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坤。社會主義隻是個稱呼而已,你何必這麽在意。看著也太小孩子了!”丹麥公主在外麵的時候很隨意,回到了本國之後立刻就顯出溫良賢淑的大家閨秀風範。即便是在批評韋坤的時候也保持了公開的態度。也就是說是在正式會麵情況下講出她的看法。


    “那是兩碼事。我即便是知道你們賦予那個名詞的含義和我們民朝賦予這個名詞的含義不同,可是我就是難以接受。”祁睿對麵是幾位丹麥的貴族和上層,這些人看到祁睿繃著臉,非常嚴肅的說道。


    “韋坤。對相同名詞的不同定義,這是很常見的事情。”丹麥公主還是嚐試勸說韋坤不要這麽孩子氣,因為她那位身為丹麥國王的伯父已經私下表示了對韋坤的不滿。丹麥上層裏麵普通對韋坤有種敵視。


    其實韋坤此時已經逐漸從不快中解脫出來。他也知道自己的不快其實是單純的肉體反應,當後天自我創造出來的神經元連接遭遇到‘不同事實’的刺激,韋坤和正常人類一樣,第一反應都是‘否認’。如果單純從理論上講,遇到不同立場不同態度的選擇很正常。但是有關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理解是韋坤三觀的核心之一,是韋坤的信仰。如果否定這些的是更科學更人道的理論也就罷了,一群保守的歐洲貴族當權派對這套體係的攻擊,韋坤除了立刻生出強烈的反對情緒之外,實在是沒辦法生出其他想法來。所以他非常不爽的答道:“我即便是知道,但是這個牽扯我的世界觀。我能接受,但是一時半會兒沒辦法適應。”


    這世界上從來不缺興風作浪的家夥,這些家夥辦正事的能力未必值得認同,挑撥事端的能力卻是一流的。一位丹麥貴族笑著問道:“親王殿下,我聽說在中國所有的一切都是歸國家所有,父母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遺贈給子女。”


    韋坤本來不想多說什麽,被人這麽挑釁,他翻了翻眼睛,“任何最荒謬的流言都會有市場,而且還有很多人出於各種理由堅信不疑或者堅定的傳播。所以我不知道您是屬於前者或者屬於後者。”


    被如此強硬的搶白,那位貴族登時就臉上掛不住了。他沒有訕訕的閉嘴不言,而是惱羞成怒的用一番歐洲貴族汙蔑共產主義的那套說辭開始胡言亂語。韋坤靜靜的聽著,國內的黨校講述階級矛盾不可調和。既然資產和資本是推動無論資本主義製度國家或者社會主義製度國家的手段,掌握了資本和資產之後自然就掌握了力量。


    對於普通人民來說,他們有財產卻很少有資產,對於這些你死我活的鬥爭並不在意。對於歐洲資本家以及歐洲統治者們來講,公有製的強勢存在就是在毫不妥協的否定私有製,對他們很大一部分實施公有製的社會主義製度有著刻骨的仇恨。既然有了這樣的仇恨,他們對於中國社會主義製度的攻擊自然是無情乃至於無腦的。


    等那廝從口沫橫飛說道口幹舌燥不得不停下來,韋坤才冷冷的問:“你去過中國麽?這些是你去中國調查得來了情報麽?”


    那位貴族喝了整整一杯水後傲然說道:“大家都是這麽講的,難道還有錯不成?”


    韋澤嘲諷的露出了笑容,“有一件事是絕對沒錯的,在我們中國有句廣為流傳的話,沒有調差就沒有發言權。你沒有調查過中國的情況,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說的這些都是屁話。”


    那位貴族的臉色登時變白,然後他帶著要發狂的態勢惡狠狠的問道:“難道中國的人民沒有自己的土地,這也是假的不成?”


