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姐,你要不要去參加我們的讀書會?”王玥荷試探著問道。


    “讀書會?”祁紅意有點意外,她讀書,她更寫書。國內曆史研究會的那幫家夥基本都是男性,這些家夥們真能稱為博聞強記、學富五車。祁紅意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在裏麵屬於中等靠下,這些人很敬重祁紅意……的丈夫,所以表麵上也很尊重祁紅意。可真正的有關曆史的問題,他們經常會先討論出一個結論,然後給祁紅意看看,在編撰者裏麵把她的名字放在很靠前的位置上。僅此而已。


    看著祁紅意那種複雜的表情,王玥荷笑道:“大家就是一起坐坐,吃吃東西,聊聊天。”


    聽了這話,祁紅意的神色才緩和了不少。原來是個掛著讀書會的私人俱樂部,這個可以有。白天工作的時候已經要盡可能的嚴謹認真,祁紅意實在不願意在休息的時候還把自己的神經繃得緊緊的。


    晚上的時候祁紅意就去了“讀書會”。一進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桌子上的幾本書,還有書旁邊酒櫃裏麵琳琅滿目的各色美酒。


    “讀書會”的成員互相間都認識,七八個中高級幹部的夫人中,丈夫地位僅此祁紅意的就是胡成何的夫人。大家也沒那麽多計較,把書從桌上放到酒櫃中間的放書那層,幾瓶美酒和下酒菜就占據了桌麵。


    白葡萄酒的酸澀後味與清淡口味的白肉魚極為般配,祁紅意對此非常滿意。看著祁紅意非常熟練的用最佳搭配品嚐著美酒與美食,讀書會的會員們都很是讚賞。胡成何的夫人笑道:“紅意,我是從我家老頭子那裏聽來的吃法,我家老頭子說這是陛下講的。那幫男人們私下大吃大喝,可從來不把咱們帶上,這可不公平。”


    聽了這話,祁紅意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若是按胡成何的夫人所說,韋澤的形象被定位在一個很懂得吃喝的皇帝這麽一個位置上。祁紅意嫁給韋澤這麽多年,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韋澤清心寡欲的做派。


    讀書讀到那些道德高尚,品行高潔的人,自然會有一種佩服的感覺。可真正生活裏麵遇到這等人,祁紅意才知道這一點都沒意思。可韋澤看著清心寡欲,偏偏對吃喝享受又非常在行的模樣。從出身上講,一個南京藏書家的大小姐,無論如何都要比一個廣西窮山溝出來的武夫要強很多吧。然而這麽多年夫妻做下來,祁紅意感覺自己在見識,享樂,生活品味上都不如韋澤。


    祁紅意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韋澤那種清心寡欲是建立在超高享樂標準的基礎之上,普通的吃喝玩樂根本入不了韋澤的法眼。


    當然,這都是私事。祁紅意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這些給外人說。這個年紀的女人在一起,大家說的內容大概就是說說丈夫,說說兒女。在丈夫上,祁紅意也沒什麽好說的。她已經占據了天然的優勢。勝利者總是大度的,祁紅意還得照顧一下“讀書會”裏麵其他人的心情。剩下能說的就是兒女了。


    對自家兒女,祁紅意發現還


    真的不如別人家。別人家娶媳婦、嫁女兒。甚至連孫子孫女都抱上了。祁紅意兩個兒子一個閨女,讀書的讀書,當兵的當兵。忙忙碌碌看著很充實,可他們恰恰沒有成家。


    “祁姐,聽說你家韋睿在當兵?”王玥荷問道。


    提起自己的長子,祁紅意更是沒辦法談。二十幾歲當上上尉,有可能三十歲前當上中校,這要是在普通家庭,的確是非常不錯的成績。成為校官就邁過了階級中最重要的門檻。意味著從統治階級預備軍正式成為統治階級的一員。


    可韋睿他爹韋澤在這個年紀已經割據一方,當上實質性的南朝皇帝。韋澤不到三十歲就正式登基坐殿,祁紅意的兒子再出色又能怎麽樣呢?更何況,兒子在遙遠的北美當兵,已經兩年多沒見過麵。祁紅意心裏麵掛念的很。


    胡成何的地位很高,加上民朝的體製,胡成何的夫人笑道:“紅意,不若我們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閨女,給你選選。不管韋睿這孩子在哪裏當兵,你就把他叫回來,如果兩人能看順眼,就成親唄。”


    說起這個,祁紅意歎道:“韋睿他爹搞什麽自由戀愛,年輕孩子都跟著學。我也問過韋睿,他道理多得很呢。什麽工作忙,什麽沒心情。成親還要什麽心情!”


