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叫了人來,這麽說的,“今日能與宋女官小酌,本宮很是盡興。天色不早,本宮要親自送她回城,立刻備馬。”


    墨紫撫額,“殿下,墨紫飲多了,頭暈騎不得馬。”


    “那就備車,即刻!”送瘟神。先送再滅。


    等車備好,太子表麵上扶著墨紫,甚是熱乎得一起上車,其實是讓墨紫掌心的殺器逼著。


    “殿下,把胥將軍放了,由他們護著這輛車。還有,叫你的人跟得遠點,免得讓人打擾我們聊天的雅興。”


    太子如今小命捏在她手心裏,當然言聽計從。


    主子平日多荒唐之舉,眾侍也不覺有異,離了馬車數十丈跟著,往城裏行去。


    墨紫到了車裏就甩開太子,左手張著,對準他的脖子,冷冷坐在他對麵。


    太弈麵帶恐懼,“你不用再把毒針對著本宮了吧?馬車外都是胥將軍的人。”


    “殿下真會哄人,我一把毒針放下,估摸你就會大喊救命。我這邊才二十多個人,而你的侍衛有六十餘人。”掀簾子一看,墨紫的左手朝太子的脖子又湊了湊,“還有那些大求騎士,一個不落護你的駕呢。殿下跟我說說,為何他們跟你進城?”


    大求人已經換了大周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兵器不見了。


    “本宮原本答應帶他們入城。”太子望望墨紫,“跟你說實話,本宮真沒有半點和大求勾結的意思,就是收了那群人一大筆好處,讓他們能做些買賣罷了。”


    “殿下說這話,以為我會信?”不過,倒像是這個好色的蠢蛋會做的事,“我不信,皇上就更不信了。如今正值非常時期,已經抓了個禮王…若太子再帶著大求人入城,說不準就定個同謀。”


    太子承認她說得不錯,“但本宮確實沒說謊,隻當他們是生意人…想贐些絲綢茶葉回去。”聽她冷笑,又補充,“還有鐵。”


    “殿下是未來大周國君,竟然允許敵國偷買自己土地上的資源,難道不曾想過這是在喂他們野心和實力,有朝一日會被他們打過來麽?”說他蠢,那是恭維。


    “他們就那麽幾十人…能偷回去多少鐵?再說,我們大周又有多少礦山?那一點點算得上什麽?”太子還挺有理,“本宮不幫他們,也會有別人幫。”


    “你可真有出息。”墨紫嗤笑一聲。


    “宋墨紫,你給本宮小心說話。”他會記住的。


    太子把這些大求騎兵說成商人,也許他真是如此認為,但墨紫卻把對方瞧得很清楚。他們都穿鐵甲,如今外麵加了外衣…仍鼓鼓囊囊顯得結實。蒙巾下眼神幾乎一模一樣,跋扈強橫不可一世。


    “什麽商人穿甲蒙麵全副武裝?”她倒要問問。


    “那些隻是保護商隊衛士,暫時住在我行宮裏。


    宋女官你想得未免太多。大求在向玉陵開戰之前…上都四處有大求商人,武士,甚至來求學的書生。本宮以為父皇視大求為敵有為偏頗,玉陵彈丸之地,若是我大周先動,這塊肉哪裏輪得到大求。如今,大周該與大求交好,將大求人趕出大周一點都不明智。大求兵強馬壯,真打過來怎麽得了?”太子麵上露出一絲恐慌。


    墨紫瞧著他,心中歎口氣。貪圖小便宜…好色很荒唐,膽子又小得要命,偏偏腦容量還不大。這樣一個人承繼大周,大求人該多高興。不用急著開戰,放任他當幾年皇帝,很快大周就和玉陵一樣軟弱無力…到時再過江打來,不費吹灰之力。


    她沒什麽可說的了。


    但太子顯然覺得自己性命得保,有些話嘮,“宋女官何必如此?本宮對你頗為仰慕,你若順勢為之討得本宮歡心,正妃的位置雖然給不了你,側妃卻是一句話的事。待我登上大寶,以你的聰慧和才能,封你為後亦有可能。好過你拋頭露麵,拿斧頭錘子當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


    她不說話,他當她心有所動,繼續呱呱。


    車馬行進很快,大概是胥羊知道緊急。墨紫時不時看一眼車外,直到城門在望,才決定讓豬閉嘴。


    “太子殿下這般仰慕墨紫,墨紫受寵若驚。隻是人貴有自知之明,墨紫不是大富大貴的命,還是本份些好。”當豬頭太子的皇後,不如當尼姑的好。她將手心裏的小弩收了起來。


    要說太子笨,這時又很明白,以為自己是男人,總打得過女人,雙手來掐她脖子,並張口要喊。但他才動,就被一股大力衝在車壁上,嘴巴裏多了什麽東西。


    “吞下去。”