    “中國人民有自己耕種可以收獲的土地,選擇做農業工人的中國人民不僅有土地,還有國家的幫助。對你們來講,土地是有價值的財產。對我們來講,土地隻是一種生產資料,是用來搞生產的。”韋坤忍不住想讓那個貴族理解兩種製度的不同。


    “說到底,中國民眾還是沒有土地麽。”丹麥貴族卻是自己認為自己贏了般的嘲諷道。


    韋坤冷笑一聲,“在中國,不是隻有中國民眾沒有自己的土地,在中國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自己的土地。這才是中國的現狀,你聽了是不是覺得很有自豪的感覺,因為你比中國的皇帝還強,擁有屬於你自己的土地。”


    按照韋坤的想法,那位丹麥貴族大概會繼續洋洋得意。沒想到提到中國皇帝之後,那位貴族卻意外的蔫了。以韋坤的看法,外國的皇帝和國王和貴族算個毛,那位貴族的表現這讓韋坤實在是理解不能。


    當然,支持韋坤的人也不是沒有,旁邊一位看著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小夥子有些怯生生的問:“親王殿下,土地國有製的好處在哪裏?既然中國要如此堅定的實施這樣的政策,一定會有你們的理由吧。”


    難道我遇到一個背叛階級的個人?或者僅僅是一個好奇心以及良心尚存的小家夥?韋坤心裏麵生出了些疑惑,不過他還是從容的解釋著:“兩千年來,中國數次大規模的朝代更迭都與土地製度崩潰有關。進入工業化之後,一邊是快速工業化,一邊是生產力快速提升。土地國有製保證了土地加勞動力


    生產出來的糧食以沒有盤剝和附加的價格進入流通市場,讓人民群眾能夠享受到低廉的糧食價格。小夥子,你要是在丹麥做一個社會調查的話,你就會發現糧價裏麵很大一部分成本都是各種基於土地私有製的附加,而不是簡單的人民種地成本支出以及勞動力支出的核算出來的價格。”


    “韋坤!夠了!”丹麥公主忍不住用不該女性使用的詞匯打斷了韋坤的話。周圍的那些陪坐的女客們一臉懵b,完全聽不明白韋坤在講什麽。那些能夠聽懂一點韋坤所講內容的男客們則是露出苦大仇恨的表情,看得出他們對於土地國有製的明確態度。


    韋坤也果斷的閉上了嘴。被人這麽圍攻讓他很生氣,所以韋坤忍不住想起國內的黨校課程裏麵就對民朝的現代化曆程有那麽兩節課。光複黨黨主席韋澤對於舊社會的打擊是非常嚴厲的,除了搞勞動人民翻身做主人之外,對於以前土地私有製下的‘社會上層’還采取了《賤民法》來進行限製和打擊。


    《賤民法》的意義不僅僅是讓人民認識到這幫舊上層在民朝是不受待見的,還通過十幾年的限製,將他們擋在學校考試體係之外。普通人民出身的畢業生占據了公務員係統,普通人民的受教育率趕上甚至超過那些舊上層之後,取消《賤民法》才沒有讓那些人有沉渣泛起的機會。


    這幫歐洲貴族讓韋坤聯想起了《賤民法》裏麵對賤民的定義範疇,可以毫不誇張的講,現在這屋子人在民朝剛立國的時候,大概連《賤民法》都摸不上邊。在《賤民法》裏麵規定的賤民們好歹還能上個小學,除了不能去考公務員之外,別的生活不怎麽受影響。而滿清貴族在民朝隻有死路一條,民朝殺起這幫人毫不手軟。


    韋坤曾經覺得他老爹韋澤殺戮過甚,現在見識了真正的‘貴族’,韋坤突然覺得自己能理解老爹韋澤的狠辣。隻要真正支持土地國有製度的人,很少會不對這幫人起殺心的。韋坤自己已經是在心裏給這幫家夥判了死刑。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場貴族們的會麵很快就散了,韋坤一點都不覺得可惜。見識了這幫丹麥貴族的操行之後,他覺得還是勞動者最可愛。以韋坤在山西的工作經驗,素來保守的山西民眾根本不在乎土地是歸誰所有,他們在乎的是有沒有人會奪走他們的土地,他們在乎的是村裏試驗田用的良種和化肥能不能如約賣給他們。到了秋天的時候,他們也會在乎國家收糧的價格會不會更高一些。


