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來啦……順便弱弱地問一聲:米女們有粉紅票沒有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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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有寶貝?你?”葛氏驚詫地一揚眉。


    阿離能有什麽,她還不知道麽?進府來不過挎了個破布包袱,裏頭連一文錢都沒有;現在倒有了幾樣不值錢的首飾,也是因為這次宴會臨時給派送過去的,她若是認真把這些尋常東西拿出來捐,豈不讓在座的夫人們笑話,讓她這個一家主母顏麵何在?


    “你不用為難,大家都知道你才剛回家,一應動用的東西尚不齊備。你便沒有,夫人們也不會笑話你的。你不過是個小孩子,能捐三個月的月銀已很是難得了,大家也都看在眼裏的……”葛氏臉上越發笑得溫柔和藹,親切地伸出手在阿離肩上拍了拍,但手上的力度已明白無誤地向阿離傳遞了一個信息——給你台階你就下,不要把場麵搞砸了,懂不?!


    阿離當然懂,但並不準備順著她給的台階下。她要抓住機會,適時地為自己做幾件錦上添花的事情了!


    “母親放心,女兒有分寸。”阿離幾不可聞地在葛氏耳邊輕輕道了一句,隨即向外揚聲道:“金環,進來。”


    金環原本侍立在外麵廊上,聽見阿離叫她,立刻走了進來


    。先給閣內貴客行了禮,這才一徑走到阿離身邊。


    大家注意到,金環懷裏還抱著個彈墨綾子小包袱。


    阿離笑盈盈地將包袱打開。裏麵赫然包著三雙鞋。烏緞麵,千層底。是男子家常穿的新棉鞋;厚實,輕軟,一望便知針線不俗。


    “你要捐鞋?你不會是就捐這麽幾雙鞋吧?”貞娘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瞪著阿離。


    她實在是太震驚了,震驚到連譏笑都忘了——在座的貴婦人們一出手便是上千兩的銀子,就算姐妹們也不是金的就是玉的,連五歲的雅娘,也在五姨娘的遙相授意下,把她珍愛的一隻翠玉小龜捐了出來。


    可這個死丫頭,膽敢當著眾人把這麽幾雙鞋也拿了出來。這能值幾個錢?五十文,還是八十文?怪道她攔著不想捐月錢呢。這小家子敗氣的東西,簡直太丟人現眼了!


    貞娘張口結舌地瞪著阿離,忍了又忍,直憋得臉紅脖子粗。她偷眼瞧了瞧那幾位夫人,俱都是一臉好奇的樣子,立刻覺得連帶著自己都被人看輕了!若不是當著這許多貴客,母親再三叮囑過她萬不可失儀,她恨不得立刻把那幾雙鞋踩個稀爛。再一把火燒了才好。省得在這兒丟人。這鄉下泥腿子,上不得台盤的家夥,就隻會做鞋。就隻會做鞋!……貞娘在心裏喃喃罵著,手裏的手帕都快被絞碎了。


    阿離卻似毫無覺察般,一本正經地望著貞娘,微笑道:“是啊五姐,這是我前幾日為父親,大哥,還有二弟精心做的幾雙鞋子,倒是很下了一番工夫。本想今天拿給父親哥哥和念北去的,不想卻碰上了這樣的機會……”


    “才剛母親和姨娘不是說要選一樣最心愛的寶貝拿出來麽?我想來想去,就這幾雙鞋是我盡心盡力,熬了三天兩夜才做好的,倒真的是有滿滿的心意在裏頭……”


    話說得這樣冠冕堂皇……貞娘本不是個口齒厲害的,一時竟梗在那裏,不知說什麽才好了。


    三姨娘適時地走了過來,拿起一隻鞋瞧了兩眼,幹笑道:“活計倒是做得挺鮮亮的。隻是啊,針線再好,不也就是幾雙鞋麽?那老字號“寶福祥”的鞋子做的好不好?最貴的也不過就是一兩銀子一雙。六姑娘心意是很好的,可也得實用不是?這鞋子分明是在家裏閑穿的,難道千裏迢迢送到戰場上給將士們打仗穿麽?還不如姑娘那鐲子,雖然殘了,至少也還能值個三二十兩銀子……”


