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慶送蕭二出門。


    閩鬆看一眼老神在在的墨紫“我真佩服你,那位蕭少將軍氣勢十足,你就這副懶洋洋的樣子對著。”


    “閩鬆,你知道大周多少年沒打過仗了嗎?”墨紫喝口薑湯。


    “少說二十年。”所以才有繁榮盛世之說。


    “那你又知道他這個少將軍怎麽當上的?”從戎征戰,赫赫戰功?


    要看打得是誰。


    “不知。”閩鬆搖頭。他不像父輩們對朝堂時時關注,精力更多放在九技上。


    “是刹山寨滅盜匪,並未麵對過一國之兵,也就是並未上過真正的戰場。”跟她婁不多,和平時期的軍人,不過他家世顯赫,有點功勞就往大了賞,可見當今這位皇帝真是很好人。


    “那是自然的。四國本來看著很太平,直到去年大求發兵占了玉、


    陵。”閱鬆還不至於連這個都不清楚。


    “蕭槽軍的氣勢十足,但大周的兵卻差之太遠了。我並非懶洋洋,不過對傳聞中的強國之兵有些失望而已。”明朝太祖朱元璋打下天下的兵馬有多強,到最後,還是讓八旗子弟闖進關來。照此看,大求的鐵騎便是直接攻打大周,也可能有勝的把握。


    閩鬆沒見到河麵上發生的事,不懂她為何有此感歎。


    墨紫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和閩鬆討論蕭二讓紅萸辦的其中兩件事。


    蕭二共提了三件事。第一,要看船棚。墨紫到底同意了。這時所造的船都是普通船型,她很中規中矩,看就看吧。至於下水的滑軌,他可能沒多大的興趣。第二件,打撈沉水的船,檢查漏底的原因。


    第三件,若可能的話,能對沉船進行修補。


    這後兩件,墨紫當然不會做白功。打撈檢查,一千九百兩。修補視破壞程度,可行之下,另加銀兩。


    蕭二顯然對她狡猾的商人嘴臉很不滿,但這船沉在紅萸地界上,不由她來進行,也沒法找別人。再說,他大概覺得漏底之事有蹊蹺,無論如何想查個水落石出,因此心情急切,失了主動,任她開價碼。


    但墨紫沒有獅子大開口。就說打撈這個活,在沒有機械力的情況下,她得找多少條船多少個人,還是大冬天。檢查,那更是精密活,用腦耗時。手上的船單排隊到明年春,她卻要優先處理,機會成本總要算。因為是給朝廷幹活,價格在實事求是的基礎上,打了一百兩的折。


    衛慶過了一個多時辰來說,蕭二看過船棚沒特別有疑問,向都護軍要了快馬,和仲安進城了。


    當晚,仲安帶回補給,一百多人就在紅萸坳內找了一片空地安營紮寨,造鍋做飯,等新船來接。


    第二日,收到定銀八百兩,墨紫才開始進行撈船事宜。豹幫上都城裏有分舵,她去找了冷六。


    冷六從徐九那兒知道的墨紫,點過頭認過臉,打交道卻是頭一次。


    看在徐九的麵子,對她很是客氣。


    “墨哥可知老九過兩日就回來了?”冷六笑嗬嗬。


    正事之前先閑聊,自古傳今。


    “是嗎?我不知,不過九爺這次出門似乎有些日子,既然就回來了,想來事情順利。”冷六是徐九最信任的兄弟,很清楚對付蜻幫的事,所以墨紫放心說。


    “這事還是讓老九跟墨哥仔細說吧,免得怪我搶了他的風頭。”


    正因為是兄弟,知道徐九對墨紫的盤算,他想著幫把手“墨哥有什麽話,也等他回來再說就是。”


    墨紫額角抽,訕笑,隻當不懂“我等多不了兩日,還請六爺相助。”


    冷六就問:“哦,不知何事緊急,連兩日都不能等?”


    “我想借貨船三四隻,水性最好的船幫子兄弟三四十人,就幾日。


    是官家交待的事,所以不好拖延。”而且,船打撈上來越快,漏底的線索就留得越多。


    “官家的?那就怪不得了。”冷六一口便應承下來“墨哥和咱們豹幫的交情,別說借船幾日,送你也無妨。”


    墨紫知道那是客氣話,仍趕緊謝過“六爺能送,我也不能收。


    就借個幾日,用完就還。兄弟們的夥食自然算我的,隻不知這租船銀子怎麽個算法?”


