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以及隨生產而來的產品交換是一切社會製度的基礎;在每個曆史地出現的社會中,產品分配以及和它相伴隨的社會之劃分為階級或等級,是由生產什麽、怎樣生產以及怎樣交換產品來決定的。”


    “所以,一切社會變遷和政治變革的終極原因,不應當到人們的頭腦中,到人們對永恒的真理和正義的日益增進的認識中去尋找,而應當到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變更中去尋找;不應當到有關時代的哲學中去尋找,而應當到有關時代的經濟中去尋找。”


    “對現存社會製度的不合理性和不公平、對“理性化為無稽,幸福變成苦痛”的日益覺醒的認識,隻是一種征兆,表示在生產方法和交換形式中已經不知不覺地發生了變化,適合於早先的經濟條件的社會製度已經不再同這些變化相適應了。”


    “同時這還說明,用來消除已經發現的弊病的手段,也必然以或多或少發展了的形式存在於已經發生變化的生產關係本身中。這些手段不應當從頭腦中發明出來,而應當通過頭腦從生產的現成物質事實中發現出來。”


    “這就是我在《反杜林論》中要表述的核心內容。共產主義也好,曆史唯物主義也好,它們本身並不生產出任何物質產品,它們甚至不能當做必然會產生出正確理念的基礎。一切都要靠實踐!勞動創造人本身,就如中國的說法,勞動人民是國家的主人。”


    恩叔在黨校裏麵講述著他著名的《反杜林論》,提到了光複黨一些政治口號的時候,恩叔覺得很滑稽。歐洲那些王國高喊“國王萬歲”,那是製度的本份。中國在有皇帝的時候講“勞動人民是國家的主人”,這未免顯得不倫不類。而更奇妙的是,中國勞動者們不僅覺得自己應該是國家的主人,還覺得自己頭上應該有這麽一位皇帝領導。


    當然,作為黨校聘請的教師,恩叔總不能在資曆很淺的時候直接詢問這個問題。而且光複黨內部的思想上也的確讓恩叔覺得有趣。這是一個在歐洲人看來很奇怪的混合體,然而不得不講的是,這是一個基於道德的體係。就如柏拉圖講述的“聖人王”的體係。


    “我們中國是很注重道德的國家,雖然道德自有其階級性,不過中國認同的道德還是比較傾向於勞苦大眾。”韋澤曾經這麽對恩叔說過,恩叔對此也頗為在意。


    不管是韋澤當了至高無上的皇帝,或者是韋澤聲稱他是與普通人平等的一位公民,又或者光複黨公開宣傳勞動人民是國家的主人。恩叔覺得在中國這個社會裏麵,社會道德,或者說鄉規民俗的影響力之大遠超歐洲國家。光複黨對舊有的封建製度實施了摧毀,並且建立起相當一部分新的製度與想法。那些尚且沒有被摧毀的鄉規民俗繼續存在的同時,光複黨建立起的新的有利於人民的製度和想法就成為中國人民評價光複黨政府的標準。


    這種柔順又無比堅韌頑強的模式讓恩叔非常感慨,因為中國民眾是真的相信皇帝韋澤要擁有無與倫比的能力和道德,這是他獲得今天這樣至高權力的對等代價。這種“權力和責任”對等的態度,的確比歐洲那種“上帝保佑國王”的傳統要革命的多。


    和往常一樣,恩叔講完課之後又解答了學員們的很多問題,直到下節課開始前,他才得以脫身。回到辦公室,恩叔就拿起報紙看了起來。令恩叔遺憾的是,中國這邊沒有歐洲的大報。不過中國官方報紙的內容其實一點都不比那些歐洲大報遜色。至少在恩叔眼中,中國報紙傳遞的消息比那些歐洲報紙更重要。


    頭版頭條《中央即將實施新的農業耕種計劃》,恩叔隻看到一半,目光就變得敏銳起來。他仔仔細細的把這篇文章看了三遍,才放下報紙。旁邊的同誌沒想到恩叔居然如此認真,他拿起報紙瀏覽了一陣,實在是沒看出來有啥


