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淡淡的表情,冷冷淡淡的語氣,君天遙施施然放下了手,站起了身子,沒有看阿棄的表情:“我也不會再問你有什麽目的,也不會管你怎樣混過去的,隻是,既然入了這裏,你要做阿棄,便隻能是七殺,便不要再有別的心思,否則的話……”是威脅的語氣,卻掩去了未竟的一句話,我也救不了你。(.)


    “下去吧!”


    君天遙隨口吩咐完,又向外喊了一聲:“讓流風來見我!”


    嫋嫋婷婷的身影,阿棄看著流風柔弱地依在君天遙懷中,眼底的冰,一層層碎裂,化為了巨獸饕餮,想要擇人而噬,君天遙轉頭,看到的,隻是一個迅速消失的模糊身影。


    雙手將擁入懷中的人推開,君天遙遞給了流風一個銀質的杯子。


    流風神色一陣黯淡,卻還是扯著柔和美麗的笑,手中一把匕首,將遮住手腕的衣袖揚起,一道道並行排列的猙獰疤痕,宛然在目。


    毫不猶豫,刀光一閃,撕拉一聲,皮膚劃破的聲音,一股新鮮的血液,如同一汪水柱,將銀杯灌滿。


    流風的麵色,慘白的厲害,君天遙心裏,有些觸動,尤其是在看到他那樣癡癡地望著他的時候。


    唇邊染著豔色的胭脂,君天遙的眸色加深:“你服侍了我多久了?”


    “五年三個月零八天!”


    沒有思考,脫口而出,流風,陷得太深了,正是這真情真意,他消受不起,君天遙喟歎一聲,將半杯血液隨意落在桌幾之上,血色蕩漾,有幾滴落在桌麵上,暗色的印記,映著流風越發慘白的臉:“少主,可是流風的血有什麽不對?”


    “流風,我膩了……”


    五個字,這麽短,流風卻覺得要用一生都聽不明白:“我最近勤練寒心訣,按說,應該是突破了的……”


    “五年三個月零八天,流風,我膩了!”


    “少主,不要趕我走,我會更加努力的,寒心訣沒有人會練得比我更好了,我已經練到第六層了,我知道,自己還差一層不能最好的配合您,但是,我會努力的,隻差一點兒,隻差一點兒,求求……”


    一隻手,挽住了流風的胳膊,阻止他的下跪,君天遙認真地盯視著流風恍惚的眸,一字一頓:“不要在分別的時候,將自己低落塵埃,流風,你伺候了我五年,已經還清了所有,下山去吧!紅月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東西……”


    寒心訣與鳳凰烈焰訣,一主一輔,寒心訣,練到極致,可凝心凍血,可以抑製住烈焰訣的自毀性,他君天遙功成之日,便是流風身死之時。君天遙想,自己不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但是,真心對他的人,他即使做不到回應,起碼,會有一次的心軟。


    “流風,不要再回來了,我隻有這一次心軟了!”


    “忘了這裏,忘了我,忘了,寒心訣!”


    踉踉蹌蹌的走著,迎麵而來的紅月,臉上的一絲同情,憐憫,讓流風想要大笑,忘了,怎麽可能忘了?


    “這是少主給你準備的東西,拿著令牌,下山去吧!”


    通行的令牌,握在掌心,尖銳的菱角,將手心劃出一道道猙獰,他曾經說過,他的手很好看,他最寶貝這雙手了,為了不讓它起繭子,他寧願隻練內力,不練招式,人人都在背後笑他甘心當男寵,不知上進,他也不在乎。


    手,猛地砸向樹幹,粗糙的樹皮,將纖纖素手,進一步撕裂,細細碎碎的傷口中,摻雜著一根根木刺,刺心的痛。


    這雙手,現在,又有什麽用?


    流風瘋狂的發泄著,手中的包袱掉落,裏麵的東西滾出,他的眼神凝住,髒汙的手指,顫巍巍的將金銀珠寶之間的一抹彩影拿起,四個巴掌大小的東西,彩色的流穗,在風中飄舞。


    “這是你的?”


    身量不足的孩子撿起地上的蝴蝶風箏,隨意地翻弄著,看著那首題在上麵,有些潦草的思鄉詩,他漫不經心而帶著些輕蔑的態度,讓少年的臉上多了許多的不滿:“風箏簡陋,自娛而已,少主若是不喜,請歸還奴!”


    那時的流風,身上的菱角,太多,君天遙身邊有的是人看不上他,被緊緊地鉗住,按在地上快要被責打的時候,他走到他麵前:“你的風箏,確實簡陋,這樣的手做出的風箏,怪不得飛不起來。”


    他的腳尖,在他的指尖劃過,讓他的眼睛,被怒氣遮掩,正要不管不顧地發難,耳邊,傳來他戲謔的低語:“若是在那個時候,你臉上的表情好看點兒,我送你一個風箏怎麽樣?送你一個可以自由飛翔的風箏。”


    那一刻,他愣住了,而他,笑的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哈哈大笑,有什麽?打碎了。


    緊緊地將它按在心間,淚珠,不斷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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