    話音未落,都指揮使曹夫人已經站了起來,朗聲笑道:“三姨奶奶這話說的就不通了


    !鞋子捐出去必是要穿的麽?隻消拿到軍中,往帥帳中那麽一放,將士們知道這是總督府千金親手所做,是來鼓勵爺們兒奮勇殺敵的,士氣必然高漲。這難道還不算是一件用來勞軍的好東西麽?”


    曹夫人娘家是走鏢的出身,從小性子潑辣豪爽,說話做事大大咧咧,沒一點女兒家的嬌柔。連她做水師營指揮使的丈夫對她都頗為忌憚。此時她這番話說得鏗鏘頓挫,氣勢逼人,三姨娘自然也不太敢和她針鋒相對了。


    阿離聽了,倒有些汗顏,頓了頓方笑道:“把鞋放在大帳中……曹夫人的主意是不錯,阿離卻沒想到……”


    曹夫人笑咪咪地瞅著阿離,“哦?那六姑娘的意思是……?”


    阿離將那三雙鞋子放在相臨的一張高幾上,微笑道:“夫人們聽說過沒有?金光寺裏的和尚有時在廟裏做法事時,也常開唱賣會,把開過光的佛珠,經卷等物公開拿來售賣,由善男信女們競價邀買,價高者得。所得善款便用來修繕廟宇,供奉菩薩金身……”


    曹夫人不等她說完,臉上便現出醒悟的神情,衝口而出道:“原來六姑娘是想效仿?”


    阿離點頭笑了笑,緩聲道:“沒錯。阿離別的不行,女紅還是能拿的出手的。這幾雙鞋因為是給父親兄弟做的,倒是很費了一番心血,熬了兩個通宵才做得的,我自己很是喜歡。前線現在缺餉銀,阿離剛才靈機一動,想著能不能也效法金光寺的唱賣會呢?把這幾雙鞋放在這裏競價唱賣,哪位夫人喜歡,就買了去。不管賣多賣多,所得款項阿離全部捐出,給前方將士們置辦軍需……”


    聽雪閣內一片安靜,隻聽見阿離輕柔婉轉的聲音如林間小溪般淙淙流過。幾位夫人聽著這樣一個十一歲的小小庶女侃侃而談。臉上皆露出一種驚訝中又混合著激賞的複雜神情。趙王妃已是不住地微微頷首了。


    阿離頓了頓,略有些羞澀地低頭笑了笑。又加了一句:“當然,阿離人小力微,靠一已之力成不了事。所以這鞋隻是個引子,接下來還要靠各位夫人鼎力相助!我想,父親聽了這件事,一定不會斥責阿離,反而會很開心的……”


    她說完這番話,便向在座諸夫人盈盈然斂衽福下身去


    。


    聽雪閣內又寂靜了一瞬之後,冰娘率先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的眼裏滿是讚賞之色。臉龐的線條也變得格外柔和,走過來輕柔地攬住阿離的肩。含著笑朗聲道:


    “難得我六妹妹有這樣的見識!愚姐就為你拋磚引玉,作第一個出價的人吧。”她頓了頓,沉聲道:“我出一百兩。”


    “三姐……”阿離心中淌過一股暖流,由不得便向冰娘蹲身福了福,輕聲道:“多謝三姐……”


    冰娘沒說話,隻是含著笑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曹夫人立刻接聲笑道:“三姑娘好快的手,我竟沒搶上這第一個出價的人!那麽……我就加上一百兩,六小姐這鞋我是看上了。還有人跟我搶沒有?”


