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到,我們的故事會有這樣的結局。


    我居然親手,意圖要殺死我最心愛的男人。


    我有故意殺人的嫌疑,這又在寧嘉罪行累累的曆史上添了一刀。但因為證據不確鑿,我隻是受到警方監視,並沒有被關到警局裏。


    季南安住院。


    我那一刀子到底下了多麽大的力氣啊——


    居然肺葉受傷。


    他呼吸都受到連累,經過手術,過了三天才說出話來。


    醒來後的第一眼,我並沒有站在他旁邊。我讓向姍守在他的床前。仿佛一切都想通了,我告訴向姍,一切泯恩仇吧,他既然能為了你能去死,你便去守著他。


    以後的事情,再有論斷。


    我看著他看著她,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還是沒出息的淚流滿麵。


    任何挫折都不能讓我退卻。


    可是昨天那事情,卻讓我恨不得當場死掉。


    我在門口的小縫裏看著他們輕輕說話,話說的很輕,我完全聽不清楚,卻奇跡的聽到向姍時不時的笑,仍然帶著她特殊的狂狷。


    然後,轉身離開。


    有緣人相聚,我還要去公安局落實我的“罪孽。”可是開車開到半路,突然有電話告訴我,我殺人的嫌疑解除。


    我問警察,怎麽會被接觸?


    裏麵的人厲害的要命——難道你還想背上這個罪名?


    僅此一句話,我便了解了一切狀況。


    大概又是寧嘉公關部的功勞,在那個人的帶領下,這裏的人總有奇特的本事。


    我將車子轉回,轉頭拐向寧嘉。


    將一切的事情辦妥,將我的文印鎖在保險櫃,將所有的密碼放在櫥櫃頂上的夾子裏,然後,訂了最近一班的機票。


    有的時候,離開是一瞬間決定的事情。


    我在飛機起飛前給沈嘉打電話,我說我要走了。


    他說你要去哪裏?


    我說我要度假。然後說飛機要起飛了。然後我要扣斷電話。


    然後,便失去了一切聲音。


    我沒想到我這麽愛哭,再一次淚流滿麵。


    其實落荒而逃根本不可悲,可悲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逃到哪裏。


    天下之大,我這樣的孑然一身,卻沒有去處。


    在國外的日子總是很快,我的生活平靜的像是最寡淡無味的白開水。我沒有宿處,總是在一個又一個的城市裏徘徊遊蕩。丹麥,秘魯,西班牙,巴西。毫無計劃的遊走,我像是沒頭的蒼蠅,不知道會停留在哪個終點。


    經過兩個多月的雲遊之後,我終於選擇了去處——印度。


    這個地方人多,人僅次於那個地方的多;人多的地方熱鬧,熱鬧便可以讓你忘卻過去的事情,熱鬧便可以讓你更快的開始生活,熱鬧便可以讓你假裝脫胎換骨,仿若重生如新。


    我過上了平靜的生活。一日慢悠悠的三餐,然後跟隨印度人生活工作,從寧嘉帶來的積蓄因為旅遊慢慢花光,我的工資基本可以保持我的溫飽。


    我甚至覺得,有朝一日,我會在這找個男人,然後就這樣一輩子度過去。


    直到某一日早飯的時候,我正在那啃著漢堡,後麵有人喊我,“vicky,你認不認識這個男人?”


    我的同事們知道我來自中國,她們中的很多人最近很迷中國的明星,而她們理所當然的認為,我來自中國,自然也該認識這個明星。


    殊不知,這樣的等價代換,是沒法代的。


    中國的明星都可以用“千千萬”來替代,我怎麽能認識過來?


    我撇嘴,打算來一句“不認識”敷衍,卻沒想到目光隻微一搖晃,便看見那個人。


    半年過去,那個人的身影一如往昔。


    挺闊,風采。


    我曾以為我會忘記。


    “這個男人好帥啊……可是說從不接受人物係統采訪,這是第一次,”旁邊同事犯了花癡似的嘰嘰喳喳,“vicky,你認識不認識?”