    冷六欺道:“墨哥這話見外,不過借用罷了,還收你什麽銀子?快快別提!我今日就做安排,最遲明日,騰出四隻船連兄弟們一起送到紅萸便是。”


    “六爺,親兄弟明算賬。更何況,這活挺重,大冷的天兄弟們還要下水,我實在不好意思白用。”墨紫掏出剛從仲安那兒收進的銀票“這是八百兩,當是租船也好,給兄弟們的酬勞也好,請一定收下。不然,我可不敢有勞六爺幫這個忙了。至於事成之後,我會再封賞銀。”


    冷六再三推讓不過,隻得收了銀子。當下,心中暗道怪不得徐九想娶這女子,真是很能做實事,掌握分寸,又不倨傲貪小便宜的人。


    要說,無論抬徐九,還是抬官府,她一文錢不huā,他還不是照樣得出船出人。


    墨紫辦妥了這事,就告辭要走。


    冷六相送到前庭。突然淩空飛下來幾道黑影,他驚喝什麽人,自四周就跳出十來個幫中弟子,個個手拿家夥。


    原來,布了暗樁。


    一直在庭中等著的讚進,護著墨紫往後退,直到與闖進來的人保持到安全距婁。


    “冷當家不用著緊,我等並無惡意,不過送貴鼻的人到此,又不好大張旗鼓,才翻牆而入。”為首的人說道。


    墨紫聽清了,瞧清了,驚訝得張了嘴,沒想到來人竟是華衣。


    華衣肩上扛著個人。他身後同穿青色勁裝的千牛衛也各扛著一個人。看到墨紫,他微微一怔,再點頭算是招呼過。


    “幾位不請而入,肩上扛著我幫中的人,說什麽沒有惡意。當冷某無知麽?”華衣雖然曾到過貓幫幫主的繼任大會,但是受元澄之命,隱身存在,因此冷六不記得他。


    冷六這麽一說,十來個鸚幫好手就打算開打了。


    “六爺,此人我認識。他若說沒惡意,想來應是事出有因。不妨稍安毋躁,聽他說仔細點,如何?”墨紫便替華衣說兩句。


    “既是墨哥認識的,冷某自然相信。”冷六一揮手,幫眾停步不前。


    華衣對墨紫投去感激一瞥,轉頭對手下說放,就一齊將肩上的人放下來。雙指直點三下,癱軟在地上的人就動了動,呻吟爬起。


    橫豎是要墨紫吃驚到底,華衣放下來的那人是香十一。


    她一身大紅披風兔毛邊,翻出雪綢緞裏子,歪吊在肩上。雲鬢鬆斜,散發垂落一邊。雙頰桃紅,雙目怒氣衝衝,雙手握緊了拳頭。站直後,對著華衣就是一拳。


    華衣輕輕一閃,手上突現一卷鞭子,朝香十一送過去“姑娘,你的鞭子,拿好了。”


    香十一接住就是一甩,揮開了,回手衝華衣又一鞭。


    華衣仍沒讓打著。徒手抓鞭尾,就這麽一振臂,鞭子就從香十一的手中抽出去,頹然落地。


    “十一,你幹什麽?”冷六哀歎。他不用問,也知道沒理的一定是香十一。


    自從胡桃死後,香十一就成了貓幫最令人頭疼的問題。本來她打算分出去單獨開堂,他和徐九都鬆口氣。誰知她見隻有二十多個女幫眾願意跟著她,其他屬下都不肯走,就知道即使離開,對貓幫一點影響都沒有,自己反倒沒了倚靠。她不笨,立刻死皮賴臉不走了,說以後再不管幫中事務,也不會給胡桃報仇,隻希望借著貓幫的名頭,找個好男人嫁掉,從此兩清。


    香十一把自己放得那麽低姿態,徐九冷六就不好將事情做絕,畢竟新舊勢力交替,內裏哄隻會讓外麵的人有機可趁。於是,收回她所掌的分堂和權力,仍讓她掛著當家的稱謂,保留著二十多個女幫,當深閨裏的大小姐一樣養著。為了讓她快點嫁出去,還托了上都幾乎所有的媒婆,幫她說了一次次的親。可是,她說是說想嫁人,卻一個都瞧不上,還把媒婆們都罵上一遍。如今,誰也不上門了。


    “我讓人點昏了,六哥不幫我教訓他們,還問我幹什麽?我不幹什麽,就是讓人欺負了,要揍回去。”香十一氣鼓鼓的表情,潑辣的動作,好不刁蠻。


    “我等並未打過姑娘。”華衣語氣冷淡“不過是要送姑娘回家,姑娘太胡鬧,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大人吩咐,姑娘今後莫再如此。”


    墨紫聽出興味來,哦——大人吩咐?


    冷六比她敢問“請問我這妹子可是闖了禍,還勞各位如此?”


    華衣沉默,但他其中一個屬下冷哼“闖禍倒不見得,就是皮厚。


    跑到中書舍人元大人府上,死皮賴臉讓大人娶她。大人不理她,她就大呼小叫,什麽非大人不嫁,一輩子當老姑娘呢。”


    冷六頓然汗顏“十一妹,你這不是瞎胡鬧嗎?元大人是何等身份,你又是什麽身份,居然想大人娶你為妻?”


    “我知道配不起他,根本沒想過當正室,心甘情願為妾。再低可不行。我雖然出身江湖,可有功夫有嫁妝,還能帶進我那二十個丫頭去當陪嫁,那麽大的福份。”香十一瞪著冷六說。


    元澄,命犯桃hu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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