    江蘇巡撫董夫人纖纖素手在桌上一敲。揚聲笑道:“我跟你搶,這樣的好東西豈能便宜了你?我出價三百兩!”


    趙王妃亦笑道:“你們都想青史留名,我就不能麽?我也來湊一份子吧。我出——八百兩。”


    劉太太豈能放過這等討好賣乖的好機會,當下便急忙走到趙王妃跟前,滿斟了一杯酒奉與王妃,一臉討好地扭身笑道:“王妃剛才已一人獨捐過三千兩了,明日便會美名天下傳。難道連這一個機會也要搶了去?妾身冒死想向王妃討個恩典,就把這露臉的機會賞給妾身如何?”


    趙王妃忍俊不禁,故意繃起臉道:“怎麽,你要跟我爭?”


    劉太太連忙嘻嘻笑道:“妾身哪裏敢呢?但求王妃成全。”


    趙王妃撐不住也笑了,慢悠悠道:“成全你也行,你必要在我出的價上翻一倍才行。”


    “使得!使得!”劉太太轉頭笑嘻嘻地望著葛氏,高聲道:“那我就出一千八百兩好啦。還有沒有人跟我搶了?若沒有,這寶貝可就是我的啦!”邊說,邊衝葛氏眨了眨眼睛。


    葛氏意會,不動聲色地在身旁的貞娘臂上輕輕一掐。


    葛氏眼瞅著阿離原本身處劣勢,全沒料到她頃刻間便力挽狂瀾,談笑間就轉敗為勝,一個“唱賣會”倒成了她露臉揚名的契機


    。可想而知,今日以後,各府女眷口中會對“阿離”這個名字津津樂道很久……


    既然事情已起,這對曾府也隻有好處,葛氏雖然微有一丁點不舒服,也樂得順水推舟。都是曾府的姑娘,阿離的風頭已出得夠了,那就順勢讓她的貞娘來做個完美收關吧。


    阿離的“一人獨大”,變成“曾氏雙姝的合力義舉”,豈不更好。,


    反正,這筆錢最後也是由劉太太奉上,何樂而不為呢?


    葛氏臉上優雅地微笑著,手便在貞娘臂上一撚,幾不可聞地在她耳邊道:“你去,出兩千。”


    可憐貞娘卻完全不能體會乃母的一片苦心。她隻看到阿離微笑著坐在旁邊,靜靜地收獲著各位夫人們激賞的目光。貞娘嫉妒得眼睛裏快要冒火了!


    “那死丫頭風頭出得還不夠麽?還要我去給她捧臭腳?我才不幹這傻事呢。”她氣恨恨地把脖子一梗,索性一屁股坐下了。


    葛氏登時氣了個人仰馬翻。


    她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貞娘,同時臉上還要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眼睜睜地瞅著三姨娘在清娘耳邊耳語了一句什麽。


    接著,清娘便伶俐地站了起來,輕盈地走到阿離身邊,親熱地摟住阿離的肩,清晰婉轉地嬌笑道:“肥水不落外人田,我曾家女兒的東西,最後還是回到曾家才好。”說著,便伸出兩個白皙修長的指頭,笑道:“兩千,父親的鞋是我的啦。”


    兩千?!三姨娘那樣吝嗇刻薄的人,怎麽舍得拿兩千銀子買個虛名聲去?最後還不是由曾雪槐替她娘倆補上這一筆麽?葛氏眼瞅著貞娘還是擰著眉鼓著嘴一臉懵懂的樣子,完全地不知所謂,不禁氣得手足冰冷,恨不得一巴掌摑到她臉上去。


    在場的貴婦皆含笑望著三姨娘母女兩個,趙王妃也不住地向清娘含笑點頭。


    葛氏的一顆心猶如在沸油裏上下翻滾,簡直要氣炸了。


    就在這時,忽聽有個溫柔醇厚的男聲在外麵廊上隔窗笑道:“我出五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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