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部分在武漢工作,卻把家安置在南京的人稍有不同。龐聰聰同誌是武漢人,卻一直不在武漢工作。聽著三世年前一起參加婦女解放工作的姐妹大罵湖北省委書記周正雄如何囂張跋扈,毆打同誌,搞亂經濟。龐聰聰突然覺得有些滑稽。


    韋澤都督實施退休製度,龐聰聰自然在所難免的要退休。到了這個年紀,龐聰聰已經達到了她本人能達到的權力頂峰,現行製度也確立了龐聰聰該享有的種種待遇。作為一名很聰明的女性,又經過幾十年的錘煉。龐聰聰對這些都很滿足。退休麽,就是拿著一大票錢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睡懶覺、發呆、吃、喝、旅行,她對今後的生活設計大概就是這麽一個狀態。退休之後再把別人掀翻來下,龐聰聰既沒這個打算,也沒這種想法。當然,這也可能是龐聰聰從事的職務讓她更多的對不起別人,而不是別人對不起她。


    所以見到這位老姐妹那種咬牙切齒的表情,以及通過表情和語言展露出來的不死不休的味道,龐聰聰隻覺得“有這麽大仇麽”?丈夫被人打了一頓,產生這種激烈的反應不稀奇。隻是龐聰聰覺得,假如楊富貴的老婆真的想達成把周正雄搞倒搞臭的目的,那就去找紀委才對。跑來找龐聰聰尋求出氣的做法是找錯了人。


    “姐們!這種事情我不管,不過你要是想在這裏和我一起罵罵周正雄,我和你一起罵。”龐聰聰笑著對楊富貴的老婆說道。


    工作得有點技巧,趕緊釋放心理壓力,盡快恢複理性主導而不是讓激動的情緒繼續主導自己,這是龐聰聰從韋澤那裏學來的。所以和能一起放鬆的人對著空屋子罵罵人是不錯的選擇。龐聰聰自己就經常對著在沒人的房間對著空氣嚷幾句。楊富貴的老婆有人可以一起發牢騷,倒也比較有效的疏散了心頭的壓力。


    把周正雄痛罵了一番之後,明顯心情好了不少的楊富貴老婆又有了個想法,“龐妹子,你能讓周正雄給我們家老楊道歉麽?”


    龐聰聰知道自己做不到,她也實話實說,“我隻能在工作上提提意見,這種我都沒見到的事情,若是當事人不說,我什麽都辦不了。”


    “這不怕,我讓老楊去紀委告狀!”楊富貴的夫人很有自信的說道。


    紀委現在年輕化的很快,此時的負責人基本都是些40多歲的“年輕小夥”。見到兩位老同誌結伴前來,看了他們的“功臣證書”之後,40多歲的“年輕小夥”用充滿敬意的態度說道:“請問兩位有什麽情況。”


    楊富貴無奈的看著旁邊充滿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勁頭的老婆,他逼的沒辦法,最後以“我隻能到紀委來說一次”為底線,和老婆達成了妥協。他老婆的意思很簡單,工作上的事情可以不提,畢竟廠子倒了,楊富貴也沒辦法完全顯得無辜。可是不管什麽情況,周正雄都沒有打楊富貴的理由。光複軍對毆打下屬的人從來是


    嚴辦,工作上的事情還輪不到周正雄動手打人。


    “我和湖北省委書記周正雄工作上有些不同看法,結果周正雄打人。”楊富貴強忍著羞恥感,勉強提出了說法。


    “啊?”紀委的同誌愣住了,這年頭各種舉報不少,理由多種多樣,但是打架還是第一次。倒不是說打架的事情不重,而是太稀罕。紀委同誌一時想不起這該屬於什麽範疇。不過紀委也算是訓練有素,拿出紙筆,紀委的同誌說道:“既然如此,就請您把事情的經過寫下來,簽個字。我們會給上麵遞上去。”


    楊富貴一愣,空口說此事已經讓他覺得非常難堪,在楊富貴最初的想法中,若是紀委能夠口頭對付一下,給周正雄發個批評,也就頂天了。現在白紙黑字的寫下來,這事情明顯鄭重的多。這不是寫報告,這跟寫狀紙一樣。


    就在楊富貴遲疑著想,是不是幹脆別寫的時候,她老婆催促道:“愣著幹什麽?趕緊寫啊!你要是不敢寫,我來寫!”


    被逼無奈,楊富貴隻能勉強寫了一下簡單的情況,在工作人員反複提醒下,楊富貴萬分不樂意的簽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事情辦完,楊富貴如蒙大赦般從紀委接待處出來,看著意氣風發,大有除了惡氣的老婆,楊富貴有些沒好氣的說道:“以後你再也不要給我提這件事,我不想聽到和這個有關的事情。”


    即便是倒了此時,楊富貴還是覺得很丟人。若是有人真的來調查情況,楊富貴完全沒臉說:“我把廠子搞到發不出工資!”這太丟人了!


