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半沒,天色近黃昏。


    我們忙活了一個下午,除了感覺到此間中充滿著強烈怨恨的鬼氣外,便沒再得到其它有用的線索,小夏甚至想遙感這鬼氣的來源,但整整花了一個小時的冥想,卻發現這整個山穀中充斥著大量的靈氣,這主要得益於這裏豐富的山川水泊所匯聚的巨大氣息,在這龐大的靈氣下想要隱藏鬼氣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偏是除了這個房間外,其它地方竟沒有一絲鬼氣活躍的現象。


    這不禁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存在者,便會依其規則。這個世界是由無數的秩序和規則構成,任何的存在都有它自己的規則,如空氣流動形成了風這個道理一般,即使是鬼魂這種虛無飄渺的存在,它們也必須有所依憑,像鬼妖陳麗宛,便是靠著血的殘跡存留下來的,而既然此間鬧鬼,那這鬼必有所憑依,可以是它的屍骨或衣物什麽的,被依憑的東西便會附帶著鬼的氣息,但現在,除了這間房間外,其它地方卻感覺不到一絲鬼氣。


    難道,這隻鬼不存在於山穀之中。


    這個疑問,又瞬間被我們推翻。


    此間鬼氣雖烈,卻還不到鬼妖的程度,而普通的惡鬼,便會受到依憑之物的限製,不能離開其太遠的距離,因此,若是真個鬧鬼,那這鬼一定還在這山穀之中。


    我們感覺不到它,並不代表它不存在,可能是它,也可能是什麽人,用一些屏蔽氣息的術隱藏了起來。


    那問題是,這鬼目前藏在哪裏,若有人用術屏蔽它的氣息,那情況就更加複雜了。


    我們掌握的情況太少,無法對眼前的狀況做出正確的判斷,於是現場的勘查工作,在五點左右,由小夏決定暫停下來,我們一番商議後,決定再搜集一些資料,包括了解排水村的情況、詢問當時到過凶案現場的人員等等,免得在沒有直接線索的情況胡亂猜測這起事件,從而犯上誤判的錯誤。


    吃晚飯的時候,我們感覺到食堂中蔓延著一股緊張的氣氛,無論工人還是常青這樣的管理人員,都默默地扒著飯,似乎夜晚的來臨讓他們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黑暗中,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未知,則是最恐怖的事物,連續幾起鬧鬼事件都發生在深夜,而且死者的死狀極慘,就算是最大膽的人,也會感覺到心裏發毛吧,這也就難怪會什麽天一黑,工地裏的人員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老實說,發生這樣的事情,工人沒有跑光已經是萬幸了,也不知道是張忠國出重金留下這些工人,還是常青管理有方。


    一頓晚飯,便在極其壓抑的氣氛下結束。


    飯後,各人回宿舍洗了個澡,山村現代設施落後,連電視也沒有,手機隻有微弱的信號,這還多虧了開發公司為了聯絡之便,在宿舍天台上架起了小型信號接收器,不然,我們便徹底和外界隔絕,而也因為能和外界通信這一點,也這裏的工人多少有了一點安全感。


    衝了個冷水澡後,我打了一通電話和家人報了平安,然後找上小夏來到常青的房間裏。


    常青身為工程的主要負責人,當時的凶案他應該是了解最多情況的人,我和小夏都把他列為第一個詢問對象,當常青開門的時候,我聞到了一陣茶香,小房間唯一一張梨木桌上,擺著旅遊用的茶具,看來這個外表大咧咧的漢子心思倒挺細密,已經一早猜到我們會找上他。


    “請進,兩位,我正燒著茶呢,你們來得正是時候。”常青笑著,他穿著一件小白背心和寬鬆的沙灘褲,赤著腳,手裏還拿著大葵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常大哥,想找你了解點情況。”小夏說道,也跟著脫了鞋走進常青的房間裏。


    我赤腳踏在紅地磚上,一絲冰涼鑽入腳掌心,讓我微微屈起了腳板,常青拿出兩雙居室鞋給我們,說:“你們換上吧,這晚上地麵還怪涼的,你們大概不習慣。”


    小夏也不推脫,小巧雪白的腳丫套上鞋子,便坐在梨木桌旁的椅子上。


    椅子有兩張,常青硬是把我拉到另一張坐下,自己則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是這樣的,常大哥,能不能請你給我們說說前些天那幾樁工人的死亡事件,越詳細越好。”我說道,並遞給常青一根煙,他接了過去,雖然知道我們一定會來找他了解情況,但在那一刻,這漢子似乎有那麽一兩秒的恍惚。


