋澤聽懂。而且談判這等事情,雙方針對自己的立場,很能放得開。


    一上來,英國人就要求韋澤承認《南京條約》。韋澤告訴英國佬,“你們是和滿清簽署的《南京條約》,又不是和我們簽署的《南京條約》,我們和滿清之間的關係是敵對的,你覺得讓我承認那條約是不是找錯人了?”


    “那麽你們是什麽態度呢?”英國代表問道。


    “如果從貿易上講,我們是支持自由貿易的。我們當然歡迎和全世界各國做生意,英國當然也是我們的貿易對象。”韋澤答道。


    這話讓英國人的態度立刻就緩和了,英國人的交流方向馬上就轉向了自由貿易。韋澤當然沒有優惠外資的打算,不過他也沒有刁難外資的想法。韋澤提出了對外貿易的基本理念,首先,韋澤將建立和完善中國海關,施行登記製度,在韋澤的地盤上,英國人想進入的話必須有hu照才行。


    聽了韋澤的這個看法,英國人臉上立刻就露出了喜色。“那麽我國人員的權利與義務呢?”


    韋澤的回答中規中矩,“我方現在時間緊急,所以沒辦法製定出一套全新的《婚姻法》《民法》《刑法》《商法》等法律,不過我必須說明的是,我們沒有全盤繼承《大清律》的打算。這些法律將逐步製定與完善。但是貴國人民到中國來,在我們的地盤上有義務遵守我們的法律,當然,在我們法律的範圍內,他們也將享有法律規定的權利。我們一定要說明的是,治外法權一定要廢除,這個沒什麽可以討論的。如果你們對我國的法律有所不滿,你們可以找我們的有關部門商討,但是在我們的法律製定出來之後,在沒有修改之前,任何國家的公民到了中國,就必須遵守中國法律的法律。”


    英國人當然對此很是不爽,不過當他們和韋澤進行了討論之後,很快發現韋澤實在是很“精通國際慣例”,例如韋澤按照國際標準,承認由韋澤同意的英國駐華領事館內,屬於英國的領土的延續。而且也認同了雙方外交人員的外交豁免權。與滿清的那種認同不同,這是以法律形式確定的外交關係,以及相應的各種權力。這種態度無疑讓英國人極為意外。


    至於雙方的貿易,關稅,韋澤明確表示將以一個新式的海關,以及一個全新的貿易結算銀行來解決。


    “將軍閣下!”英國代表已經不知不覺中采用了敬稱,“不知道這樣的一家銀行到底是如何營運的呢?”


    韋澤不覺得和英國人之間有必要說什麽瞎話,這種製度上的瞎話意義和效果很有限,“我們希望能夠擴大與英國的貿易,但是我們手中也沒有那麽多白銀,所以一個結算製的銀行,是一個很好的方法。我們負責根據銀行結算,實現對我們國內商人的承兌。當然,貴方也負責對貴國商人的承兌。這樣做的話,我們才可以將貿易中的關稅以及稅收最終掌握在手中。當然,現階段我們也會暫時維持貿易的現狀。”


    英國人當然能夠理解韋澤的態度,控製海關收入在歐洲各國是財政收入極為重要的一部分,對其進行管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英國代表熱情洋溢的說道:“將軍閣下,如果你方沒有能力快速完


    成這些製度建設的話,我方有經驗,其實可以幫助將軍閣下迅速建立起這方麵的製度和體係。包括銀行,我方都能夠給與貴方全麵支持。”


    “這方麵的支持,我們很歡迎。不過我還有一件更急迫的事情,我方想建設煉鐵廠,煉鋼廠,還有能夠維修蒸汽機,維修新式船舶的企業。所以我們希望貴方能夠提供技師。”韋澤說道。


    “哦?”英國代表一愣,他們萬萬沒想到韋澤居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韋澤輕描淡寫的說道:“當然,我們不僅向貴方提出這樣的請求,我們也在向法國與美國方麵提出同樣要求,誰來得快,我們就和誰做這些買賣。”


    “我現在就可以和你們簽署合同。”英國代表立刻吆喝道,“我家就有人在開鋼鐵公司!”


    看這英國官員激動的情緒,韋澤樂了,“好吧,那麽現在可以起草一份合同。”


    最後雙方簽署的不僅是一份商業合同,根據當天的談話,雙方簽署了一份關於維持廣東局麵的備忘錄。韋澤與廣東的滿清勢力作戰的時候,英國方麵保持中立。同樣,韋澤有義務保護在廣東各地做買賣的英國人的安全。當然,韋澤也不會傻到什麽都應承,備忘錄中寫的清楚,如果英國人被滿清一邊抓了,或者處於戰區的時候,韋澤隻能保證主動到韋澤部隊請求庇護的英國人的安全,卻不能保證非完全控製區內的英國人都安然無恙。


    即便是這樣有充分彈性的政策,對英國人來說也算是非常友好的態度了。這年頭滿清隻對自己有限的人員實施過保護的政策。國家保護人民,盡量減少戰爭誤傷,那都是新中國才有的事情。官軍能不去搶掠地方,就算是道德上完美無缺的軍隊。1855年,隻有韋澤的軍隊和太平軍才能做到這點。


    暫時開拓了與英國佬的對話渠道,韋澤就開始發愁到底讓誰來負責對外交流與對外貿易的工作。想來想去,還是李維斯,以及與李維斯一起南下的二百來號決定追隨韋澤的徽商比較能用用。