    問題。報紙上麵講,國家需要人民支持國家建設,呼籲人民群眾到所在地的招收地報名,到收入更高的北方地區參加農墾工作。


    在這樣的一篇文章裏麵,大力強調了土地國有製的重要意義,同時對“生產力水平低,社會製度發展水平落後”時期誕生的宗族製度進行了徹底的抨擊與反對,呼籲民眾要跟著國家走,粉碎那些希望依托宗族繼續榨取人民群眾利益的宗族份子。


    這些都是之前吆喝過很多次的東西,在一位光複黨黨員眼裏並不陌生。皇帝韋澤在這些事情上的立場幾十年如一日,即便談不上耳朵聽出繭子,至少也是耳熟能詳。


    無論是恩叔或者馬叔都曾經是報紙上的戰士,馬叔曾經在報紙上抨擊過俄國沙皇,導致沙皇的不滿而遭到打擊。所以對中國人在報紙方麵的遲鈍,恩叔非常不習慣。中國的局麵和歐洲一比,歐洲無疑是大家擠在門縫窗戶縫外麵,想方設法的去獲得一些有用的消息。而中國官方就是打開大門,把未來政策毫不遲疑的告訴給所有人。


    所以懷著對中國人員的不爽,恩叔問了道:“小張,你不覺得這次全麵的土地改革是個大問題麽?”


    “這不就是政府鼓勵往加拿大移民麽?”小張同誌說完之後他又覺得自己講述的不夠完備,於是補充一句,“我們打下美國,再把美國的土地分了給大家種,最後還是個移民。”


    “這次分地規模這麽大,難道大家不擔心有人反對土地國有製麽?”恩叔提出了他關心的問題。在這個土地私有製為主流的世界上,中國的土地國有製是如此獨樹一幟。恩叔很擔心這個製度會遭到巨大的反對。


    小張同誌不解的眨了眨眼,“恩老師,土地私有製的話,大家沒錢買地啊。現在不不要大家掏錢買地,想種地的話隻要去申請種地就行。我們種地圖的不就是打糧食麽?隻要製度上讓我們好好種地不就行了?”


    恩叔不吭聲了,這位普通的黨校工作人員說出的是農民的樸素情懷,而且這話裏麵有種勞動者特有的正義態度。如果在歐洲的一些國家,這些土地大概會被當做市場上的商品來看待,然而在中國這邊,土地就是單純的看成耕種收獲的生產資料。到了中國之後,恩叔被這個國家的特點震動過好些次,不過這種震動明顯沒有終結的意思。“是中國的人民特別認同勞動?還是中國人民對於商品經濟的感受並不深刻?”恩叔心裏麵默默的想。


    中國的行政執行能力是令恩叔最感到震動的幾件事情中的一件。皇帝韋澤以國家主席的身份發布了命令,整個中國的行政機構就按照這個命令開始執行。


    這些命令當然有執行步驟,第一步驟自然是要吃下美國阿巴拉契亞山脈以西的所有土地。已經實施軍管的北美戰區手下的24軍就駐紮在波特蘭地區,24軍錢參謀長祁睿正在波特蘭港接收裝備。


    作為波特蘭征服者中的一員,故地重遊讓祁睿也感覺挺有意思。當然,這位年輕的軍人也感受到了政治的現實。半年多前的戰爭讓華sheng頓州與俄勒岡州的人口銳減。當地的的聯邦陸軍被打死了,當地的反抗者都被打死了,還有很大一部分當地人看到事情不對,就逃離了這兩個地方。


    現在這兩個州的地區除了居住在深山的極少數人之外,剩下的人口還不如光複軍的部隊人數多。駐紮在華sheng頓州與俄勒岡州的就是新組建的第五兵團,集團軍是由三個軍組成,兵團一般是由至少一個集團軍以及其他若幹軍級單位組成的大型軍隊組成。現在五兵團下轄一個集團軍和三個獨立的軍。每個軍都按照摩托化步兵的組建方式重新編成,這就是三十萬部隊。整個華sheng頓州與俄勒岡州的當地民眾數量也沒有三十萬。