    此時“讀書會”的成員每個人都喝下了幾杯酒,酒勁上來之後情緒也不錯。胡成何的夫人笑道:“不光是你家韋睿,我們家孩子也一樣。男孩子們覺得成親麻煩,女孩子覺得嫁人受累。我們家老頭子還不願意管,差點任他們胡鬧。我也是和老頭子吵了好幾次,他最後才出麵要這些孩子趕緊成親,趕緊嫁人。我家老頭子說,他打仗都沒這麽累過。”


    “可不是麽!”王玥荷也笑道,“現在的孩子們就想跟著他們爹學,看著他爹年紀輕輕就已經大權在握,一個二個都覺的自己比他爹還強。可他們就不想想,他們爹當年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著陛下革命,他們自己苦,可不想讓孩子一樣苦。我家孩子也是,給他說,房子早就給他預備下來,就等著他成親。可他們一門心思都想上進,還覺得成親之後家裏拖累,讓他們沒辦法專心工作。其實他們工作的是什麽啊。整天和那幫朋友一起吃飯吹牛,哪裏有他爹當年的樣子。”


    書早就被扔在一邊,酒倒是越喝越多。酒勁上來,“讀書會”的一眾女士們抱怨著孩子們的不聽話。老一輩的哪裏有那麽多想法,成親之後過日子就好。現在的年輕人還覺得這個不喜歡,那個不待見。他們的父輩當年就已經足夠離經叛道了,可到了第二代,這幫孩子比他們父輩更是離譜。


    說到最後問題沒一個解決的,酒倒是喝了不少。祁紅意覺得自己有些暈乎乎的,但是感覺很舒服。終於能把心裏麵的鬱悶說出來,心情也不自覺的輕鬆很多。她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了“讀書會”的話事人王玥荷。“這是我的會費,以後咱們還要多來讀讀書。”


    回到家,祁紅意看到韋澤的書房裏麵還


    是亮著燈,她敲門之後直接進去。韋澤對音樂有著很其他的造詣,他偶爾會自己哼哼歌,有時候還給大家唱一段。祁紅意印象比較深刻的是《酒神歌》,“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青紗口,喝了咱的酒,見了皇帝不磕頭!”此時她自覺就有把皇帝拉下馬的衝動。關於自家兒子的事情,祁紅意早就想和韋澤說說,卻總覺得找不到時機,現在時機已經到了。


    “讀書會露出品酒會的本來麵目,看來夫人你很滿意哦!”韋澤給自己的杯子裏麵添了點熱水,把杯子遞給了祁紅意。


    灌了一口清茶,祁紅意感覺更好。她拖著韋澤離開椅子,做到了書房裏麵的沙發上。然後祁紅意直接坐在韋澤的腿上,用胳膊摟住韋澤的脖子。感覺到韋澤很溫柔的摟住了自己的腰,祁紅意覺得很溫暖,很安心。她說道:“韋澤,我就是想問你。你要不要讓韋睿繼承皇位?”


    韋澤歎口氣,“這個問題我說過好多次,若是他真的有能力得到認同,我不拒絕這種事情,我拒絕的是……”


    祁紅意也不想再為這個問題和韋澤爭論,能講的道理之前的時間裏麵早就講過了。她低下頭在韋澤嘴上用力親了一口,堵住韋澤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過了片刻,放開韋澤的嘴唇,祁紅意帶著酒後的直爽說道:“那你要不要韋睿成親?這件事你當爹的得出來說話。”


    “這個可以有。”韋澤笑道。


    “真的麽?”祁紅意歪著頭看著韋澤,笑嘻嘻的確認著韋澤到底是說的真心話還是敷衍。


    韋澤看著自己的妻子,語氣誠懇的說道:“真的。我覺得他這個年紀也該成親了。再不成親,以後可就不好找對象嘍!”


    聽丈夫這麽一說,祁紅意反倒不樂意啦,她帶著那種酒後特有的看似氣呼呼的語氣說道:“什麽嗎!我兒子這年紀怎麽就不好找對象了?他就是三十歲,照樣大把的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可以找!”


    “阿嚏!”在北美的祁睿上尉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祁睿上尉打了個哈欠,然後繼續寫著報告。他從來沒見過她母親會向他父親撒嬌,如果看到他父母如此親密的模樣,祁睿上尉隻怕會目瞪口呆吧。


    不過此時上尉並沒有想到父母,李光祖的事情已經快處理到最後階段。李光祖本人已經送到軍事法庭接受審判,大家普遍認為這家夥基本要被槍斃。而祁睿上尉在此事上要做的僅僅是作證而已。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通過這件事來對連隊進行整頓。並且把自己的整頓思路和整頓結果向上級匯報。


    李光祖殺人案的確對祁睿上尉的晉升有重大的影響,不過就如祁睿上尉的老爹韋澤在教育子女的時候經常說的話,“人遇到挫折就會立刻生出挫敗感,挫敗感的反應就是大家想活在過去或者未來。不過呢,我們要明白一件事,人永遠隻可能活在當下。不管主管意願是什麽樣的,客觀事實就是如此。孩子們,你爹我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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