    即便在非洲,黑兄弟們也不在乎土地歸誰所有,他們在嗬斥和勒令下,特別是在日本勞工的帶動下也會幹活掙錢滴。至於日本勞工麽……,每次他們按照約定領到政府給他們的物資時候,這幫人都點頭哈腰的表現出發自內心的感恩戴德來。甚至弄到韋坤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韋坤對大家的期待隻有一個,就是一起努力幹活掙錢。平平淡淡才是真。即便沒有表現出那樣的激動,政府其實也不在乎的。


    和韋坤一起來的還有幾名農業技術人員,他們的任務就是在丹麥走上一圈,實地調查一下丹麥人民的耕種水平。對於這麽一個4萬多平方公裏,也就是長寬各200公裏的小國,走一圈其實不費力。


    這幾名技術人員回來的很快,對於丹麥這個地方他們是讚不絕口。土地平整,林木茂盛,氣候雖然不是那種非常適宜種莊稼的氣候,卻勝在氣候非常穩定,蟲害極少,土壤也有足夠的濕度,種植比較單一的糧食以及青飼料非常合適。技術人員一致認為,就丹麥這塊地,配合了從東非運來的苜蓿幹草,非常適合搞畜牧業。大量的牛羊豬的糞便經過蚯蚓加工,又能讓丹麥的土地更加肥沃。


    等他們敘說完,韋坤冷靜的說了一句,“自然稟賦好但是社會製度差,那也是沒用。”


    幾名技術人員愣住了,他們沒想到韋坤韋書記居然講起了政治問題。韋坤冷靜的把他與丹麥貴族的爭執向同誌們講了,這幫年輕的農業技術人員當然選擇支持韋坤。


    “那些狗貴族竟然敢嘲笑咱們的社會主義製度,真是瞎了他們狗眼!”


    “我們在鄉下看到很多丹麥人家裏麵窮的叮當響,差不多家徒四壁。我在國內多少年都沒見過這麽慘的地方。就是非洲基礎那麽差的地方,這些年進步也很大。”


    “這些人自己搞不好國家,還敢嘲笑我們,真的是該死!”


    現代民族國家都有非常強烈的向心力,民朝格外重視教育,特別是思想教育。年輕人在國內大罵政府是很常見的事情,但是這不意味著這幫年輕人麵對民朝遭到外國人不公正的批評之時會幫著外國人。中國是個文明國家,民朝又沒有遭到那種徹底被打斷脊梁的悲慘百年,國家自豪感並沒有因為這幫年輕人走過萬裏路而被消磨殆盡。正因為他們走過萬裏路,才能清楚的看到民朝的強大與先進,反倒對祖國更有信心。


    韋坤頭銜裏麵最重要的不是蘇丹三郡的郡守,而是蘇丹三郡的黨委書記。和這個黨委書記持平的的則是東非行政區黨委候補委員。也就是說一旦東非行政區黨委


    常委出現空缺,韋坤就要到南瞻市出任常委以及東非行政區的重要工作。


    身為黨務工作者,韋坤必須得注重黨建。這些中國技術人員無疑就是潛在黨員。和韋坤一起來的這幾名同誌被人重視,裏麵除了黨員之外就是預備黨員和入黨積極分子。韋坤心情不爽,就幹脆召開黨會。會議主題就是和大家談談對於農業和土地國有製的看法。


    “我們家鄉原本窮得很,大家不懂怎麽改良土壤,鹽堿地多,隻能種高粱。現在的高粱麵窩窩頭裏頭七分是白麵,三分是高粱麵。我小的時候窩窩頭那是真的純高粱麵窩窩頭。第一次吃純白麵饅頭之後,我還就奇怪,家為什麽要放著這麽好吃的麵不種,偏偏要去種不好吃的高粱。後來農業學校搞委培,我就報名。沒想到竟然給我分到了非洲。不過我更沒想到,在非洲我掙的錢比在國內要多的多。”


    “我從小就喜歡跟著社區種花的老頭子一起刨坑挖土,總想自己有好大的地種。這才報名農業學院。”