    我沒有說話。


    眼睛隻死死的盯著那個標題——


    “一切都好,唯盼你歸。”


    根本不像標題的標題,配著他那身影,卻有一種奇異的效果。


    我心裏一動,盯著報紙看了許久,突然轉身看去,打開郵箱。


    一封,兩封,差不多十封郵件,堆在我認為我再也不會用到的郵箱裏麵。


    然後,桌上的座機突然響起來,我被嚇了一跳,“vicky,有人在樓下找你。”


    我應了一聲,如今在人手下幹事,再大的私事,比不上工作。


    卻沒想到趕過去,看到的卻是那個人。


    我愣在當場,居然發不出聲音。


    遠遠的看著那個人走近,像是夢裏無數次出現的不切實的影子,可是眉眼卻又是殘酷的清楚的,我靜了靜,終於恢複了語言能力,“好久不見。”


    “我要的不是這句話,”他伸手,將我拽到路邊,而自己的背後是滾滾的車流,映襯的他眉眼硬挺俊朗,“我等著你問我話。一切你想知道的,都問清楚。”


    如今一切都已這個狀態,我也沒什麽好遮掩,“為什麽當初力保向姍,卻又在最後將她送入牢獄,而且申請從重處置?”


    這在我心中是最自相矛盾的行為,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當初力保,是因為不到時候。我說過,什麽都要講究時機。向姍是我們能夠給寧茂源定罪的唯一路子,還有,你忘記了嗎?你說過我是害你爸爸媽媽的凶手,我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說什麽都是假的,可是向姍知道,向姍懂得一切細節,”他盯著我,“有了她,我才能清白的站在你麵前。而我要做通她的工作,這都需要時間。”


    我笑笑,伸手摸向他的小腹位置,原以為他躲,卻沒想到他動也不動,“那替向姍擋刀,也是想要證明自己清白?”


    “不,如果你捅了向姍,向姍必然會告你故意殺人罪,可是你捅了我沒關係……”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伸手撫向我的手,“我告訴我自己要努力的活下去,隻有我活了,你才能安全。”


    我恍然知曉一切。


    “向姍做證,是寧茂源害死了你爸媽,他給你爸爸換了藥,在你媽媽的事情上,沒料準你媽媽後來也會自殺,卻提前給她的飯中加了大劑量降壓藥,導致她的死亡。殺人償命,性質惡劣,因此會是死刑;寧潔是無期,向姍也一輩子呆在監獄裏沒法出來,寧蔚,”他用力捉住我的手,“我請求你,跟我回去。”


    “謝謝你替我把惡人給捉起來,不過我已經把寧嘉給你了,這算是回報吧。”我深吸口氣,刻意作出笑容,“我相信你會把寧嘉經營的很好,如今我活的也不錯,不用回去。”


    “你以為你最後和遺言似的寫個轉讓書,寧嘉就是我的了?”他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你哪來的愚蠢想法?”


    是,我是很愚蠢。


    當時我走的時候,我便做好了一切手續,把我的股票盡數轉讓給他。


    他們總覺得沈嘉是大敵,卻不知道,沈嘉到最後隻是要走了我很少份額股票,我依然是寧嘉的大股東。


    而我,如今把股票給了他,便什麽都不是。


    按照我媽媽的想法,我就是這樣一個人。雖然說忘了,心裏卻忘不掉。雖然說舍了,但總是舍不得。


    我們倆之間突然靜默。


    良久,他才開口,像是經曆過硝煙戰火,嗓子居然是澀啞的,“寧蔚,你全國都兜轉了這麽久,為什麽要到印度來?”


    我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怔呆。


    “從丹麥開始,到最後一站巴西,你共行了三十六個國家。最後卻於7月21號在印度降落,一直停留這麽久,這是為什麽?”


    我沒想到他居然知道的這麽仔細,一時間吃驚,“你怎麽知道?”


    他笑笑,隱隱是苦笑的樣子,“一是語言,印度官方語言是英語。你英語好,在這沒有語言障礙。第二……”他眼睛看著我,墨黑的眸子如最深的沉淵,像是要把人看到心裏去,“因為印度距離中國較近,且與中國來往較多,《經濟導報》在國外隻有印度才發行,而之前,我便經常被這上麵報道……你,忘不了我是不是?”


    他最後的結論,確定無疑的戳中我的傷口。


    我看著他,唇弧突然勾起來,然後驀的轉身,向寫字樓走去。


    他從後麵拽住我,眼睛失卻了剛才的冷靜,居然有一絲慌亂,“寧蔚,你還要走?”


    我聲音平淡,“我上去收拾東西。”


    “什麽?”


    “回程的機票定好了嗎?”我看著他,“兩個人?”


    話落,我隻覺得腰間一疼,整個人被他突然一攬,用力攬向懷裏。


    天底下唯有一個人能這樣了解我。


    時至今日,我沒法逃脫。


    一個人走在路上太孤單,讓一切都過去。


    我也不再想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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