    把李維斯和李玉昌叫來,韋澤和他們談起了這件事。李玉昌見到韋澤就想跪拜,李維斯立刻攔住了李玉昌。部隊裏麵不許跪拜,而且稱呼也再也沒有了老爺之類的等級之分。不管大家心裏麵怎麽想,好歹也都開始習慣了“同誌”這個稱呼。


    李玉昌倒也是知道這點的,不過見到韋澤之後,還是習慣成自然。被李維斯這麽一攔著,他也想起了規矩。韋澤上前向李玉昌伸出手,李玉昌馬上過來邊鞠躬,邊握手。


    李維斯倒是立正敬禮,韋澤還禮之後。三人都坐下了。


    “李玉昌同誌,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坐椅子上。咱能不能專心談事情,別把滿清那套半個屁股坐椅子上的狗屁規矩給我弄出來。”看著李玉昌那謹小慎微的坐姿,韋澤說道。


    “是!是!”李玉昌邊說邊往椅子裏麵坐了點。


    韋澤皺起了眉頭,“李玉昌同誌,我是反對對任何人對別人高高在上的,你現在對我謹小慎微,你知道我怎麽想麽?”


    李玉昌有點畏懼的問道:“這個……,卻不知道。”


    韋澤皺著眉頭說道:“我是覺得,你會讓你的下屬對你這麽謹小慎微,坐下的時候隻坐半個屁股。你是我親戚,你覺得我定下了規矩,你要不要首先執行呢?”


    李玉昌聽完之後立刻站起身來,沒等他說話,韋澤就揮了揮手,“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坐下!”


    李維斯也看不下去了,“伯父,你就好好坐下唄!你還非得把自己看成外人不成?”


    這句話戳中了李玉昌的擔心,他突然就有點熱淚盈眶的模樣,“都督,您真是仁君啊!”


    韋澤命道:“你要是覺得我是仁君,你要是覺得我們是自己人,那就好好坐下,別出去丟我人。坐!”


    這下李玉昌終於認認真真的坐到了椅子上,認真坐下自然是舒服,他的神色登時就輕鬆了不少。


    韋澤靠在椅子上慢慢的說道:“是這樣,我知道徽商們比較講道義,你們號稱做買賣是以信義為首。不過咱們實話實說,若是有極大的利益在眼前,誰都忍不住想撈一把。我能理解,但是我不可能接受。所以我看中徽商的是你們見過錢,不至於見到錢之後立刻利令智昏。我有一件管錢管經商的差事需要人來辦,所以這才請李玉昌同誌你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幹這個工作。”


    李玉昌聽了韋澤的介紹,他並沒有立刻喜形於色,而是神色頗為嚴肅的說道:“卻不知道做什麽?”


    韋澤放鬆了些表情,用比較溫和的語氣說道:“管海關的貿易!就是我們與洋人做買賣,進出口都要收稅。這可是個要見到無數錢財的買賣,有人想用這權力給自己某些錢財上的好處,那可是再容易不過的差事了。不過我們現在的情況李玉昌同誌你應該非常清楚,我們缺錢。若是有人在這裏麵弄出些什麽事情來,我是絕對不會饒過的。就算是你李玉昌同誌,我也不可能放過。但是你既然是我的親戚,又跟隨我到了這廣州,那麽我對你放心,你對我也想來也是放心的。有什麽事情,有什麽話,你是敢和我講的。所以我就先問你願意不願意來做這個差事。”


    聽了韋澤溫和的語氣,李玉昌的臉上可沒有絲毫輕鬆的表情。他作為生意人,和官府在稅收上有過太多的交道,深知稅收這行裏頭的水有多混,有多深。而且韋澤不管語氣到底多麽溫和,但是所說的內容裏頭可是沒有一丁點的溫和。李玉昌相信韋澤說殺人,就會殺人。


    想了好一陣,李玉昌說道:“既然都督信得過我,覺得在下不會為一丁點的錢財所動,那在下就勉力幹一幹。至於能不能幹好,在下卻不敢亂說。”


    見李玉昌表了態,韋澤說道:“李玉昌同誌,我們軍中的規矩是這樣,一種是你能力不夠,或者條件受限。那樣的話,我們頂多是免職。但是若是自己違反了紀律,違反了條例,那就是自己的問題。那時候我們才會毫不客氣的撤職查辦,或者送去法庭審判。現在這情況,我們肯定是要學著辦事。我們都沒有辦過這些事情,你說你立刻就能把事情辦好,我們都不信。先把事情辦完,中間遇到的問題我們總結歸納。所以我讓李維斯同誌也參與到這件事裏頭來,就是要用他學過的製度建設。我請你來,想用的則是你在經商上積累的經驗。你們就好好合作,把這件事辦起來。”


    聽了韋澤這目的明確的話,李玉昌忍不住歎道:“都督,你這樣說,真的是把我們當作自己人了!”


    韋澤聽這話比較靠譜了,他說道:“不僅僅是自己人,更重要的是同誌。誌同道合者,就是同誌!我現在認為,李玉昌同誌和我有著相同的理想,都是要打出一個新中國來!那麽這項工作就由李玉昌同誌你來負責嘍!我現在就給你們寫份調令,你們到人事部辦交接手續,辦完之後,你們就是政治部下的海關辦公室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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