    ……


    大家先是介紹了一下自己為啥會走上農業技術這條路。原因看著各不相同,但是都是因為一些事情引發了這些同誌對於農業技術工作的喜愛或者關注。


    “非得說,我也想當大地主大貴族,高高在上,每天拎著鳥籠子,帶著狗腿子在地盤上逛。看家那家姑娘不錯,就搶回去……”比較逗的家夥總是有的,而且這明顯是來自經典的土改電影上的惡霸形象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大家都是年輕的男性,有這樣的幻想再正常不過。


    “不過呢,我發覺要是想滿足的想法。我就隻能搞奴隸製或者封建製度。這麽做不對,而且我根本沒能耐辦到這些,所以我就支持土地國有製。這個製度很對,還能讓我掙很多錢。我支持。”


    “幹這些年農業,不得不學著計算成本。一算成本,我覺得還是土地國有製成本低。隻要基層政府別瞎搞,別什麽都往農民身上攤派。這日子就好過的很。”


    “現在國內不缺地了。我們有南海,有東北,打下來北美之後更是多出來那麽多的土地。年輕人都願意往城裏去,願意自己出來闖闖。即便是失敗了,回去之後還有地種。土地國有製後,大家都很安心。既然土地有國家保障,政府總是要講點道理的。”


    韋坤一直是接受黨校幹校教育,理論上不差,不過他現在發覺中國人,特別是接受過教育的年輕人的見識非常不得了。對於黨校裏麵年紀比較大的一些人,土改是個非常不得了的大事。然而對於這幫年輕人而言,土改就如空氣般自然存在。他們記事的時候開始,土改已經基本完成。不管有多少人在罵土改,但是政治書的講的很明確,土地國有就是人民擁有。而且民朝的光複黨在這些基本的政治理念上抓的很緊。這讓韋坤心裏麵歎道:統治階級,黨的建設,真心是關鍵。


    到了會議後麵,韋坤就得發言。他慢悠悠的說道:“同誌們,我是這麽覺得。對於咱們的父輩,土地國有化,耕者有其田,是一個攸關生死的問題。在他們的年代,沒有地就意味著要餓死。有了土地就有了生活下去的基礎。所以他們有他們對土改和土地國有製的看法。有些人反對,有些人支持,有些人覺得不足。這都有個時代的特征。”


    這幫年輕人本來覺得這黨會就是個在一起說說話,發泄一下的地方。討論了一番之後,大家有了交流,於是有了些隱隱約約但是說不出的感覺。聽韋坤這麽一講,同誌們覺得很有道理。這真的解決了他們對父祖輩很多看法的迷惑不解。


    韋坤繼續說道:“對於我們這一帶而言,農村不是我們唯一安身立命的地方,種地也不是我們唯一能操持的營生。到城市到工廠到那些國營的企業工作,大家覺得比在農村好很多。對我們來說,土改不是活下去或者活不下去的問題。種地隻是一個職業,我們希望自己不管幹什麽職業,都能多掙錢,過上更好的生活。這和我們父輩遇到的問題已經不同。我們是要過的更好,所有的政策如果不能達成這個目的,我們就不會覺得這個政策好。大家覺得是不是這樣?”


    “沒錯!沒錯!”


    “就是如此!”


    一眾年輕同誌們紛紛點頭。長期饑餓從來不存在於這幫同誌的記憶裏麵,他們的人生目標都是如何成為有用的人,過上很好的生活。到了這遙遠的非洲絕非是這幫人不到非洲就要餓死,或者是為了更好的升遷,或者是為了比國內高很多的工資。總之,這些人都是為了賺更多錢而去想方設法打更多糧食。這些人一個月賺到的錢,大概就能抵他們父祖輩種地時候一年的家庭收入。明白了這點,大家都覺得很有收獲。心情變得很不錯。


    “丹麥不是歐洲大國,不知道歐洲大國的看法。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韋坤又把話題轉會到了最初的問題,“搞君主製的國家,搞生產都不靠譜!”


    “讚成!”雖然對君主製其實沒了解,但是年輕人對於敢嘲笑民朝製度的國家表示了自己的鄙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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