    波特蘭現在是這兩州最大的城市,


    附近的水泥廠已經開始生產產品,而波特蘭市也從一個以木質結構為主的傳統美國城市,變成了有中國特色的鋼筋水泥混凝土的城市。


    波特蘭城裏麵當然隨處可見到軍人,普通群眾以及當地群眾的數量也不少。甚至還有些有著明顯印第安血統和族服飾風格的群眾在這座城市裏麵聚集。


    10月1日是華sheng頓州與俄勒岡州的大事,在這一天,這兩州的當地群眾要決定是否脫離美利堅合眾國,並且並入中華民朝。


    祁睿此時已經不在部隊掛職,他此時的正式身份是新鄉軍事學院摩托化步兵係的係黨委書記兼主任教官。讓這位有著豐富經驗的摩托化專家繼續在前線出生入死已經屬於浪費。倒不是有人在拍馬屁,光複軍的政策就是如此。


    看著人來人往,卡車奔馳的港口城市,以及在大量中國人包圍下,臨時停下手裏的工作去投個票,然後又趕回港口繼續投入工作的當地群眾。祁睿覺得這次的事情未免太流於形式。


    接完了運到碼頭的卡車和配件,祁睿正準備帶著這些明顯有巨大改進的新裝備去營地,卻見到一輛救護車閃動著特有的藍色的頂燈開進了碼頭。不知道是誰病倒了,祁睿忍不住走近些看,病人穿著碼頭的衣服,看腦袋應該是當地人。不過令祁睿感到奇怪的是,救護車裏麵蹦出來的運輸員居然是已經編入預備役的韋建軍。


    韋建軍是以正團級幹部編入預備役的,按照退役之後降三級使用的傳統,他也不至於弄到開救護車的地步。祁睿本想上前問問怎麽回事。不過仔細想想又覺得這麽幹太孟浪。他讓接受部隊先帶著裝備回營地,自己去了五兵團的人事部。


    24軍雖然被公認為是五兵團的核心部隊,但是24軍被當做教導部隊,所以人事部的同誌並不認識祁睿。更何況祁睿到的是管退役的部門,這裏更不會讓那些在戰場上有前途的軍人到這裏來。


    然而這些部門幹部依舊起身對祁睿敬禮,一位少將,特別是一位年輕的少將,本身就讓眾人感到矚目。


    祁睿簡單的回禮之後就問道:“我原本是24軍的參謀長,我想調查一下我軍一位叫做韋建軍的團級幹部編入預備役之後是否到了醫院工作?”


    “請在這裏填寫申請。另外,能讓我看看您的軍ren證麽?”雖然不敢怠慢,負責的幹部還是按照流程提出的要求。


    “好。”祁睿摸出了自己的軍ren證遞給了幹部。對方仔細查看之後,又把照片與祁睿本人對照了一番,並且按照規定找了另外兩人共同對照驗證。


    祁睿耐心的等待這,他對於這樣的流程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如果他早有準備,申請一份介紹信,事情就好辦的多。現在事發突然,祁睿就是要靠自己的將軍身份帶來的特權來查詢信息。部隊的個人信息是保密級別非常高的內容,韋建軍是個編入預備役的團級幹部,祁睿還有權限去查。若是現役的團長,祁睿這麽貿然進來查資料的結果很有可能是被拉到貼在牆上的規定前麵告知不行。


    團級幹部不多,又是剛退役的幹部,波特蘭的檔案部門也沒有過多的成年檔案。有關韋建軍的情報很快就調了出來。祁睿看完之後忍不住露出了訝異,韋建軍是分到了波特蘭民政部門當個處級幹部。和醫院這個單位差了好遠。


    “謝謝。”祁睿簽完歸還的簽字,又和人事部門的同誌握手道別。


    出門之後祁睿並不想直接回訓練營地,在退役的幹部中,祁睿對韋建軍堅定的離開最感到遺憾。這樣一位軍人離開部隊實在是某種損失。


    也許這家夥在地方上過的並不如意呢。祁睿給了自己一個理由之後,就讓他的摩托車駕駛員前往民政部門。如果能說服韋建軍回到部隊上就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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