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各種各樣的怪病,迪諾一直覺得,就算他患有“沒部下在就會廢柴得天怒人怨”的絕症,比起那些千奇百怪的病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雖然不能時刻把自家部下拴在褲腰帶上,但作為一個到哪都前呼後擁的黑/手/黨boss,他從來沒考慮過“沒部下在自己該怎麽爆seed”這個高深而複雜的問題。


    迪諾還記得以前看過的一則異聞:19世紀荷蘭一位醫生做了一個實驗,他先是在誌願者的頭上套了個硬紙板,正卡在肩膀的位子,讓誌願者不能看見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然後,用紙片在誌願者手腕上割了一刀,騙誌願者說自己用匕首切開了他的動脈;接著,醫生偷偷將紅顏料倒在地上,對誌願者說:“看,你的血已經流了三分之一了,你馬上就要死了。”


    結果,那個誌願者真的死了。


    這與‘安慰劑效應’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案例證明了心理暗示究竟擁有多大的力量,對一個人的生理機能又有著多大的影響。


    迪諾覺得,他或許就是那個誌願者,懦弱無能的過去則是那名荷蘭醫生,“它”對自己下達了可怕的暗示——“沒有部下在,自己永遠是個一事無成的廢柴”,久而久之,他對這點愈加深信不疑,哪怕這次直麵的危機激發了他的求生意誌,可在最要緊關頭他還是毫無懸念地掉了鏈子,差點狗帶。


    這讓迪諾禁不住有些喪氣。


    難道他必須把自家部下的照片做成相冊隨身帶著,或者幹脆做成仿真的玩偶,當鑰匙扣掛在皮帶上,才能避免類似的事再次發生?


    不管怎麽說,這次的戰鬥迪諾打得非常憋屈,這讓他在審問俘/虜的時候也罕有的格外淩厲起來。


    等套話套的差不多的時候,迪諾幹脆利落地打暈俘/虜,然後走到那位已經被他當做小夥伴的鳳梨頭少年身邊。


    “剛剛真是多謝了,”雖然那神奇的笑聲也讓他的小心髒有瞬間的不好,但是迪諾必須承認,如果沒有優鬥的插手,之前陷入「廢柴模式」的他真有可能被敵人那層出不窮的陰招坑慘。


    可當迪諾湊近的時候,他發現這個一直讓他不知道該怎麽評價的古怪少年正對著幽黑的灌木叢,仿佛在說些什麽,“優鬥,你在和誰說話?”


    暗沉的月光自枝葉縫隙中漏下,白銀浣紗般垂落在濕潤的草地上。


    在迪諾的視線中,鳳梨頭少年緩緩側過頭,淺色唇角微動,吐出一句讓他腦殼一懵的話來。


    “在部下麵前不能慫?”


    ……


    雖然迪諾並沒有從少年的語氣中品味出嘲笑、調侃之類的意味,可他還是覺得心有點塞。


    這感覺就像他在深山野林裏摔了個狗啃泥,自以為沒人發現,拍拍衣服起來一臉若無其事地繼續走,然後立馬就被人從背後補了一刀一樣。


    而且他也十分詫異為什麽優鬥會知道他的心理活動,難道世上真的有讀心術,還是說精神係異能者已經逆天到這種程度了?


    不知道這是外掛與巧合的完美結合,對此迪諾深感迷惑,但他知道少年的神補刀沒有絲毫惡意,正如他知道對方不僅缺情商還十分的缺心眼。


    於是迪諾決定當作什麽都沒聽到,強製跳過這段讓他尷尬的話題。


    “你的傷沒事吧?”迪諾注視著優鬥,目光在他右眼迎風掛落的破爛布條上停留了許久,蜜色星眸中流露出了一絲擔憂,“眼睛不要緊嗎?”


    “受傷?”優鬥不解地反問,腳下旋轉,將視野調整到與迪諾直視的角度,“我……”


    優鬥正想說明自己沒有受傷,突然不知從什麽地方橫躥出幾條鎖鏈,一條纏住他的脖子,另外幾條纏住他的腰腹,好似有生命般地逐漸收緊。


    “優鬥!”這猝不及防的發展使得迪諾一驚,下意識地想要抽出匕首斷開鎖鏈,可又像忽然認出了什麽,投鼠忌器地僵住動作,“這難道是——”