    他一睜開眼,雙目鬥雞。小弩是收了,但墨紫右手一柄袖劍,正對他的眉心。他哪裏敢多說一個字,把那東西咽了下去。同時發誓,今後要再碰女人,一定全身上下要搜個遍。


    墨紫放開太子,往後坐,劍入鞘,插進長靴,神情閑淡,“殿下最好別想著等會兒進城就要論我罪什麽的。如果一個月內沒有解藥,你全身筋骨麻痛而死。而且,你就算用嚴刑拷打,我也不會說解藥在哪兒。死,有太子殿下陪著,也算值當。”


    “你!”太子氣得想殺人。


    “殿下不是誇我聰明嗎?我不會以為收了毒針進了城就萬事大吉的。殿下臉上寫得清楚——你給我等著,後頭有你好受的。既然你打算給我好受,不妨由我先讓你不好受。”墨紫將袖子攏好,中規中矩坐回去。


    “宋墨紫,你能拖一個月,難道還能拖一輩子?遲早會落在我手裏。”他現在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


    “殿下不怕我不拿解藥,撂這麽狠的話出來?”墨紫不以為意,因為她沒打算在上都待一輩子。而且讚進的老爹真天才,這藥毒性全無,唬人卻極其有效。


    “你敢?說你聰明,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天下間有的是方法讓你說實話!”太子麵現陰狠。


    墨紫那瞬間開始重新考慮麻筋丸的有效性。太子雖然蠢鈍,但他手下總有些能幹的人,否則他怎能在太子位上安然至今。


    就在她拿不定主意之際,就聽胥羊在外說,“大人,北門關了,一隊人馬正飛馳而來。”


    太子奇道,“天明明還大亮,怎麽就下了城門?”


    墨紫也很奇怪。如果說胥羊的人將她隨太子出城的消息傳進宮裏,或者岑二得知後搬來救兵,似乎都跟下城門搭不上關係。


    “來者何人?”但胥羊最後一句中的信息也很重要。


    胥羊似乎在確認,然後回道,“是蕭少將軍。”


    太子語氣有點酸溜溜,“宋女官人緣真不錯,不但得我父皇器重,出駕來保的居然還是鼎鼎大名的蕭二郎。”他以為是皇帝所派。


    墨紫懶得理他,同時感覺馬車停了下來。


    “前方可是太子殿下車駕?”確實是蕭維的聲音,沉穩如山。


    “殿下說錯了,是來迎你的。”墨紫笑一聲,“請下車吧。”


    太子巴不得離開這鬼地方,也不講究排場了,立刻自己拍簾出墨紫緊隨其後。


    兩人一出現,就成了全場焦點。男女授受不親。太子未婚,墨紫未嫁,孤男寡女在車中獨處,且太子好色有名,實在很難讓人會產生好的聯想,哪怕這兩人衣冠整齊。


    墨紫知道人們會想些什麽,可她並無所謂。隻看一眼蕭維,又將目光移到身後那些大求騎士,再盯緊了太子。她可不管別人誤會不誤會,必須在太子有異動之前,采取相應的開脫之法,而她也不期望蕭維的到來會給媯‘什麽好處。


    眾人見墨紫“含情脈脈”看著太子,更覺其中曖昧橫生。


    “蕭維,父皇派你來的?”太子荒唐行徑之後有點後怕。他並不像墨紫說的,和大求勾結想要造反,隻不過貪圖那商客贈送的美人珍寶,心想帶他入城不過舉手之勞,所以駁回了家臣的反對。


    “太子殿下。”蕭維收回投在墨紫身上的視線,“皇上遇到刺客,可能是大求人,臣才下令城門。聽說殿下午後出了城,特意在此等候接駕。”


    墨紫立刻看向蕭維,“皇上無恙吧?”


    “史了驚嚇,卻是無恙。”蕭維直視著她。


    “將軍說刺客是大求人?”墨紫瞥一眼太子。


    太子臉色早變了。


    蕭維何等敏銳,立察太子麵色有異。


    太子心想,那大求商客要真是刺客,正如墨紫所說,此時非常,父皇定會以為他和禮王同謀。無論如何,不能讓蕭維抓到人。平時從不用他動腦子,但他如今要自救,看一眼墨紫,腦袋裏就冒出一個法子。


    聲東擊西!


    他把宋墨紫拖下水,蕭維就得先處理這事,他再找機會把商人弄出上都。更何況,他本來就受夠了這女人的氣。那毒藥,一定有辦法找出來。


    墨紫發現太子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陰,心中便有了數。他不仁,也別怪她不義。雙手籠在寬袖之中,快步走到蕭維身邊。


    “蕭將軍,恕我鬥膽,大求人乃太子殿下帶入城中。數十丈開外,那些馬上穿著衛士服的人都是大求騎士。你若不信,自可上前盤問,不過小心,他們衣下有鐵甲,更藏殺人利器。”想要給她按罪名,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腦袋瓜子。


    先聲奪人。


    今天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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