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榜次日,隨著禮部賜宴,二十日眾新科進士再次入宮謝恩和接受賞賜,以及二十一日拜謁孔廟,朱宸濠登基後的第一場會試便順利結束了。


    這對他來說,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不過朱宸濠卻還得繼續為張璁再操上一點兒心。


    跟直接進翰林院授編修的一甲那三個不同,翰林院庶吉士的名額隻有十幾個,所以競爭非常激烈。


    說起來,庶吉士的待遇其實並不高,也就相當於在翰林院實習打雜的。


    就這個職位的本身來說,也沒啥品階,根本不入流。


    可以說就跟那位天庭的弼馬溫大人一樣,小到沒品了。


    遠不如某些二甲進士所能獲得的給事中、主事、行人等那些七品官職。


    但是,明朝到了這個時期,卻已漸漸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非翰林不得入內閣。


    雖然朱宸濠因為是造反上位,打破了這個規定,可他所封的,都是隨同他起兵的功臣啊。


    因此就算李士實跟劉養正之流混進了內閣,讓許多人不滿,卻也沒有引起太大的非議。


    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了朱宸濠這個計劃外的天子,出現一些打破規矩的內閣大臣,也是無可厚非的。


    也可以說,這一屆的內閣有很強的特殊性。


    但既然特殊,那也說明這不是常態。


    於是在所有人眼中,未來選擇內閣成員,還是會回到之前的老路上。


    也就是說,要想進入大明帝國的最核心階層,你首先還是得先擁有一個翰林的身份。


    這就是為何一堆人即便打破頭,也想要爭得一個翰林院庶吉士名額的原因了。


    而張璁,一個年近半百的小老頭兒,即便朱宸濠將他提到了二甲第十名,可跟那些成績好,還年富力強的比起來,還是吃虧啊。


    沒辦法,朱宸濠隻得再次動用權力,給了張璁一個保送的名額。


    至於這樣做對其他人是否公平,就不是他所要去操心的了。


    朱宸濠當然並不需要去理睬那個非翰林不入閣的狗屁規定。


    不過他這樣做卻能讓張璁受益。


    畢竟日後張璁所要做的,是最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要是再因為沒做過翰林而讓某些死板之人不願配合,豈不是多出了好些麻煩。


    會試結束,新科進士裏除保送翰林院的那幾個外,其他人大多也都跑去參與了翰林院庶吉士的考核。


    即便庶吉士的位置少得可憐,甚至很可能名額早已被內定,卻也擋不住那幫人的熱情。


    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懷著一種就算自己成績不咋樣,但萬一運氣好考上了呢的心情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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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好運隻落到了一個叫張璁的家夥頭上。


    對此許多人都想不通,這人都已經被土埋了半截身子了,為何還能混入翰林院庶吉士的隊伍之中呢。


    按理說,這不應該是為大明未來培養年輕幹部的地方麽?


    可惜不管那幫人想不想得通,都已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其餘沒考上庶吉士的進士,隻能去往各個部門先觀政。


    也就是去各衙門實習,學習前輩的工作方法和經驗。


    會試成績越好的,所去的部門自然也越好。


    等兩三個月之後,朝廷還會對這些人進行考核,通過了才能留京或派往地方為官。


    忙完會試,時間也就來到了三月下旬。


    ——————————————


    “陛下。”


    朝會上,上次因談論西北之變,而引起朱宸濠關注的霍韜出班奏事。


    此人如今已不再是兵部職方司主事。


    朱宸濠對霍韜很是賞識,因此已將其升為詹事府大學士。


    當然,他這個大學士跟內閣大學士完全沒有可比性。


    詹事府乃是一個服務於皇帝和皇子的部門,跟帝國的最高層關係很近,由此可見朱宸濠對霍韜也是青睞有加了。


    “陛下,受命督漕運的淮揚巡撫叢蘭奏報,由於泥沙淤積,漕河多段變窄,漕船來往多有擁堵。


    未免出現更嚴重的情況,特請朝廷早日下旨征召民夫對運河進行疏浚。”


    霍韜在奏報時神情不無憂慮。


    漕運,那可關係著京城吃飯的問題。


    在古代,可沒有如今的修路技術,這就使得運輸成為了一個大難題。


    而華北地區的黃土層,也使得大明根本不可能修築一條陸上官道。


    於是,為北京運送糧食和物資的壓力,便全部都轉到了運河上。


    這也是因為京城的人口眾多,需求太大。


    而且城裏住的,還有皇帝和執掌大權的京官們。


    這些人的所需用度,自然也比普通百姓不知高了多少倍。


    可問題是,受製於古代的技術能力,漕河被各種因素影響,使得運輸能力時好時壞。


    就像黃河,其含沙量也直接作用於運河。


    時間一長,如果不疏通便無法再行船。


    還有高郵湖的水位也對漕河影響極大。


    運河一旦水位低,泥沙多,也就基本上停擺了。


    事實上,靠漕運連通南北,輸送物資,其成本極其巨大。


    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花在了清淤上。


    漕河基本上是年年堵,又年年挖。


    像大運河的梁洪段,就一直不停地挖了幾十年的淤泥,前後共花了80年的時間,才算是恢複了河道的暢通。


    除了治理河道的成本外,還有物資運輸的消耗成本。


    就拿漕糧來說吧,在運往京城的過程中,黴爛、散落等情況也是不可避免的。


    這部分費用,朝廷也以“耗”之名加在了農民的頭上。


    稅高了,糧食的價格自然也就跟著上去了。


    可明朝為了不讓京城糧價飛漲,又不得不出手抑製,讓北京城的糧價跟糧食的來源地差不多。


    甚至,有時銷售價格還要低於采購價格。


    這部分差價,肯定還是得朝廷來補。


    除了朝廷,沿漕河的地方政府,也因為漕運而壓力山大。


    清淤、維護修繕堤壩,甚至建造漕船,這些費用都攤派給了地方官府和衛所。


    地方官府也隻能強加給沿河百姓,而衛所倒黴的當然就是那些軍戶。


    所以漕運看似連通了京城和南方,促進了南北貿易,可實際上卻一直都是大明朝的一個極大負擔。


    明朝的滅亡,也與漕運的艱難有著一定的關係。


    漕運跟不上,南方的物資無法及時運送到東北前線,對戰局肯定還是有著極大影響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糟心的漕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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