    她老婆倒是完全沒有這樣的心理負擔,“你在周正雄手下聽命,他不覺得丟人,還有臉繼續當他的省委書記。那你有什麽覺得不好意思的?你要是覺得你比他還丟人,那你是比他好的人。好人還不能告壞人了麽?再說,現在你都退休了,這還有什麽害怕的?要是政府覺得你犯下大罪,怎麽可能讓你這麽痛快的退休?”


    談起這等事情,楊富貴一直覺得自己總是爭不過老婆。雖然他不認同老婆的想法,可是楊富貴發現從道理上怎麽都說不過老婆,即便是歪理,他老婆也總能說的理直氣壯。這事情好不容易算是有了終結,楊富貴悶聲悶氣的說道:“以後再也不要給我提這件事,我不想聽了。”畢竟是這麽一個正式的向紀委提高,楊富貴雖然說不出什麽道理,可心裏麵非常不安。


    紀委這十幾年裏麵倒是沒有剛建立那時候的生猛,最初的幾年裏麵,紀委和肅反委員會業務上有非常多的交叉,公檢法有殺人的權力,肅反委員會也不是手上沒人命。楊富貴不認為自己真的想把周正雄弄死。即便是自己最惱火的時候,也隻是想把周正雄打一頓而已。告到一個上限是擁有死刑處置權的單位,這真的不是楊富貴的本意。


    就在這時,楊富貴發現不依不饒的老婆盯著一輛經過的客車看,楊富貴也去看的時候,客車


    已經開過去了。那是一輛軍隊的車,除此之外楊富貴也看不出什麽名堂來。“怎麽了?”他問自己的老婆。


    “上麵有個人……”楊富貴的老婆說道一半卻又不說了。


    “有人怎麽了?”楊富貴不明白自家老婆到底看到了什麽。


    “沒什麽。”楊富貴的老婆卻也沒往下說。她看到窗口有個人看著比較熟,很像是在船上有一麵之緣的嶽琳。不過這本來就沒什麽重要的,更何況她也不想再和自己老伴談有關年輕女孩的事情。想起自家孩子也隻是托關係才上了武漢當地的大學,楊富貴的老婆格外不想談及在靠上南京大學的嶽琳。


    嶽琳也沒注意到車窗外的人,她隻是靠在車窗邊漫無目的的把視線向外而已。事情的變化有時候完全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在嶽琳為了家裏事情頭痛不已的時候,韋睿全心投在工作上。初六開學,把論文交上去。韋睿的論文就引發了不小的關注。韋睿也實話實說,對於論文裏麵數據是公交公司工程師幫忙的事情毫無隱瞞。


    有時候大家不是不能理解解決問題的方法,而是根本沒往那個方向上考慮。軍隊裏麵自然考慮過卡車機動帶來的摩托化變革,不過他們認為這是軍隊自己就能幹的事情。卻沒想到公交公司才是現在民朝應用大型運輸車輛最有經驗的單位。


    一旦有了思路,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軍事學院的行政級別很高,讓公交公司的工程師來幫助軍事學院解決些數學問題,不過是幾紙文件的事情。於是嶽琳回來上班的第一天,就接到了組建去軍校協助工作的命令,其實整個公交公司規劃部門除了留下必要的幾個人之外,其他人和省交通廳的技術人員都被弄去協助工作。而嶽琳也從同學韋秀那裏知道,原來韋睿現在的名字是“祁睿”。


    和韋秀是同學,嶽琳也知道韋澤的兩個老婆一個姓祁,一個姓李。韋秀的母親姓李,韋睿的母親姓祁。所以她也不得不感歎,皇帝家的日子也沒有表麵上那麽風光。為了讓兒子不受到意外的傷害,連姓氏都得改了。


    當然,嶽琳更大的感覺是悵然。皇帝家有自己的難處,可是好歹人家隻用專心工作就行。家庭的成員不會憑白給他們引來非得由自己出麵解決的困難。嶽琳隻想靠自己學到的專業技術生活,上班,工作,解決問題,下班,吃飯,休閑,睡覺。以後有了孩子的話,就給孩子輔導功課,帶著孩子玩。這種穩定而且不變的日子才是她的渴望,所以嶽琳情緒飄忽,這幾天的事情讓她覺得仿佛是別人的經曆一樣。


    直到客車開進南京軍事學院,嶽琳才不得不從這種恍惚的狀態裏麵把注意力轉移到現實中。迎接這些技術人員的是一位上校,他雖然客氣,但是身上那種軍人才有的威嚴感令人印象深刻。上校向大家敬了個軍禮,然後朗聲說道:“歡迎大家到南京軍事學院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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