    【警告:不明熱源靠近中。腦電波判定為紅色,危險等級s,係統是否打開全麵警戒模式?或是關閉電源?】


    與驚呼聲及機械警報音一同而來的,是驟然安靜下來的夜晚,與靜謐林間緩緩露出的三雙馬丁靴。


    帶著森冷詭譎的氣息,一身黑袍、麵縛繃帶的三名長發男子從林中走出,頂上的黑色禮帽仿若吸收了全部月光,黯沉得令人心悸,三人手上各牽著一條銀白色的鋼製鎖鏈,一頭緊繞著他們的手腕,另一頭則緊緊纏著優鬥。


    “複仇者!”迪諾認出了這三人的身份,麵上神色明滅不定,似薄怒,似驚疑,還有幾分諱莫如深的忌諱。


    不管什麽地方,什麽領域都有自成一套的規則,被及界外人視作最混亂的mafia(黑/手/黨)也不例外。


    所有的規則不外乎兩種執行方式,約定俗成,或是強製約束。


    而「複仇者監獄」,就是為了強力貫徹某些mafia規則而存在的組織。


    以深不可測的武力為刃,以深不可測的背景為盾,對嚴重違反mafia聯合條例的人進行懲戒或關押,擁有絕高的製裁權。


    被複仇者們刻下烙印的‘重犯’,即便是同在mafia界有著極高話語權的大佬們,例如他,例如彭格列首領,都無權為‘重犯們’脫罪。


    神出鬼沒,雷厲風行。


    不輕易出動,一旦現世,必定會將觸犯規則之人投入煉獄。


    這就是複仇者。


    可迪諾實在想象不出,像優鬥這般連最基本的生存常識都欠缺,又不會主動去惹事的少年,是如何成為複仇者名單下的重刑犯的。


    不,事實上有一個可能,一個被他忽視的關鍵。


    “你們難道是……為了六道骸而來?”


    立在三人陣最中央的繃帶男子直至此時才正視迪諾,目光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加百羅涅的首領,貴安。”


    “我等奉命緝捕s級逃犯六道骸,就不多打擾閣下的清淨了。”


    聽似謙和的措辭,實際上沒有半分客氣的意味,他們甚至沒有多看優鬥一眼,就想收攏鎖鏈將他拖走。


    被桎梏的優鬥沒辦法掙開束縛,那些鎖鏈不僅材質特殊,上麵還有龐大的令他頭皮發麻的力量。


    仿佛擾亂數據的電流,妨礙所有機器的運作。


    他不由悶哼一聲,左膝一軟跌坐在地。


    纏在他脖頸的鎖鏈繞得更深,幾乎要勒得他透不過氣來。


    “快住手!”


    優鬥感到纏著自己的鎖鏈一滯,一隻微熱的手扶住他的肩,隨即熟悉的聲音自頭頂上方響起。


    “這個孩子不是六道骸,你們難道要抓一個無辜的孩子去頂替一個不屬於他的罪名?”


    稍遠的地方傳來清冷幹啞的聲音。


    “複仇者從不會錯認執行對象。”


    “就憑相似的外貌?”


    麵對迪諾近乎步步緊逼的質問,站在最右邊的一名沉默寡言的複仇者眯起狹長的眼。


    “閣下如此言之鑿鑿,又是憑借什麽確認此人並非六道骸本人?”


    迪諾一時啞然。


    他無法確定,也不能確定。


    他既不認識六道骸,也沒有相應的證據,資料上單薄潦草的信息也不足以讓他知曉六道骸的全貌。


    甚至,就在優鬥使出‘六道輪回’的時候,他亦產生了幾分懷疑。


    相似的容貌,相同的打扮,相仿的能力,真的隻是巧合而非同一人嗎?


    可比起那虛無縹緲的懷疑,迪諾更清楚「複仇者監獄」是個怎樣的地方,若是為了一個僅僅可能的假設,讓一個很可能無辜的孩子去那個地方受罪,還是在他眼前被當做牲畜一樣拖走,他又怎能無動於衷?


    更何況,這個孩子還在幾分鍾前救過他。


    相信。懷疑。


    挺身而出。袖手旁觀。


    對立的命題,從來無法容易地做出決定。


    “閣下是想妨礙複仇者的‘秩序’嗎”右側的複仇者上前一步,手中的銀鏈蔓延開一層深黑色的火焰。


    迪諾對嚴峻的警告聽而不聞,對逐漸升高的壓迫感察若未覺,他隻低下頭,認真地與身側的少年凝視。


    “告訴我,優鬥。”


    “你……是六道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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