    哢嚓--


    常青點燃了香煙,煙草的香味一下子在房間裏騰了起來,他把打火機遞給了我,開始講述起前些天的事情,聲音低沉,完全不似他日間的爽朗。


    “我幹了十幾年的工程,也不是沒見過意外,像有一次,在造房子的時候,由於安全繩斷裂,一個工人從十五層的高處跌了下來,死了,**什麽的噴了一地,我當時也在場,這種事也已經經曆了好幾起,所以我的心理素質還不至於這麽差,但這一次,我由心裏覺得可怖,這一到晚上,我就渾身發冷,如果不是已經跟了張總那麽多年,我真想撇下這裏的活一走了之。”常青沉著臉,話音裏竟帶著一絲顫音,你想象不到,一個鐵塔般的大漢說著話微微顫抖是什麽樣的狀況。


    情緒是會傳染的,我和小夏都沒說話,房間裏彌漫著異樣的沉默,隻有小爐子上被火燒得正旺的開水一個勁“咕嚕嚕”的響著。


    常青默默衝了一泡茶,自個拿起一杯老實不客氣地一口氣喝下,然後呼出了一口氣,似乎他的情緒平靜了不少,他招呼著我們也喝,然後又繼續說道。


    “這事大概是一個月前開始的,那一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是幾點鍾,反正就睡得模模糊糊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一陣簫聲,在深夜裏,這陣簫聲非但不悅耳,反而像夜貓子啼叫那般發出‘嗚嗚’的聲音,聽得讓人心寒,然後第二天,我們的一台起重機遭到了破壞,這事隻有我和其它兩位副工程師知道,對其它工人我們隻告訴他們起重機出現了故障,但,但那哪是什麽故障……”說到這裏,常青的臉孔扭曲起來,一顆顆的汗珠在他臉上冒了出來。“你們絕對想象不到那付場景,起重機的底盤整個被撕了起來,上麵出現許多劃痕,我們用手比劃了一下,那些劃痕就像是用指甲劃過去一樣,但是什麽樣的指甲,可以在精鋼上麵留下一公分深度的劃痕啊!”


    我連忙遞過一杯茶讓常青喝下,他的情緒太激動了,有必要讓他緩上緩。


    常青卻推開了我的手,搖搖頭繼續說道:“那天之後,幾乎每隔上三五天就會在夜裏聽到那陣簫聲,然後第二天不是有東西被損壞,就是憑空失蹤了,於是在工人間開始傳出了謠言,說是這個工程得罪了本地的山神,犯了禁忌,當時就有人表示要離開,要不是張總大把大把鈔票的灑下來,基本上現在已經沒有工人再做這個工程了。”


    使勁地吸了兩大口煙,似乎隻有煙草中的尼古丁才能讓常青稍微冷靜一些,他閉著眼睛,緩緩呼出一連串白煙,那起伏不定的胸膛才漸漸安定了下來。


    “如果隻是損失了一些器具的話,那還問題不大,但到了兩個星期前,那一天晚上,我們照例又聽到了這擾人的簫聲,而第二天卻發現這一次並沒有器具被損壞,我們以為事情結束了,哼,可笑的是,我們都太天真了,事情,才剛剛開始。”常青從自己上衣裏摸出一包大雙喜,自個又點上了第二根。“在開工時,一個工人匆匆忙忙地跑來找我,說是他宿舍裏其它三個工人失蹤了,我發動了所有工人去找,差點沒把排水村掀了個底朝天,卻連他們的一條頭發也沒找著,然而在傍晚回到工地宿舍時,卻發現他們三人的屍體出現在原來的宿舍裏,我從沒見過死狀那麽可怕的屍體,他們扭打在一起,咬著人喉嚨的、拿板手砸碎人腦袋的,還有一個的四肢和腦袋全部被擰碎的,整個宿舍充滿了血腥味,讓人聞著就想吐,這股氣味,整整花了半個月才清除掉,但在當時,我卻吐了,其它人也吐了,吐得膽汁也出來了,不是我們膽小,實是那場麵,簡直就是地獄啊!”


    常青閉著眼睛,使勁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我們想不到,他的回憶裏竟是那麽濃烈的血腥,我終於知道為什麽在感覺那房間裏的鬼氣時,會看到一大片的紅,莫非,那是血液的紅,那漫布了整間房的紅,需要多少血才辦得到啊。


    一想到這,我胃裏一陣翻騰,也差點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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